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眾人帶領著身后的千軍萬馬,站在了堯天教坊的門前,不僅如此頭頂上還有兩艘東吳與蜀漢的飛艦作為最有力的后援。
而此時的堯天等人,也同樣站在了堯天教坊的大門處,只是這一回堯天士兵們的臉上卻再無從前的戰意與士氣。
“首領,我們還要迎戰嗎?”
“長城守衛軍來勢洶洶,我們人數上根本不占優啊!”站在明世隱身旁的士兵道。
而這時,一名頭上長著一對貓耳的雌性混血魔種終于再也忍不住,上前質問道:
“首領,您當初收養我們這群混血魔種,真的是為了給我們爭取到所謂的公正嗎?”
明世隱瞪了她一眼:“你們從小到大,這么多年來跟隨到我至今,從不產生動搖!如今你們卻反過來,質疑我?不……應該是質疑你們的信念!”
“雖然我與沈夢溪認識時間并不長,但作為同族,我無法忍受他的白白犧牲!更何況他,還有我們那么多的同胞是被你的黑石害死的!!!”貓耳魔種也絲毫不示弱,怒瞪著眼前這個養育了自己多年的“再生父親”。
而處于對立面的長城守衛軍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長官,堯天那邊好像起內訌了,我們要不要趁現在把他們一鍋端了?”手下士兵的提議立刻被花木蘭拒絕了。
“不急,姐有個更好的戰略。”
這時,伴隨著一聲虎嘯,傳入到眾人的耳側:“我們從來沒質疑過自己的信念!明世隱你少對這群孩子繼續洗腦!”
只見一道帶著拖尾的赤紅之光,在瞬息間步入到這片戰場之中,人們陡然發現兩個身影飛奔到堯天和長城守衛軍之間的位置上。
公孫離從裴擒虎身上走了下來,手持著楓葉紙傘,直視著近在眼前的明世隱。
裴擒虎則一聲咆哮,當赤光散去后,他已經重新變回人形態,并捏了捏雙拳,眼神堅定而帶著微怒。
“各位!我們回來了!”公孫離吶喊道。
“是阿離姐姐!”
“還有裴擒虎哥哥!”一眾堯天的混血魔種,大喜過望道。
“是裴擒虎將軍!沒想到他還活著!”一些長城士兵也認出來道。
“阿虎!”蘇烈也同樣表露出一絲驚喜。
“阿離……”躲在角落處的李信,遠遠地看著這一切,并未讓情緒徹底昂熱的公孫離注意到他的身影。
明世隱呆了呆,自己與身邊這些下屬說話明明非常小聲,但裴擒虎似乎想都不用想,就能清楚地從他的嘴形中讀懂了他一貫的話語闡述。
“各位同胞們,你們不要再被眼前這個老東西給騙了!”裴擒虎咬著牙呼吁道。
“相信你們到了今日,終于看清楚了吧?”
“確實,哪怕我們親眼看見首領飼養神造魔種,我們也從未敢去懷疑。但就在這短短兩日,那些戴上你親手頒發的黑石的兄弟姐妹們,就這樣在我們眼前慘死!”裴擒虎說到這,左邊的虎爪變得愈發尖銳,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撕碎明世隱。
“你們……”明世隱活了這么久,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
而公孫離低下頭,整個嬌軀都在發抖,她強忍著眼眶里得淚水,終于道出自己心中早已有答案的真相:
“若非親眼所見,我們絕不會想過離開首領你!我們這么多年來,都對首領你忠心耿耿!”
“首領,當年就是你殺了我們的父母,對吧?但那時候我們年紀尚小,都還不記事,當我們都懂事的時候,我們早已陷入到你的騙局之中!”
“什么?!”在場的堯天混血魔種登時都目瞪口呆了起來,這個難以置信撫養自己多年的“養父”兼首領,正正就是殺害自己血親的仇人!
