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你這是干什么!”
“對啊!這次情況又不是你一個人造成的,如果我們能把偵察做好,就不會如此狼狽。”
“還是怪我們,海哥把最好的資源都給了我們雄獅軍,結果還是需要星堂主出去力挽狂瀾。”
……
大海的歉意如同丟入水中的石頭,將沉默的氣氛蕩漾活躍著,人們自責著,但也互相勉勵著,一路走來的這些弟兄已經不再是外人,誰都明白幫派的難處,也明白大海今天的沖動,是為了給弟兄們創造更大的機會與利益。
“大家安靜!”
大海大聲的發言,打斷了雜亂的場合,他環視著眾人,表情感慨無限。
“海某能結識諸位,三生有幸,但,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幫規就是天令,今日一戰,我領導失職,罪不可恕,便由幾位堂主當眾念誦責罰條例。”
“海哥……”小王走上前,想要勸告大海,但大海只是伸手攔住了他,一本正經的重復著:“念!”
小王不再阻撓,只是翻閱幫規,一條一條念著。
“……不仔細觀察敵情,導致隊伍嚴重受損,依據情節輕重,處以不等量罰款充公,并加增每日幫派任務十條,持續半個月,未完成者,處罰翻倍,再未完成,開除幫籍……”
大海聽一條,然后當眾將處罰規則實踐一條,處罰完畢,他已經在自己身上額外增加了將近三十個任務。
常做幫派任務的我們自然明白,繁瑣而又冗長的任務最為鬧心,雖然獎勵不算苛刻,但實在乏味無趣,給自己增加這么多,無異于強行破壞游戲體驗,就像給小學的孩子們留下了十門功課的試卷,而且是每天都有。
解散會議,大海統計了人員裝備與等級損失情況,而且想要拿出一半的幫庫,用來彌補成員的損失。
對于此等舉動,我并不贊同,他有他身為領導者的過錯,但我們也有我們應該考慮的失誤,如果每次失策都窮盡國力去彌補損失,不但不會安撫軍心,反而容易讓人們滋生怠惰的心理,時間長了,他們甚至會潛移默化的將這一切視為理所應當,打仗成敗乃是常事,一味的填補,并不是長久之計,古人云“生于憂患,死于安樂”,要學會讓人們克服逆境,只有在任何困境中都不會倒下,不會氣餒的隊伍,才有成為最強之師的資格。
當然, 大海并不是那種莽撞之人,他今天無非就是有些氣昏了頭,人非圣賢,他也有不理智的時候,但正是這種時候,才更需要我們這些左膀右臂來寬慰他,告誡他。
也用不著我多說什么,小王作為大海最得力的助手,最盡職的管家,早已費盡口舌去給大海分析著各項利弊,大海氣頭過去,也只是默默的呆坐了一會兒,然后便打起了精神。
“嗨嗨……,看看我,像個什么樣子,居然差點做了傻事。”
恢復狀態過后的自我調侃,讓我們這些知心人算是放下了心,正所謂風水輪流轉,只要不被打垮士氣,日后咱們走著瞧。
“不過可惜了”,小王松了口氣,不住的懊惱著:“BOSS戰利品不算多么豐厚,只有一把白金的短劍,正好屬性合適,就留給小愛吧,其余的東西都三三兩兩的入了庫,好在咱們有兩個舍利保底,這次的戰果還算止損。”
雖然不能大肆清倉,但必要的發言還是需要,敗局難免會影響士氣,越是這種時候,領導者越要表現出積極的態度。
大海將兩枚舍利放入【聚義莊】中,也算是徹底放了心,物品漸多的【聚義莊】開始從屋頂散發出一圈圈擴散的光環效果,幫派的弟兄們看著自己忽然增加的面板,失敗的積云一掃而空,每個人都洋溢著喜悅,就仿佛剛剛才經歷過的事情并不真實,只是一場難纏的噩夢而已。
是啊,幫派走過這么長時間的風風雨雨,留到現在的弟兄,哪個都將這里當成了自己游戲中的家,一次兩次失敗不痛不癢,怎會擊潰我們牢固的軍心?
