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云歌剛還郁卒不已的心情瞬時變得明朗,急忙跑到銅鏡前,仔細查看自己的妝容。她知三皇子不喜歡女子濃妝艷抹,于是每每只略施粉黛,愈發顯得她整個人清雅脫俗。頭上亦不需過多的修飾,只挽一支七寶碧玉玲瓏簪,簡單而不失優雅。
對著銅鏡照了許久,一再確認妝容無異,她方才邁開婷婷步伐由偏殿向正殿走去。
此時,正殿之中,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宮女太監都已被遣了出去,偌大的殿內就只剩下蕭貴妃同宇文寅兩個人。蕭貴妃自打除夕夜宴上見罪于皇上,就再不復往日尊榮。皇上一怒剝了她協理六宮之權,又命她禁足宮中,雖說已留了些情面,但堂堂貴妃之尊,如今居然淪落此種地步,仍叫人咋舌不已。而三皇子宇文寅這段時日同樣備受折磨。除夕夜蘇淺離的一番話猶如在寒冷的冬日一桶冰水無情罩下,讓他瞬間體會到了徹入骨髓的冷。
“我,可是母妃親生的?”
聞言,蕭貴妃表情驟然一變,卻不過轉瞬之間又恢復如常,佯作不悅地質問:“你這是什么昏話?寅兒,你我母子十九年,如今你就要這樣來對待你的母妃嗎?”
宇文寅表情空洞,冷得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盯著蕭貴妃,持續的咄咄相問:“我問你,我是不是母妃親生的,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寅兒~”蕭貴妃的聲調急轉直下,“這是你同母妃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對于她的警告,宇文寅置若未聞一般,仍只執著于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人說,我并非母妃親生。我只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恰在這時走到寢殿門口的顏云歌驀地用手將嘴捂住。她聽到了什么?三皇子不是蕭貴妃親生的?
正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宇文寅已沖門而出,而她來不及躲避,唯有尷尬地與他面對面。
顏云歌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自然些,勉力勾起一抹笑在唇畔,“云歌給三殿下請安!”說著,屈膝一福,態度恭順溫和。
宇文寅卻看也不看她,徑直朝殿外而去。
以往遭他這般冷遇,顏云歌只覺尷尬憤怒異常。然而今日,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還好他沒有問自己剛才是否偷聽到了他的話,否則,她真不知當如何回答才好。
正暗自慶幸著,已走出一段距離的男子卻戛然止步,并不回頭,只用清冷的背影對著她,森涼道:“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與你是不可能的。”
顏云歌咬咬唇,不語。她素來性子高傲,從來都是她拒絕別人,幾時被旁人這般毫不留情地拒絕過?猛然間,她想起了六皇子,想起自己當時也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求親,甚至在圣旨頒下的時候她抵死不從,才換得昔日顏緋雪代嫁的局面。同樣遭到拒絕的六皇子,未知是否也與她這般心情郁憤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