明世隱聽到公孫離這番情緒失控的話語,他輕嘆一聲,心里邊似乎有塊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沒錯,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但即便如此,這么多年來我還是真心養育了你們多年,給予你們豐衣足食的生活,并將你們訓練成強大的存在,讓你們有足夠能力屹立在這片天地間,不是嗎?”明世隱平靜地說道。
“真心,哈哈哈哈!”公孫離卻冷笑了起來,頭上那對兔耳也跟著垂落了下來。
淚水卻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遠處的李信望見這一幕,眉頭緊皺,臉色極為沉重。
身旁的裴擒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想要去去安撫公孫離,但伸出去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原來所謂的真心,就是為了在今日償還!
原來,這么多年來,我們這些被你收養的混血魔種,都不過是你背后那位神明的養料罷了!!!”
“你明知結果,卻依舊執意如此!
您背后的神明終究是按耐不住了,對吧?
只為想要吸取到更多能量!”說到這,公孫離的淚水漸漸流干了,因為這位城府過身,玩弄人心,欺騙他們多年的首領,已經不值得讓她繼續落淚。
裴擒虎倒吸一口涼氣,見時機到了,對著所有的堯天成員,大聲道:
“諸位堯天的士兵們,你們真的想一直追隨這樣的首領么?”
……
現場先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寂靜,明明處于即將新一輪,大戰,開啟的邊緣,但這一刻所有的將士都沉默了……
終于……
不知是哪幾名混血魔種站了出來,一步步遠離了明世隱,連頭也不回:
“首領,對不起。我們無法繼續追隨這樣的你了……”
“首領,感謝你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永別了……”緊接著,更多的混血魔種也紛紛離開了,踏出了教坊的大門,并走到了裴擒虎和公孫離的跟前。
這些從堯天大本營走了出來的混血魔種,在下一刻紛紛對著裴擒虎和公孫離半跪下來,行禮道:
“裴擒虎哥哥,阿離姐姐!我等愿追隨你一生!”
“只求你們能為我們混血魔種闖出一片天地。”
“各位……”
“謝謝你們……”裴擒虎和公孫離眼里洋溢出滿滿的欣慰。
“我們絕不辜負你們所望!”二人堅定無比地喊道。
明世隱看著一個個離自己而去的士兵,臉色一黑:“你們!!!”
“叛徒,都是一群白眼狼,呵。”明世隱嘴里是這么說,但心里不知為何卻莫名松了一口氣。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長城守衛軍,幾乎每一人都樂開了花,方才還想著提議一鍋端的那名士兵在心里痛罵自己一句,真是格局小了,果然還是長官思慮周全啊。
將堯天的兵力納入到自己陣營中,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眾叛親離的感覺如何?明世隱。”吃了半天瓜的花木蘭叉著手,嘲諷拉滿道。
正所謂婦唱夫隨,一旁的蘭陵王,也不忘再加一句:這算不算一報還一報呢?”
雖然臉頰被面具遮住,但微合的碧眸能夠讓人明顯感覺出他此刻的痛快。
“哼!”明世隱冷哼一聲,就在這時突如其來的光柱映照在他身上,回過神來時一個偌大的防護罩猛然籠罩住了整座堯天教坊。
眾人不知道的是,先前一直與明世隱在一起的楊玉環早已不知所蹤,那么她究竟在哪里呢?
位于堯天教坊的中心位置,她手握一顆酷似方舟核心的方塊,并將它放入到這片中心的缺口之中,并注入了無數的力量……
“傳送法陣,全面啟動!”
“小心!”見此情形的花木蘭第一時間,攔在眾人跟前。
“他想逃走!”
“快阻止他!”話音剛落,長城士兵已經持著手里的兵器,眼前的巨型防護罩,但這個防護罩卻異常堅固,一點都不亞于長安城的緊急防護罩。
而面不改色的明世隱,只是轉過身緩緩離去,給在場所有人留下一道背影。
“首領!”公孫離在最后時刻,幾乎還是出自本能地想要去觸碰到明世隱,但奈何隔著屏障,只能抓了個空。
“阿離!”裴擒虎連忙緊隨其后,抓住了公孫離的雙手,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同樣的,那名隱藏在人群中多時的藍白發少年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飛奔到教坊門前,不斷地敲打眼前的防護罩:
“師父!師父!別走!”
