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時過三更,繁煙閣里卻是依舊燈火通明,顯然閣里的主子依然沒有要歇下的意思。
今晚,顏霽宿在了柳湘云處,繁煙閣便空了下來,剛好提供了閑暇給難以安眠的柳氏顏云歌母女聊聊私幾話。
半倚在美人榻上,柳繁煙瞧著顏云歌的嘴唇已咬得充血,嘆了聲氣,幽幽道:“歌兒,事已至此,你就認命吧!”
“我不認命!命是我自己的,要如何活,由我自己做主,我憑什么要認?”顏云歌這幾句話自是帶了些賭氣的成分。柳氏聽罷,只能無聲的嘆氣。不認命又能如何?如今賜下婚約的是當今圣上,難道她還能抗旨不成?那可是會禍連全家的大罪!
正要出聲勸說幾句,忽然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卻是有人未經傳喚就闖了進來。
見狀,柳繁煙皺起了眉頭,訓斥道:“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想挨板子嗎?”
不料,回應她這聲薄斥的竟是幾聲輕笑。來人將披風的連帽摘去,露出一張明艷的臉孔,竟是清羽。
“夫人何必這么大的火氣?要知道,氣大傷身呢。”
看到來人是清羽,柳繁煙瞬時斂去不豫的神色,竟是帶了些客氣地盈盈笑道:“是你啊,快坐吧!”
這一幕讓顏云歌大為困惑!娘幾時對一個下人這般客氣了?還是顏緋雪那賤人手底下的奴仆。好生奇怪!
清羽顯然沒當自己是‘外人’,甫一在桌邊落座,就徑自倒了杯茶,輕抿了一口。
見她越發放肆了,顏云歌立刻蹙眉斥道:“狗奴才,竟這般放肆,吃了包天的膽子不成?”
“歌兒,不得無禮!”
“娘?”顏云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柳氏,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娘因何要對一個下人這般客氣?甚至態度可以說是小心翼翼……這簡直太可笑了!
被顏云歌這般侮辱訓斥,清羽非但不怒,反而唇邊噙著一抹悠然淺笑,眼神里盡是了然。
“看樣子,二小姐火氣也不小呢。為何?難道是不滿意皇上賜下的婚約?”
被她一語戳中心事,顏云歌面上流露出幾許難堪,嬌顏一陣紅一陣白,冷狠的目光瞪著清羽,只覺得那一臉的皮笑肉不笑甚是刺眼。
“區區小事,二小姐又何必如此動怒?既然不喜歡,想辦法推脫了就是。”
清羽輕描淡寫的話語惹來顏云歌一聲冷笑,她毫不留情地嘲諷:“區區一個賤婢,你懂什么?”推脫?說得倒是輕巧。難道要她罔顧一家老小的性命,抗旨不成?她是不喜歡六皇子,更不想嫁給他,可也沒到為了逃避而甘愿賠上性命的程度。
聽她一口一個‘狗奴才’‘賤婢’的說自己,清羽饒是再好的性子,也生出了幾分不豫。
見她面露薄怒之色,柳氏忙不迭打起了圓場:“莫要見怪!小女心情不好,才會如此口無遮攔。”
自從清羽幫助柳氏重得顏霽寵愛,柳氏儼然已把她當做‘恩人’一般看待。何況,她若想長久地得到顏霽愛憐,在這個家中站穩腳跟,還需要清羽提供給她一些特殊藥物。歌兒得罪了清羽不要緊,若是因此而累得她再不能得丈夫寵愛,那可真就是得不償失了。
清羽自然不會同一個任性的小女孩計較甚多,她漏夜前來,也并非為了這位二小姐解決難題,純粹為了自己的計劃。
“如果二小姐當真不愿嫁與六皇子,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聽得她如此說,又見她一臉信誓旦旦的神色,顏云歌漸漸松開緊攥的拳頭,由于攥得太緊,指節已隱隱有些發白。
“你說你有辦法,什么辦法?”
清羽輕扯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來,粉唇微啟,緩緩吐出四個字,“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