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暗郁卒,屋外忽而傳來老二媳婦的聲音。
“母親,府外有人求見。”
“哦?”老太太挑起眉峰,眉眼之間透出困惑費解。誰會來看她一老太太?
不多時,一矮瘦的身影跟在顏喬氏身后走入了暖閣之中。而當她抬起頭,對著老太太盈盈一笑,立時引得老太太驚訝不已。
“緋雪?你這孩子,怎這身打扮?”
顏緋雪恭敬地向老太太福身問禮,隨后溫淡地開口解釋道:“回祖母話,閨中娟秀不宜拋頭露面,緋雪這樣實屬無奈之舉。”
顏老太太點了下頭,對這丫頭的聰明之舉面露滿意之色。
“老二家的,奉茶,端點心。”
顏喬氏退出去后,老太太招手把緋雪喚到近前來。雖才兩面之緣,卻是對這懂事聰明的孩子極為疼愛。她們顏府雖也有孩子,卻都是男孩兒。而老大家的幾個女兒又都視她不見,同她們的娘一樣,一年到頭也見不上一面,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感情。只這丫頭,卻是真真正正把她當祖母在恭敬,她焉有不喜之理?
老太太淡淡打量的目光落在顏緋雪身上。初見時因還有滿堂的人,她總不好盯著這丫頭瞧個真切仔細。今日獨留兩人相處,卻是可以端詳個細致。
對于一個十歲的女孩子而言,緋雪丫頭的樣貌無疑是極出挑的,卻是與那被譽為京城第一姝的顏云歌有個相較。若說云歌明艷姿容是屬于外放的美,那么這孩子淡雅清新的美則更顯內斂。一個年僅十歲的稚齡少女,如何身上會沉淀出一種泰然而堅毅的穩(wěn)重?
打量間,老太太不經(jīng)意的目光掃到緋雪左手提著的紙包上,不由困惑地問道:“這是什么?”
緋雪忙將紙包放在軟榻上的漆紅梨花木桌上,緩緩打了開來,立時一股藥香縈繞二人鼻間。
“回祖母話,上次隨父母親來賀拜,緋雪見祖母咳了幾次。緋雪不才,從前在云州曾跟在當郎中的姨丈身邊,一來二去也學了些歧黃之術。聞祖母咳喘間隱有喉顫之聲,似哮喘之癥。回去后,緋雪翻看醫(yī)書,了解到紫蘇與薄荷草對哮喘有奇效……”
“所以你就偷偷跑出來,是專門與我送藥的?”顏秦氏溫和了神色,越發(fā)覺得這孩子懂事曉理。
緋雪點了點頭,“祖母上了年歲,雖只是咳疾,卻不可草草應付。”
“你就不怕被你爹亦或那柳氏知道你偷跑出府,責怪訓斥與你?”
“緋雪不怕!”
“好,好孩子!”老太太眼中含了溫暖的笑意。
祖孫二人閑聊片刻,老太太見緋雪眼角眉梢似有揮之不去的失落黯然,遂問了句:“丫頭,可是有什么心事?”
緋雪聽后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掩飾起神色異樣,強自微笑道:“緋雪沒有心事。”
將她的故作堅強看在眼里,老太太不由暗嘆一聲。終究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是瞞不住心事的。
“好孩子,別怕,有什么委屈就與祖母說,祖母去與欺負你的人說道去。”
緋雪假作為難的咬唇,仍是不語。
顏秦氏見狀,板起臉孔故作兇惡道:“你若不說,老太太我就去將軍府問個清楚明白。”
“祖母別……”緋雪忙出聲阻止。
“那你是說又不說?”
緋雪見實在瞞不過,便將柳氏悉心為顏云歌準備入宮一事向老太太和盤托出,言語間不乏落寞。
到這里,顏秦氏儼還有不懂之理?做公主侍讀,對于尚未出閣的閨中女子無不是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若是幸運,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無可能。而柳氏獨獨為她的女兒做足了準備,是不小心漏掉了緋雪還是故意為之不難想象。
“老二家的!”
聽到召喚,喬氏立刻掀簾而入,躬著身語含恭謹?shù)卦儐枺骸澳赣H有何吩咐?”
“派人好生將緋雪送回將軍府。另,給老身帶個話,就說讓顏將軍下了朝立刻來府上見我。”
“遵母親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