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鋪天蓋地的鳥鳴聲,原本一片蒼茫的天空變得灰暗了起來,無數大大小小的灰色的飛鳥佔據了大半天空。
灰色飛鳥無論大小,都爭先恐後地凌空掠下,用尖長鋒銳的鳥喙叨向地面上已經炸成一鍋粥的死魂。
與被灰色怪魚羣攻擊時相仿,最外圍的弱小死魂首先遭殃。
這些灰鳥與怪魚一樣,彷彿天生是死魂的天敵,被鳥喙啄中的死魂都會瞬間爆成一團灰霧,或被灰鳥吸收,會散逸於四周。
而吸收了灰霧的灰鳥,彷彿打了雞血般,更加賣力地追逐起死魂來。
而無數被攻擊的死魂都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逃往島嶼的更深處。
又一場生死逃亡拉開了帷幕。
信天此時已經隨著怪魚羣混到了很深的位置,而從灰鳥羣出現後,怪魚羣竟然如有默契般集體撤退,好像是將攻擊死魂的任務接力給了灰鳥羣。
灰鳥羣的攻擊範圍遠超怪魚羣,本已覺得到了安全位置的信天,無奈又變回死魂的模樣,朝島嶼更深處衝去。
這是一條名副其實的死亡之路。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信天身邊就有無數死魂被灰鳥消滅,自己也是極度驚險地闖到了稍微安全一些的地帶,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就在信天剛剛鬆一口氣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震懾心魂的巨大嘶鳴。
信天心神劇震,不禁擡頭看去。
不知何時,空中出現了一隻翼展足有十米左右的巨型灰鳥,在這隻巨型灰鳥發出嘹亮的嘶鳴後,其他所有灰鳥的攻擊強度突然提升了一大截。
對於死魂而言的地獄,真正拉開了帷幕。
在這些發了瘋般的灰鳥面前,所有的死魂無論大小,都幾乎沒有半點抵抗的能力,唯一的區別就是在與死神競速時,誰的速度更快一些,誰的力量更強一些,以便衝向島嶼更深處,擠到死魂的最裡層。
信天確切地感知到,身邊死魂消亡的速度徒然增加了好幾倍,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極度的不安全起來。
並且,以自己目前的小體格已經很難再擠到島嶼更深處了。
這時,信天心頭忽然泛起極大的不安。
在自己的意識監控範圍內,信天駭然發現,那隻翼展足有十米的巨型灰鳥竟然疾速向自己飛來,那支足有一米多長的鋒銳鳥喙猶如離弦之箭般射向自己。
以自己現在的速度,絕對難以逃脫巨型灰鳥的攻擊。
信天甚至都來不及御出金色葫蘆中納蘭飛雪贈與自己的那根髮絲,巨型灰鳥可怕的鋒利鳥喙就已經刺中了信天的圓滾滾的身子。
“果然還是不行嗎?”信天心中悲涼,自己的死魂域之旅果然如信平所說,幾乎是十死無生之事,還沒有進入死魂域任意一個城池,就已經幾次面臨必死之局。
只是……真的是不甘心啊……
然而,等待中的魂飛魄散並沒有發生。
信天真切地聽到了巨型灰鳥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嘶鳴,然後發現自己竟然安然無恙。
而且,自己本來灰色的球狀身體,如今竟然再度恢復了本來的人類面貌,身上還穿著一副精緻的黃金鎧甲。
原來是納蘭飛雪用黃金樹葉變成的黃金鎧甲危急時刻自動現身,幫自己扛過了巨型灰鳥的致命一擊。
“好神奇的鎧甲!好神奇的樹葉!”大難不死的信天長長舒了口氣,對納蘭飛雪之能更是敬佩不已。
信天甚至都不捨得將這身黃金鎧甲立刻隱去,因爲信天這次真切地感受到,穿上這身鎧甲後,自己的力量似乎在無限制地上升,而且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的灰鳥都如避瘟疫般,爭先恐後地遠離自己。
“還是低調一些吧,”信天想了想還是戀戀不捨地隱去黃金鎧甲,重又變形爲圓滾滾的球形,“這裡是魅族的地盤,還是不要招搖的好。”
重新變回呆笨的球狀死魂後,信天發現,不僅四周的灰鳥,連那隻剛剛吃了點虧的巨型灰鳥都沒有再找自己的麻煩。
信天想不明白,索性穩穩當當地不斷向島嶼深處擠去。
然而,信天身現黃金鎧甲擊退巨型灰鳥的一幕已經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心思各異。
“黃金戰魂!”島嶼更深處,也是地勢更高的地方,羽公子和七長老幾乎齊聲驚呼。
“看他剛纔現出的原形,應該是人族。”七長老壓低了聲音,“看來人族也對這次試煉看得很重啊,竟然爲試煉之子派出了黃金戰魂級的護法。”
“哼,”羽公子發出一聲冷哼,“那又如何?試煉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完成,我就不信,人族那些廢物試煉之子能有什麼作爲!”