不過,要說一點不傷心那是假的,我一直舍不得更換的首飾套被爆出去兩件,【南雁歸風】套裝可是同等級品質最好的首飾套,強大的屬性加成足夠讓我帶到六十多級依然沒有更好的選擇去換替,現在好了,拆開的單件屬性因為等級落后顯得很是差勁,也讓我的各方面屬性都有了明顯的下滑。
對于我的失落,老白倒是很上心,拍著胸脯保證讓詩仙給我搞幾件好首飾,其實也不用他多嘴說什么,一直以來和詩仙做著裝備生意,關系已經處的很不錯,
除了詩仙外,趙錢孫李他們的工作室,我也能隨時去預定幾件裝備,作為他們固定的合作人員,我也有著我的三分薄面。
大海并不是那種沖動上頭的人,他知道奧林匹斯和許多外軍聯合的隊伍,肯定會多多少少提防一些我們的報復,畢竟我們也是有著冷若冰霜和落盡千寒這兩個強大盟友的勢力,真要是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最后他們肯定不會好過,所以,大海下令休養生息,全幫停止最近高強度的沖級活動,稍微消停幾天,等恢復一下元氣,再有所作為。
風鈴他們是沒有參與我們的組織作戰的,他們不喜歡跟隨大隊伍,所以一伙人自己找地方升級打怪,然后做好我交代的任務。
月靈算好了上貢賬目,將數字報給了我:“宇,最近木材和石頭的市場價格有些上浮,估計是擁有駐地的幫派增加導致的需求上漲,我們要不要借此機會出售一些?我算了算,咱們分堂囤積的材料應該能賣個一萬左右。”
一直幫忙管理著小店,月靈的進步可謂是神速,比起剛開始的生疏,現在的她對于賬目把控計算已經很有心得,說的不客氣些,我將工作室的財務大權交給風鈴是因為她人品信得過,但論起能力,還是要比月靈稍遜一籌。
……只是,這么精明的話也不是什么好事,萬一以后我倆真能成了,媳婦兒管錢管的太嚴,對我不太公平……
“別了,就先屯著吧。”
月靈沒有問我為什么,她只是默默點點頭,她也明白,我是在幫大海留后路,幫派如果真的開始擴充,那物資的需求絕對不是眼下幫庫的存量能負擔,必要時候,我有義務幫他度過難關。
就像人們蓋房,我雖然湊不齊大梁,至少還能幫他做個桌子腿。
直到最后,我也沒有將自己花錢脫罪的事情說出,只是說自己可能是掉了等級,所以免除了懲罰。
大海今天已經對我很有歉意,如果我說了這個事情,他怕是又要胡亂花錢圖個心里痛快,我的確喜歡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絕不能在這種時候發幫難財,更不能鉆他的空子。
這是做人最起碼的底線。
妥善了幫派的事情,我來到了皇甫城,重新來到云府,雖然希望不大,但還是想繼續試試。
“少俠您來了,老爺已經云游歸來,聽聞了您幾次拜訪,特地讓我們在此恭候。”
門口的家丁總算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喜訊,我樂呵呵的進了府內,跟著家丁的指引,來到了一個院落。
不遠處種著一大簇花圃,一位白發蒼蒼的長者正捋著自己悠長的胡須,輕輕在紙上揮毫作畫。
我很識相的在院墻旁等候著,對待這種高人,最忌諱嗚嗚喳喳的上去添亂,人家一個不高興,說不定還要將我轟出去。
“莫要站那邊,來。”
就在我百無聊賴等待的時候,那老者卻是招呼著我過去,與其他人那身臨其境的投入不同,他畫畫時反而很不消停,看看這邊,瞅瞅那邊,完全沒有一副心無旁騖的高深感,除了外貌以外,我很難想像這種人會是大師。
走過去,我就站在他旁邊,他稍微畫了幾筆,然后回過頭看著我,“依少俠只見,我下一筆該畫在哪里?”
我知道個屁,你可真會刁難人。
心里罵罵咧咧,但我臉上卻沒有遮掩笑意,只是謙虛的推辭著。
老者很堅持:“莫要謙虛,畫哪有什么規矩可言,我只是在與你探討,因為此處我也有些僵局,所以想聽聽你們的看法,看看有沒有畫龍點睛的妙筆。”
敢情說來說去,你是畫不下去了,所以拿我找靈感的啊?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懇求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教教你。
那亂糟糟的畫作上完全沒有生動可言,以我這種外行人看來,比起那書畫店老板都差了許多,難道大師都必須要畫的不倫不類才能稱得上是大師?
那我嘴里含一口墨水,隨便噴幾下,豈不是世界名畫了!?
因為實在沒有思路,所以我直接指著一個豁口處說道:“畫這里吧。”
“哦?"他倒是饒有興趣,笑瞇瞇的問著:“少俠此筆意欲何為?”
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是因為我強迫癥,看見有沒連上的地方不舒服,解釋肯定是要高大上一些的:“咳咳……,您看哈,這里畫了花枝,這里又畫了花朵,正所謂枝葉襯托,有枝有花,當然就少了葉啦!”
“哈哈哈哈,好!那就依你所見,畫這里!”
他豪爽的笑過,然后蘸著徽墨,提筆在我剛才指得地方一筆走過,但那筆鋒融合了畫作上短小的豁口之后,整幅畫忽然泛起金光,奕奕有神,與此同時,那被用作模特的花圃也頓時發出與畫上相同的光,里面朵朵花枝如同點綴了描邊的輪廓,一道一道的光暈圍繞在輪廓上來回流轉。
隨后老者大手一揮,直接將那畫卷卷起,然后用一縷金絲線捆扎,那一簇花圃忽然像是失去了靈氣般,所有靈動特效瞬間銷聲匿跡,原本旺盛的生機感,也讓人看的有些死氣沉沉。
這老頭不是善茬。
我趕緊上前溜須拍馬著,大拇指豎的筆直,連連贊嘆: “大師果然神通廣大,此等手筆晚輩算是開了眼界。”
“呵呵,什么神通,不過是師承高人,小打小鬧罷了。”他邊說著,邊將畫卷重新抖開,那花圃頓時恢復了生機勃勃,連花朵的顏色也更加鮮艷了幾分。
“那恕晚輩冒昧,還不知您尊姓大名?”
我的疑問讓他回過頭,他只是撫摸著胡須,表情很是柔和。
“老夫,云成印,江湖人稱,【封界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