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如溪泉面上的粼粼波光,輕輕吹入竹林,青翠又細長的竹枝竹葉交錯交雜,煞是清麗,頗有幾分龍吟細細,鳳尾森森的感覺。
葉斐、凌霄與瓏瓏三人,看著眼前的景象,都是沉默下來。先前他們所想所慮多半是那藏匿的書信證據(jù),但等這東西到手了,反倒是對從哪里突破感到有些棘手。
當(dāng)然,并非是因為找不突破的方向,他們才是這樣舉棋不定,而是因為他們可供選擇的方向太多,而相關(guān)的信息不足,因此,反倒讓他們捉摸不清到底應(yīng)該選擇那個方向最為合適。
到了最后,凌霄卻是想到先前看到的右側(cè)一處小竹林。這一處竹林雖是青碧雅致,又是遮天蔽日的,看著像是最容易隱藏的地方,但與這一處相連不遠處卻是聽雨閣日間最為喧鬧的倚翠樓。
此時,就在這樓里,逍遙正彈奏著琴曲。
因此,就算這一處最容易被發(fā)現(xiàn),但只要突破了這竹林的限制,再往前一些,就便是山高水遠,無所顧忌了。
畢竟,這聽雨閣里的客人,可是三教九流都有的,如果在這里顯示出過于強大的武力,落入明眼人的眼里,就算是有再大的靠山,怕也遮不住別人的口舌,到時候反倒是他們更難以收拾。
只是,這一片竹林……三人對視一眼,眼里都有些凝重。既然在這里廣置竹林,又刻意使那倚翠樓抬眼可見。想必這一處的機關(guān)與人員,怕是十步一處,各有不同了。
葉斐與凌霄兩人對視一眼,凌霄想了想,還是將乾坤環(huán)中的小匣子取出來。挑選出一部分。遞給葉斐道:“盡量向外沖,不論你我哪個能全身而退。這次地任務(wù)必定也算完成了。”
邊上的瓏瓏已經(jīng)聽了半天的風(fēng)聲,看著兩人的樣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地就是堵著慌,半晌,才是輕聲道:“這一片竹林,遠的我聽不怎么清楚,如果是近處。這右側(cè)和中間地人反倒是最為多地,左側(cè)人雖少,但呼吸悠長,功力卻是比另外兩側(cè)的深許多。”
點了點頭,凌霄從乾坤環(huán)中取出兩本古書,遞給瓏瓏道:“這兩本琴譜,一為云漢,一為瀟湘,權(quán)當(dāng)是首付。只要我們兩人有一個出去了。就另有兩本相送。”
略有些遲疑地收下那兩本古書,瓏瓏隨手放入乾坤環(huán)中。抬頭看了看葉斐,見他神色淡然,正與凌霄湊在一起說著什么,似乎全然不怎么在意自己地樣子,她不由得恨恨吐出一口濁氣,略微僵硬著道:“我身上并沒有什么任務(wù)的東西,我引開一路,剩余地你們倆各人自己選就是。”
聽到這話,凌霄輕輕地笑了一聲,溫聲道:“這倒不必,這時候,分則散,還不如一鼓作氣,聯(lián)手向一個地方?jīng)_去。既然這三路,左側(cè)與眾不同,那我們就直接走左側(cè)這邊。想必當(dāng)初設(shè)下機關(guān)的時候,他們也會想到前來窺探的人中,有善于機關(guān),能聽風(fēng)辨位的。”
這么一說,瓏瓏一噎,雖然心中不大舒服,但卻也沒有辦法多說什么。畢竟,這話聽起來也就是好意提醒罷了。但身為敷家的女兒,何嘗有人能這么明目張膽地說。畢竟,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只不過她雖向來敏銳聰慧,但一來在這里總是覺得心浮氣躁,二來又不是慣常處理這種武力方面的人,在凌霄有意無意的話里,只有被打壓貶斥的份。
到了頭,別人聽著這話,只覺得是妥帖委婉,哪里知道她心里對于這種帶著尖刺的委婉比直接的話更為厭惡。
瓏瓏正低眼想著心事,突然間眼前閃過一只手,她不由得一驚,略微后退半步,抬頭看去,葉斐與凌霄兩人正都看著她。
“怎么了?”瓏瓏略帶茫然地問道,她雖然有想著事,但也沒有放松地注意這兩人說些什么的,但這一會兩個人本來連一句話也沒有提到她,這一會卻突然看向她,又是怎么回事?
