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踏上灰晶鋪就的大道，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大道的兩旁是一扇扇密閉的大門，每個大門的上面還有不同的編號，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大門的具體數量。
強忍住怦怦直跳的激動心情，信天朝最近的一扇門推去。
大門極其厚重，在信天費力的推動下緩慢而無聲地打開。
“嗯？”出乎預料的是，打開大門後信天只看到了一個極其空蕩的巨大倉庫。
“怎麼……是空的？”信天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整個巨大的倉庫除了靠著牆壁的幾排高大的貨架，真的是什麼也而沒有。
唯一讓信天有點安慰的是，這些高大的貨架竟然也是由灰晶製成，僅僅是這些灰晶也算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信天走出空蕩的倉庫，心有不甘地打開了另一扇倉庫的大門。
結果一樣。
隨著將一扇扇大門打開，信天火熱的心慢慢冷了下來。
一共近千座巨大的倉庫，可是其中絕大部分的倉庫都是空的，只有極少數的倉庫中堆著一些信天根本沒有見過的奇異的材料。
“不用再找了，”這時，卓清凡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裡已經沒剩下什麼了……事實上，不只是這裡，整個五彩玲瓏塔都幾乎已經是個空殼子了。”
“爲什麼會這樣？”信天有些發懵，“還有，你的聲音是怎麼傳過來的？”
“等你成爲五彩玲瓏塔的主人，你的聲音也會輕易地傳到塔裡的任何一個角落。”卓清凡說著微微嘆了口氣，“唉，在我鼎盛的時候，這個藏寶殿幾乎可以說是整個灰界都屈指可數的寶庫，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自然是我的那個逆徒做的好事。”
信天聞言默然。
“不過你也不用過於失望，”卓清凡雖然人在聚魂殿，但仍敏銳體會到了信天的失望，“五彩玲瓏塔中最珍貴的幾件寶物，我已經給你了。”
“最珍貴的寶物？”信天有些不解地說道，“師尊幾時給我了？”
“呵呵……”似乎是很享用信天對自己的尊重，卓清凡笑了起來，“傻小子，那尊藍色的小塔和那套金色的弓箭都是極其難得的寶物。”
略微沉吟了下，卓清凡接著說道：“還有，我殺掉的那個天火灰仙雖然平庸，但是從他手裡得到的那把‘煉獄’也比較古怪，如果用好了，絕對不比前兩樣差。”
聽了卓清凡的話，信天的心情好了不少，“師尊，這些寶物都是什麼品級的？”
“能得到我卓清凡的誇讚，自然是品級不凡。”卓清凡的聲音有著毫不掩飾的自得，“灰、白、黑色的灰器之上，是地級和天級灰器，這你應該知道吧？”
信天點頭，“這個自然知道。”
“天級灰器之上，自然是仙級灰器，簡稱仙器。”卓清凡侃侃而談，“仙級灰器又分爲一星到五星，與灰仙的等級劃分同名，而那座藍色小塔和那套金色弓箭就是五星仙器，而且是五星仙器中的極品。”
“這樣的寶物，即使是五星灰仙都會眼紅不已，寧願花費極大代價甚至甘冒奇險得到。這等級別的灰器，你一次就得到了兩件，還不知足？”
信天聞言心裡樂開了花，之前雖然潛意識裡覺得那兩把灰器必然不凡，但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逆天的寶物。
“至於那把煉獄，”卓清凡的聲音再度響起，“品級連我都拿不定。我可是灰界數一數二的煉器師、陣法宗師，連我都拿不準品級的灰器，你覺得會是凡品嗎？”
想起那把煉獄的古怪，信天心中恍然。
如果不是自己氣旋中的神奇異變，恐怕自己每用完一次煉獄就會元氣大傷，甚至是一命嗚呼，要說沒有古怪連信天自己都不會相信。
“師尊……五彩玲瓏塔是什麼級別的灰器？”猶豫了下，信天還是問了出來。
“嘿嘿，”卓清凡的聲音明顯變得洋洋自得起來，“我本身就是煉器宗師，又是灰界屈指可數的幾個半步灰神之一，你說，五彩玲瓏塔會是什麼級別？”
在吊足了信天的好奇心後，卓清凡才慢悠悠地說道：“自然是神器。”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信天心裡掀起了劇烈的波瀾。
神器！
五彩玲瓏塔竟然是神器！
在信天的心中，神一直是難以觸摸的存在，只是想想就覺得虛無縹緲，那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存在。
或者，那只是世人對自己難以理解的存在的一種想象？
但這個世界確實是有神的存在。
這點，信天曾經從信平的口中得到過證實，而另一個證明就是信天體內那個神秘而恐怖的神級詛咒。
如今師尊親口所說，灰界也一樣確有神的存在，而自己如今所在的這座五彩玲瓏塔居然就是傳說中的神器。