“不要丟下徒兒啊嗚嗚嗚!”泣不成聲的弈星不斷地大聲哀求道。
而明世隱微微一轉頭,瞥了一眼身后的弈星,身軀顫栗:“弈星……”
但很快,明世隱就再度轉身,并沒有留過多的目光在弈星身上……
不僅如此,李信在這時也站了出來,公孫離視野里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信哥哥……”
“阿離……”這一次真的是徹底的告別了……
……
“就是現在……”忽然,似乎就在等著一個合適時機的霍普,一個抬手。他的手里驟然爍起星星點點的淡金余光,如若螢火蟲般絢麗。
只見霍普一個揮手,那些淡金色的光點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穿過防護罩,涌入到教坊之中,并追著一個躲藏在角落的身影而去。
那個身影正是……李信?!
而李信因只關注著公孫離,并沒有注意到這些悄然無息涌入自己體內的光芒。
同時,在花木蘭及時的一聲令下,轟隆一聲,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震蕩和爆炸,兩艘反應迅速的飛艦與持盾的長城士兵格擋在眾人跟前,死死地護住他們的安危。
而當爆炸的余波徹底消散后,眼前的堯天教坊早已無影無蹤……
“強行傳送走了么……”
而傳送走后的明世隱卻赫然一個警惕,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嗯,是錯覺嗎?方才好像有一道意識,那道金光……”
“好像隱約有著光明的氣息。”
“但不應該啊,當今世上僅存的光明血脈,也只剩下李信這一獨苗了。”
“嗯,難道說他的血魔之力漸漸壓制下去了?力量要開始得到提升?”明世隱滿是不解道。
在將這些光點輸送出去的前一刻,霍普偷偷地對著手里的光點說道:
“云兒,你不惜分裂出自己的部分靈魂意識,也要與這位后代進行對話,這是為何呢?
他做過的錯事太多了,與女媧手下站一邊不說,光草芥人命這一點,就根本不配為王為君主,何況是需要保護百姓的皇。”
“真的是這樣嗎?”霍普的腦海里浮現出李云熙,提出威嚴十足的反問。
“雖然我的靈魂,在這千百年來大部分時間都陷入沉睡之中,但也是多少能感知到我們血脈的一些狀況。”
“若你也像這個孩子一樣,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還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強行開啟了血魔之力,并被灌入一定要奪回長安的思想。
換作是你,你會如何呢?”被這么一問,霍普立時也啞口無言了。
“何況他是光明血脈唯一的獨苗了,我有責任重新引導他回到正軌。”李云熙義正嚴辭道。
“淵兒一脈因與三清的分神結合,曾經的光明血脈早已不再純粹,并變異為陰陽魔道。”
“大唐河洛如今的女帝在位多年,已是有心無力。”李云熙哀嘆一聲,這么多年來這位初代光明女皇始終都關心著自己的國土與子民,
這就是身為皇,身為統領者必須該有的覺悟。
哪怕身軀已然身死,但只要自己的靈魂還未完全消散,自己就立志要維護長安和百姓,直到最后一刻!
“君無戲言。”
“哪怕是為了長安,我也必須保住李信這個孩子。”光明女皇霸氣側漏地說道。
“好吧,我的女皇陛下。”霍普寵溺地一笑,臉上卻盡顯無奈與一絲擔憂。
而還沒緩過情緒的李信,撫摸著自己的額頭,緊閉著雙眼,這才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唔……”
而且他能明顯感覺體內兩種力量之間的沖突在瞬息間得到緩解,就像是被中和了一樣……
“怎么回事,血魔之力的怨念居然被壓制下去了?”