“嗯,人族向來迂腐,”七長老沉吟道,“如果我不出面的話,那個黃金戰魂估計也不會拉下臉對付你們這些試煉的種子,而人族的那些所謂的種子根本不是羽公子的對手。”
……
看到這一幕的還不止羽公子和七長老,看似生魂禁地的這一處死魂域暗流涌動。
信天本人對此卻是一無所知,幾乎是整整兩個小時後,信天已經擠到了島嶼足夠深的地方。
“鏘——”
一個古老而蒼勁的聲音響起,彷彿是一扇厚重至極的大門在緩緩打開。
信天禁不住將自己的意識最大限度地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延伸,發現在島嶼的極深處,那座隱隱約約的龐大建築竟然顯現了出來。
原來是一排巨大的城牆,城牆正中,一扇極大的城門正在慢慢敞開。
即使相隔依舊甚遠,信天依然感覺到了一種蒼古神秘的氣息迎面而來,在這股氣息之下,信天心神劇震,已經和死魂水融爲一體的靈魂幾乎要瞬間剝離出來。
信天大驚,如果自己的靈魂真的被剝離出死魂水,不說自己的身份馬上就會露餡,裸露在死魂域之內的靈魂也會頃刻間由生魂被消融成死魂,那就再也不會有絲毫的靈智。
無奈之下,信天只能再次御出黃金鎧甲,暫時穩定住自己急劇波動的靈魂,同時,試圖將一滴剩餘的死魂水快速融合進自己的靈魂。
已經融合了一滴死魂水的靈魂,這次融合第二滴死魂水時速度極快,僅僅幾分鐘過後,第二滴死魂水就完全融入了自己的靈魂。
融入這滴死魂水後,信天小心翼翼地撤去了黃金鎧甲,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靈魂雖然波動依舊,但那種時刻要被剝離出來的危機感已經蕩然無存。
信天並沒有將剩餘的最後兩滴死魂水也融入自己的靈魂。死魂水很神秘,信天隱隱覺得剩餘的兩滴死魂水會有大用。
這時,島上的形勢已經再次發生劇變。
和信天的反應相反,在城門的一瞬,無數倖存的死魂如同找到歸宿,不顧一切地向巨大的城門撲去。
衆多死魂沒有遇到絲毫的阻礙,順利地通過了城門。
衆多灰鳥卻不甘心“食物”飛速消失,也紛紛閃電般飛向城門,試圖捕獵更多的死魂。
只有那隻巨型灰鳥例外。
在發現城門開啓後,巨型灰鳥不進反退,竟然不顧一切地向遠離城門的方向飛去。
很快,巨型灰鳥奇怪的舉動就得到了解釋。
衆多飛向城門的灰鳥如同撞在一個巨大的透明罩子上,在距離城門近百米的地方紛紛跌落下來,飛得極快的灰鳥甚至直接被撞得爆成一團灰霧。
對死魂來者不拒的大城,似乎對這些灰鳥不是那麼友好。
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句話放在死魂域依然適用,即使血淋淋的教訓在前,更多的灰鳥卻偏偏“不信邪”,更加賣力地衝向了城門方向。
“嘭,嘭……”灰鳥爆成灰霧的聲音連綿不斷地響起。
彷彿是受到了挑釁,如一頭蟄伏巨獸般的灰色大城突然發作,原本只是距離城牆近百米的無形的透明罩子徒然外擴,幾乎達到了近千米的範圍,主動撞向不斷飛來的灰鳥。
“嘭,嘭”的聲音更加稠密響亮,難以計數的大量灰鳥紛紛爆成灰霧。
這樣的情形幾乎足足維持了十幾分鍾,灰鳥羣的數量都已經銳減過半時,這些遲鈍而無畏的灰鳥才放棄了繼續衝擊灰城,漸漸散去。
而此時,已經有近半數的倖存死魂進入了灰城,信天也終於擠到了城門之下。
經過怪魚羣和灰鳥羣的大肆捕獵,這座島嶼上的死魂雖然同樣損傷過半,但30米寬、近百米高的巨大城門前依舊擁擠不堪。
信天此時也才得以仔細觀察起前方來。
這是一座巨大到感知不到邊際的灰色大城,以信天的靈魂感知力,竟然也只能感知到這扇巨大的城門和城門兩側延伸到無限遠處的厚重城牆。
信天感覺自己猶如一隻即將要通過巨人國城門的螞蟻,沉重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而城門上方那個巨大的繁複的怪字,給自己的壓迫尤甚。
奇怪的是,雖然信天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怪字,但靈魂深處卻瞬間明白了這個字的含義。
如若按地球文明中的漢字理解,城門上那個字霍然就是個“廢”字。
信天有些疑惑,這座巍峨神秘的巨大城市難道竟然是——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