這讓信天覺得神思有些恍惚。從沒有一刻，自己和神是這樣的接近。
“而且，這把神器是我親手煉出來的。”卓清凡再次說道。
信天的震驚更甚。
卓清凡是信天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師尊，雖然這位師尊如今混得極其悽慘，但在信天心中，還是知道自己師尊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可是，自己的師尊竟然能製造出神器？這也太離譜了吧……
然而，卓清凡給信天的震驚還在持續。
“小天，”卓清凡的聲音溫和了許多，“現在把你的一滴精血給我，我幫你認主五彩玲瓏塔。”
信天這次真的驚了一跳，大聲說道：“不可！如果現在就將五彩玲瓏塔給我認主，師尊的……師尊的壽命恐怕，恐怕……”
“呵呵……”這時，卓清凡的身影突然現身在了藏寶殿，目光欣慰地看著信天，“你能體諒師尊，我很高興。但是，我的壽命，唉，其實，真正意義上來說，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如今我已經找到了自己認可的傳人，我也不想再這樣煎熬下去了。”
卓清凡如今留下的只是生前的一縷殘魂，只是憑著一股執念才勉強支撐到了現在，每天還要忍受一次精神失控的折磨，往日自己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謀害的場景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這樣茍延殘喘和煉獄無異。
如今找到了信天這個自己極爲滿意的傳人，卓清凡早就萌生了解脫的慾望。
信天聞言心中不禁也有些酸楚。自己的師尊實在是死得太窩囊了。
對於那個背叛師門、欺師滅祖的“師哥”，雖然信天素未謀面，但心中也難以控制地滋生了一種強烈的殺意。
“戒怒！”敏銳地感受到信天身上的殺意，卓清凡立刻肅容輕喝，“記住，永遠不要把這種殺意表現出來。”
看著滿臉不解的信天，卓清凡這才鄭重地說道：“你可知你的那個‘便宜師哥’是何等修爲？你這樣毫不掩飾的殺意外露，如果不是在五彩玲瓏塔之內，那就是純粹的找死。”
信天聽得心中震驚無比，有些遲疑地問道：“師尊，有你說得那麼邪乎嗎？我自己動怒，關那個混蛋什麼事？”
卓清凡狠狠瞪了信天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道：“無知的徒兒啊……小天，你要記住，對於‘神’這種存在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信天再次吃了一驚，“那個人……是神？！”
卓清凡沉默了下來，呆立半晌後才語氣蕭索地說道：“我那個逆徒……唉，如果只是從資質來說，實在是我活了無數億萬年來之僅見。”
“我遇見他時，他還是一個棄嬰……”卓清凡蒼老的面孔定格在這個瞬間，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身份不知，來歷不明，但我就是莫名喜歡那個孩子……”
“在我的悉心指導下，他一歲就修煉到了黑衣巔峰，三歲就修煉到了地灰高階，不足十歲就修煉到了天魂巔峰……”
“十歲那年，他參加了灰界萬年一次的天才大比，在衆多年齡在千歲以內的絕世天才中脫穎而出，成爲那屆大比的冠軍，很是爲老夫掙了不少面子……”
“僅僅17歲，他就晉級了灰仙，成爲了一名一星灰仙……”
“之後，他的修煉速度竟然井噴一樣急速提升，幾乎是每兩年就晉升一個小級別，僅僅25歲就修煉到五星灰仙，與爲師我也只是相差一步之遙。”
“之後的十幾年，我潛心製造一件神器，一直在灰界四處搜尋幾樣極其罕見的材料……唉，也是我忽略了對小璐的陪伴，她纔對我心存不滿，以至於做出那樣令我痛心的事情吧。”
“唉，上億年的感情啊，真的比不上那個逆徒的花言巧語嗎……”
信天看著卓清凡有些形容枯槁的樣子，心中的酸澀更重。
師尊雖然活了無數億萬年，但心底下還是太善良了啊，即使是到了現在這地步，內心深處還是在責怪自己，對自己的那個“師哥”和那個便宜師孃還是念念難忘。
“唉，扯遠了啊……”卓清凡終於從思緒中清醒過來，“我那次終於找到材料從外界回來時，就已經隱隱感到那個逆徒的修爲已經不在我之下了。”
“而且，雖然當時我是猝不及防又身受奇毒，但還是能感受到他的實力絕對不弱於我絲毫。”
“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他真的已經邁過了那個坎——已經成神，我真的是一點也不會意外。”
“如果他現在真的成神了，只要在灰界，除非有神器庇護，任何生靈對他的殺意，他都會立刻察覺到，並馬上就能找到你——你說，你還敢對他隨便起殺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