凌霄眼里閃過一絲笑意,卻是不說話,葉斐卻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瓏瓏突然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他,看著那茫然地眼神,淡淡吐出兩個字:“走了。”
說完這話,葉斐推開窗牖,身如輕煙一縷,倏然間就是向前縱躍而去。凌霄稍微頓了頓,似笑非笑著往瓏瓏身上看了一眼,帶著幾分看戲似地情緒,隨著葉斐一并向那竹林撲去。只剩下瓏瓏一人,對著迎面而來的清風(fēng),她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苦笑自嘲,頓了頓,也就是往兩人地方向躍去。
三人的輕功層次不齊,但多半仍是能在一定的水平上,倒也相隔不遠。只是等三人胸里一口氣逐漸濁混,腳尖下壓的時候,那青翠欲滴的竹葉突然被撥開,尖銳的兵器鋒芒猛然上戳。
身形一頓,葉斐腳尖倏然間一動,似乎有無窮黏力,只往那刀側(cè)一粘一點,就是借力換氣,直接從這一片竹林邊縱躍到另一側(cè)去。
而那一側(cè),凌霄正是腳尖倏然一拍,如閃電一般借著這一拍的氣力,向右側(cè)而去。這時候,葉斐正是趕到,兩人在空中微微挑眉示意,手掌互擊,凌霄倏然下墜,在竹葉上一點,才是向前撲去。另一個葉斐卻是借著這掌力,猛然向那不過區(qū)區(qū)五六米的竹林外撲去。
到了這時候,就算是拼著其他人的眼光,這竹林里的人也得冒險露出幾分行跡,當(dāng)下片片如竹葉一般的柳葉刀夾雜著藍汪汪的細針,直接往那葉斐身上電射而去。
原是最后面的瓏瓏,倒是因為前面兩人的舉動,壓力大減,比凌霄先個趕到,當(dāng)下她不知拋出什么東西,一片水也似的藍紗,猛然批到葉斐的身上。葉斐卻也連眼皮子也不曾抬一下,只是抽劍,邊上的柳葉刀上猛然揮去。
一陣叮叮的響聲之后,葉斐卻已經(jīng)躍到那倚翠樓的一角。他也是知機的人,不等別的,當(dāng)下就是運氣下壓,只聽一聲噼里啪啦的聲響,那倚翠樓的一角竟是倏然塌陷下去。
雙手連抓連擲,葉斐只將一些殘瓦碎片隨機扔入那倚翠樓各處,不消半刻,處處都是驚叫聲,踐踏聲,下樓聲。但也有些,這時候,卻是忙忙地向外看去,看來是沒有被葉斐折騰過,心中好奇。
經(jīng)過這一番手段,那竹林里的人終于無法繼續(xù)動手,只得藏匿起來。
凌霄與瓏瓏兩人倒也反映迅速,不過三四秒鐘,就是躍到與葉斐一般的地方來。三人對視一眼,心里都是略微松了一口氣。
“左,中,右。”凌霄也不需多看,直接就是將突破的方向分派下來,頓了頓,他才是與瓏瓏道:“你的琴譜,稍后在聯(lián)系。”
瓏瓏點了點頭,當(dāng)下也沒有多說什么,直接就是往左縱躍而去。
凌霄與葉斐兩人看著瓏瓏離去的身影逐漸消失,當(dāng)下對視一眼,都是往稍微偏向右側(cè)小道的一處宅院撲去。
這一處宅院軒闊雅致,有亭臺樓閣,又是處處繁花茂樹遮掩,看著十分的幽雅。葉斐與凌霄兩人只撲到中央的一片濃綠之中,就是馬不停蹄,順著一條小徑一轉(zhuǎn),直徑鉆入一處假山里。
直擊里面一處壁石,一道幽深的甬道就是展現(xiàn)在兩人面前。兩人縱身躍入,身后的壁石又是一動,就是恢復(fù)如初。
輕輕吐出一口氣,葉斐轉(zhuǎn)頭看向凌霄,卻見著一點瑩白的光芒倏然在空中泛開,微微一愣,他仔細看來,原來是凌霄手中握著一顆大如鵝卵的珠子,光芒就是從那珠子身上散開來的。
“走吧。”凌霄也不解釋別的,直接就是笑著道。
“嗯。”低低應(yīng)了一句,葉斐也知道這一會雖然照理說大致上安全了,但你有陽關(guān)道,他有獨木橋,誰也不知道那個逍遙怎么下手,當(dāng)不得什么穩(wěn)當(dāng)妥善的。
因此,葉斐與凌霄兩人對視一眼,都是略帶著幾分急促,向那甬道深處奔了去。
一番周轉(zhuǎn)折騰之后,葉斐與凌霄兩人順利地到達了甬道的盡頭。輕輕噓出一口氣,葉斐先上前去,附耳在那墻壁上聽了一會,卻是不由得皺眉起來。
“怎么了?”看到葉斐的臉色不大好,凌霄輕輕一笑,湊到他的耳邊輕輕地問道。
但這種舉動,葉斐這些日子也習(xí)慣了,并不在意,依舊是將心神放在外頭的騷動上,皺眉道:“外面的聲音,聽著并不像尋常的事,反倒有些像查抄的樣子。”
“哦?”凌霄微微抬眉,神色間似笑非笑,口中確實沒有什么意外的樣子,輕輕笑著道:“看來那位凌霄,倒是真有些殺戮決斷的手段。這種青天白日,也敢闖入官員的家中,肆行搜檢。后面必定也有說法。這種迅捷的手段,她身邊卻是不曾見著……”
說到這里,凌霄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溫然道:“難道她也是受限做不了全部主意的人?”
“這又怎么樣。不論如何,趙斐也會出手,她們想寸土搜過來,那是不可能的。”葉斐看著凌霄那微微閃著光的雙眼,無奈道。
凌霄微微一笑,并不做聲,眼里閃過一絲淡淡的奇異光采,這個逍遙,如果計算地好,倒也算是一份大禮了。
“外頭安靜下來了。”正在這時,葉斐突然開口道。頓了頓,他的臉色微微變化,神色卻是有些復(fù)雜起來,抬頭看著凌霄那若有深思的臉,葉斐又道:“趙斐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