下一剎那,完全沒有回過神來的李信,再次睜眼時,不知是從腦海里,還是就在眼前,
莫名其妙浮現出隱藏在深處的一小段記憶,這段記憶甚至連他自己本人都快忘卻了,但不知為何就是毫無防備地播映起來了。
那是……
一名高大的男人身著貴袍,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那不是自己和父親嗎?
男人抱著自己的兒子,俯視著眼前這片繁華輝煌的長安,向他講述著長安到至今,以及他們李氏皇族的輝煌歷史。
男孩全神貫注地聽著父親講的這些故事,雙眼發光,對未來似乎充滿了憧憬;
“若父親真的成為了長安的皇上,那等將來兒子若繼承了皇位,兒子一定不負所望,一生守護長安百姓!并壯大我們李氏的威名!”
野心勃勃的男人輕輕一笑,但對兒子的愛卻也不假:“信兒真乖。”
“但孩子啊,皇權爭奪并非你想的那么簡單。”
……
望著從前這一幕的李信,愣在了原地,猶如無法插手的旁觀者:
“為什么會突然浮現出這段記憶?”
“都過去這么久了嗎,連我自己都忘了。”
李信凝視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感覺到自己的面目全非:
“什么守護,什么威名,如今的我不過是為了掠奪的劊子手,早已失去了作為王的模樣,可即便如此……”
想到這眼前的記憶片段漸漸停止了播放,李信徹底冷靜了下來,并盤起了接下來的行動:
“眼下,我還是要通過明世隱和他背后的神明,來尋回長安城。”
“不能辜負父親所托。”
忽然,一道柔和卻又不失氣場的聲音打斷了李信的思緒:
“孩子,活在世上有無數人都是身不由己。”
“誰!?”李信眼神一瞪,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將警惕性拉到最高。他下意識想要拿起背后的大劍,但卻發現自己拿了個空。
李信這才察覺到,自己如今這個狀態,以及身處的環境并非處于現實之中,而是一個由自己意識組成的特殊空間,可他是怎么進來的,方才自己不是應該處于現實之中嗎?
李信再度閉著雙眼,推測著難道自己是失去意識了?
“殿下?”一把熟悉而充斥著狡詐的低語聲回蕩在意識空間中,李信又一次睜眼。
明世隱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映入到眼簾中,他回到了現實之中……
“你的臉色很不好,是開始后悔了嗎?”明世隱冷著臉問道。
“剛才腦海里那把聲音是?還有我為什么會處于意識空間之中?”李信在心里喃喃自語道。
李信也沒有給明世隱多少好臉色,他站起身,馬上轉頭離去:
“我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無事不得打擾!”
跟明世隱多呆一刻,就讓他覺得無比反感。
……
明世隱注視著離自己愈發遙遠的李信,如今的堯天教坊除了他們三人,就只有神造魔種了……
下一刻,環抱著琵琶的絕色身姿朝著明世隱走了過來:
“明……”
見到楊玉環后,明世隱的目光頓時柔和了不少:
“玉環。”
“結束了,這場長久以來的騙局終于結束了。”
“玉環,我不再需要欺騙任何人了……”
“剩下的孩子,他們也都自由了……”明世隱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就像是得到了解脫一樣,可內心的負罪感并沒有因此減弱。
“明……你這是何必呢?”楊玉環眉頭一緊,憂傷道。
“那些回不來的,是我親手送他們進地獄。”明世隱苦笑道。
明明自己一開始是為了復仇那些背叛了自己的存在,可從何時起他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
“怎么,你后悔了嗎?我的孩子。”明世隱腦海里突然響起了那把冷漠到極致的聲音。
“主上!?”明世隱驟時整個人都毛骨悚然了起來。
他強裝鎮定,早已切斷了自己的后路:“不,主上!我既然一早就下定決心,若無法緩解我對這個世界,對命運的怨恨。那就如您的所愿,去凈化這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