“查什么查,有什么好查的,既然老刀覺得我阻止不了他,那我倒是非要讓他看看,我到底能不能阻止得了他!”
永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平靜,但平靜卻壓抑著一股火氣,這股火氣并不僅僅是沖著茅十八的怨氣而發(fā)泄,在白玉京聽來,更是有一種針對于自己的怒氣。
在失去“逆徒”仇恕的那段日子里,小刀一有空就會來找白玉京,白玉京幫他在永夜的跟前掙足了臉面,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要知道在平日里永夜可是出盡了風頭,他不僅實力比小刀高出太多,而且無論是比身份背景還是比人脈關系又或者是江湖上的名頭,無一不是完敗小刀。
所以,很多時候其實就連茅十八都有點看不過去了,畢竟在那些永夜完敗小刀的領域當中,小刀總是被永夜調侃的差一點就要哭鼻子了,但永夜卻是渾不在意,如果不是茅十八借機用話題拉開兩人,怕是永夜和小刀今天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了。
而小刀在不找永夜嘴炮的時候,就會來找白玉京,加上小刀很多時候口無遮攔,所以在跟白玉京說故事的時候,也會不經意間聊起他和永夜的那些“前仇舊怨”,而且每一次在白玉京聽來,都會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永夜的確有很多事都做的很過分,他畢竟是魔劍道公會的一員,沒遇到茅十八之前耳濡目染的都是社會人員的脾氣習性,動不動就要跟人真人PK,雖然永夜不大參與公會的事,但和折戟沉沙、流云、紅月等人相處久了,他說話做事也會有那種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的感覺。
同樣的,這些年來網絡上給永夜封了一個第一刺客的名號,更是助長了他的氣焰,雖然這個名號的確也是名副其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一旦占據高位久了,哪怕他向來不為名不為利,但俾睨天下的氣勢卻怎么也避免不了。
最后,永夜沒幾個朋友,僅有的幾個朋友都是一個比一個更加的不是東西,所以,永夜其實也并沒有多少跟朋友打交道的經驗,可以說,如果不是有著茅十八的節(jié)制和壓制,怕是他今天早就已經惹下了很多的敵人了。
看著一臉不屑的永夜,白玉京很清楚,永夜對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不管是因為仇恕的緣故,還是因為圣光榮耀和魔劍道兩大豪門公會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永夜和小刀的緣故,永夜都不可能把白玉京當做是茅十八那樣的摯友。
要說永夜當初在惡人谷的時候為何要向狄飛驚極力的推崇白玉京,想要撮合兩個人認識并且成為朋友,誰也不知道,或許對永夜這個擁有著卓越識人天賦的人來說,當他感覺到狄飛驚和白玉京有著某種相似之處的時候,就有過那么一點“無心之舉”的念頭吧。
“夜哥,你跟茅哥不是好兄弟嗎,要我說,如果茅哥做錯了,我跟白哥會盡力幫你,但如今你背著茅哥做的事你有想過怎么收場嗎?”
突然間,一個很突兀的聲音響起,永夜轉頭猛地就看向了狄飛驚,這種時候聽到這句話,永夜的心中頓時就升起了一萬個不滿的理由,他為何要針對茅十八,又為何要去擊殺崆峒山的那群茅十八派來的高手?
可能永夜的確能夠說出很多個理由來,但是這會當他快意恩仇了,當他胸中積壓的惡氣被盡情抒發(fā)過后,他對自己行為的最大理由就是沒有理由。
是的,他是永夜,他做任何事需要理由嗎,玩家在網游中PK殺人需要理由嗎,又或者他身為魔劍道公會的一員,早就被網游玩家謾罵了七八年,他需要一個理由來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正名嗎?
不需要!
不過永夜看著眼前的狄飛驚倒是有些下不來臺,狄飛驚的這個問題把他心中的快意給堵住了,因為狄飛驚這話說的很光明正大,任誰聽了都找不出任何的岔子來。
永夜記得在很多年前,折戟沉沙曾經說過兩句很經典的話,而這兩句話又是同一句話,叫做兄弟之間不用太計較。
那是發(fā)生在幾年前的一件事,當初折戟沉沙的一個好兄弟突然間手頭上有點困難了想要找他借一大筆錢,折戟沉沙二話沒說就借給他了,結果過了很久那個兄弟都沒有還,當事情傳到紅月那里的時候,紅月對此非常的不屑一顧,覺得那人借錢不還太不夠兄弟了,卻沒想到折戟沉沙這樣回答道。
“既然是兄弟,那就不用太計較?!?
聽了這話,紅月就有些不以為然,說他都那樣了,你還拿他當兄弟,雖然他借的錢不多,也就三五十萬而已,但就這么點小錢就把幾年的兄弟感情都出賣了,老大你居然還幫他說話?
結果折戟沉沙又回了他一句“既然是兄弟,那就不用太計較?!?
老大走后,紅月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后來找到流云一問,兩人一計較這才恍然大悟。
前一個不計較是針對借錢那人說的,折戟沉沙看重的是兄弟,所以借了錢給他,而后一個不計較則是對紅月說的,意思是告訴他,既然都是兄弟,你背后來說兄弟閑話這不好。
永夜和茅十八是兄弟也是摯友,他們兩在豪俠中的關系很微妙也很復雜,但不管如何,他們一同相伴走到了今天,兩人都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但要說因為某一句話或者某一件事兩人就此分道揚鑣了,這不僅僅會讓看客們感到震驚,同樣也是褻瀆了兄弟、摯友這兩個稱呼。
此時此刻永夜想到了這個典故,如今的他倒是有點像是折戟沉沙口中的紅月,如今的他因為茅十八的一句話背離了兄弟感情,跑到這天遠地遠的崆峒山來一心想要破壞茅十八的好事,他這么做究竟又是出于怎樣的一種兄弟感情呢?
永夜被狄飛驚堵得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色愈加難看,卻是怎么也發(fā)泄不出來,如果狄飛驚跟他毫不相干那殺了也就殺了,但如今狄飛驚和白玉京在一起,如果他失手殺了狄飛驚,那原本不是他的錯,那最后也是他的錯了。
永夜的臉憋得通紅,隨即調頭一言不發(fā)的走了,等到永夜離開后,白玉京有些欣慰又有些遺憾的說道。
“飛飛,雖然你不該說那句話,但我還是想說,你說的好,說的對!”
白玉京的話倒是讓狄飛驚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不解的問道。
“怎么,難道我不該說,他不就是那么做的嗎?”
白玉京微微一笑,也不再幫永夜解釋什么了,他的心中很認同狄飛驚的說辭和做法,這種話一般人是說不出口的,就算不畏強權的人也該懂得如何審時度勢,退一萬步來說,世態(tài)炎涼,但人還是要繼續(xù)活下去的。
不過白玉京倒是很清楚,這就是那個敢作敢當的狄飛驚,很多事他說了也去做了,哪怕收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甚至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達到他心目中最完美的結果,但他仍舊致力于在做,繼續(xù)做,總有一天他會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