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扭頭看著受傷的右腿,濕漉漉的右手第一時間摸到了小腿的刺痛處,骨鞋上頸龍皮的鞋筒在小腿下段的位置開了個渾圓的洞,手指毫無阻礙的穿過圓洞后,指尖馬上被粘粘的血液浸濕。
繼續前行的手指謹慎細微的探進了現在有些麻木的傷口里,被撕裂的肌肉帶著突突的跳動輕咬住了半截食指。
傷害來的毫無征召、措不及防。最初的疼痛減慢了思維的速度,從圓形的傷口里拿出鮮血淋淋的手指后,林墨抬頭搜尋著草叢才發現是什么傷害了自己。
一只甲蟲正慢慢的在草叢里后退著拉開和林墨的距離,通體暗綠色,一尺多的身長,頭上是半尺左右微向下彎曲的獨角,兩指多粗的角身,越向尖細的部分顏色越深。現在一滴艷紅的血液掛在黝黑的角尖處閃著更加猙獰的光澤。
兇手是一只槍甲蟲,有著和周圍環境渾然一體的保護色,已經蛻化的硬翅讓它喪失了飛行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粗壯的肢體和由此帶來的快速且無聲的爬行。
有些發怔的看著眼前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的槍甲蟲還在慢慢的后退,獨角上的血滴噌落在草葉上時,還半蹲著身體的林墨才反應過來,雙手急切的劃拉著抄起身邊的片手和圓盾后,猛的站直了身體。
傷口的疼痛電流一樣竄到了頭皮,空氣順著咬合的牙齒間縫隙緊跟著被抽進肺里,絲絲的響聲和著唾液的吞咽一下下的安慰著清晰的疼痛,麻木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槍甲蟲已經停止了后退,呆滯在林墨身前不遠的距離,蛻化的短小硬翅極其緩慢的開合著,粗壯的四肢輕輕扣啃著地面感知著地面傳來的顫動。
雖然只要保持住現在這樣靜止的狀態就是安全的,但是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林墨想到了攻擊或是拉開和槍甲蟲的距離,剛剛試著稍稍收緊了一下右腿的肌肉,疼痛就讓整條右腿都在顫抖。
冷汗順著額頭流過鼻翼進到嘴里,汗水流過后鼻子帶著陣陣的麻癢。林墨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咸咸的冷汗后,大大地擴張了幾下鼻孔忍住了伸手去摳撓的沖動。
時間只是過去了不到一分鐘,林墨就感覺到傷口已經帶著熱辣變得錐心刺骨。
輕輕的讓受傷的右腿抬離地面,林墨決定還是要馬上主動出擊,就算是用身體也要壓死眼前的槍甲蟲。剛剛深吸了一口氣,就看見槍甲蟲身后的草叢中,一些草葉急速的傾斜晃動著,隨著2條明顯的軌跡過后,又有2只槍甲蟲出現在面前。
眼前三角形站定的3只槍甲蟲異常靈敏的感知震動的能力,快速的爬行速度,可以扎穿頸龍皮的銳利獨角,徹底粉碎了林墨孤注一擲的計劃。
已經抬起的右腿又緩慢的落下,林墨的動作更輕了,當腳尖虛虛的感覺到地面時,憋在肺里的空氣才緩緩的吐出。
相對于之前遇到過的藍速龍,野豬。槍甲蟲的體形可以用弱小來形容,就算是和巨蜂比起來也可以劃歸到小巧的行列。可是猶如刺客一樣隱秘的攻擊方式,和迅雷一擊的攻擊手段讓林墨現在處在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腿上的傷已經讓翻滾躲避成了泡影,快速的攻擊也沒辦法一次對付3只槍甲蟲,后退更不可能,唯一擺脫眼前境地的最好辦法就是在槍甲蟲有所行動前馬上治療好腿上的傷口。
只要不對地面造成震動就不會驚動槍甲蟲。林墨看了看腰帶后,視線繼續盯住槍甲蟲,右手慢慢的移動著將片手別在了后腰上,收回手臂后,探手在腰帶里摸索出了小回復藥。
疼痛已經影響了手的動作,牙齒輕聲咔咔脆響著磕咬掉木塞后,林墨將粘稠的回復藥倒進了嘴里。
吞咽的動作過后,熟悉的暖暖感覺馬上在身體里升起,傷口的熱辣被清涼替代,就象剛剛在沙漠中被暑熱炙烤后馬上轉到了溫度適宜的山野水鄉。
林墨知道舒爽的感覺馬上就會消失,猶如最烈的毒藥都有馨香的甜蜜,接下來就是每一次經歷都會刻骨銘心的回復過程。
傷口的疼痛快速的收縮,當已經縮小到快要感覺不到時,林墨臉上的咬合肌迅速的收縮膨脹,上下兩排牙齒剛剛緊密的咬合在一起,針尖挑刺眼皮一樣的痛感馬上波浪一樣席卷而來。
還是那樣錐穿骨髓的疼痛,夾雜著搔弄神經的麻癢。
以前的回復過程都是躺倒在地面上,可以緊靠著寬闊平坦抵抗讓人欲生欲死的回復過程,可以恣意的讓關節扭轉彎曲,讓**痛快淋漓的流淌。
現在眼前就是3只續勢待發的槍甲蟲,林墨臉上的冷汗已經匯聚成泉的流淌,咸咸的汗水順著下巴沖洗著胸甲上紅色的頸龍標志。
胸腔里積蓄的**找不到宣泄的通道,脹的眼睛微微突出了眼眶,咬合肌持續的收緊,收緊,酸澀的唾液充斥了整個口腔。
回復的時間雖然很短暫,但是林墨覺得自己已經要堅持不下去了,全身的抖動更加劇烈了,腰已經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蹋倒的上半身靠胸腹間支楞著的圓盾,茍延殘喘的努力堅持著讓雙腳還能站立在地面上。
最后的時刻就要來臨,林墨死掐著腿上嫩肉的右手迅速轉移到喉嚨的位置,5個指尖一瞬間死死掐住喉骨,猛然而至的窒息讓眼前的景物出現虛虛的重影,喉骨出現碎裂一樣的疼痛,壓住胃抽動帶來的干嘔感覺,林墨挺過了最后的時刻。
短暫的回復時間,眼前的槍甲蟲只是開合了幾次短小的硬翅,身體向前探行了很短的距離。
還在出氣多過進氣的林墨看了看時進時停的槍甲蟲,掙開胸腔大大的吸進了一口空氣后,動了動身體,已經被汗水塌透的身體軟綿的剛剛恢復了很少的體力。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完全復原了,但是補充流失的體力卻需要更多的時間。
現在不可能再拿出烤肉和精力飲料來補充體力,眼前的槍甲蟲已經開始加快探查的腳步。
火燒眉毛的急迫讓剛剛平順的呼吸又急促了,上天眷顧的給了回復傷口的時間,卻把更大的危機至于眼前。
毫無動作的等待只是讓情勢更加緊迫,指望在槍甲蟲碰到骨鞋前能回復體力簡直就象是洗干凈脖子在等著別人拿刀砍。
已經堅持著度過了回復傷口的危機,現在已經有了希望的時刻更加不能放棄掙扎。
想了想在野豬王的碰撞下最后都能安然的看到轉天的太陽,林墨咬了咬舌尖,借著無傷的疼痛讓自己清醒冷靜的考慮了一下逃脫的辦法。
槍甲蟲越來越近了,林墨下意識的緊了緊右手的片手刀,左手也緊隨著緊了緊圓盾,冰涼堅實的金屬涼了涼手背,也點亮了指引逃生的明燈。
林墨屏住了呼吸,慢慢的側轉了身體,圓盾隨著身形的轉變橫檔在身前,手臂的肌肉收縮積攢著力量,緩緩的舉到胸前,雙腿在同一時間彎曲著拉矮了身體,當已經半躬著身體時,積攢了小半體力的左手緊握著圓盾以雷霆一擊的速度插向地面。
圓盾上的鈍刺扎穿了幾片草葉深深**松軟的地面,平滑的圓盾邊緣也淺淺的埋進土里。
帶著手心的震顫,林墨第一時間放開了左手,已經積攢了剩余體力的雙腳蹬踏著地面,身體斜斜的遠離圓盾飛躍而出。
清晰悅耳的撞擊聲傳進耳朵,身體還在半空中飛躍,伴著緊隨而至的又2次脆響,林墨的身體跌落在平整茂盛的草地上。清新的青草味道剛剛沖進鼻腔,落地的身體就帶著沖躍的慣性連續的進行了幾次翻滾。
沒有骨盔防護的頭發粘著一些細碎的草葉、殘梗。臉上帶著逃出生天的急切,林墨站立起身體,晃著輕飄飄的雙腿,踉蹌著奔向黝黑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