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珠:
我知道白夫人母女大有問題,她們的話中出現了太多的漏洞,只是一心懸掛著心上人安危的鳴瑯沒
有注意到。白欣然若真是個世俗的女子,她就該嫁給鳴瑯,論權勢,論財富,論名望,江湖上幾人能
及,可是她卻出現在青樓,那么結果只有一個,她被人陷害,可我不會笨到去提醒鳴瑯,我不會去害
白欣然,不代表我會愿意救她,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讓我重新擁有鳴瑯的機會。但鳴瑯卻說如果
白欣然自甘墮落他就愿娶白藍,我必須下山一趟,如果白欣然真有什么苦衷不說,鳴瑯就得娶那蠢女
人,我不會允許的!
我借著拜祭我*機會將鳴瑯拖住在宮中打點,我先行下江南去看看情況。
秦淮河畔,四季春色無邊的風月街,白天像座無人的空城般死寂,街中最高的閣樓,偌大的燙金字
體書著“緋顏樓”,雕梁畫棟,鑲金描朱,不愧為天下四大名樓之首!
掌燈時分,從街頭到街尾一路懸掛的紅燈籠齊齊點亮,整條街剎那鮮活起來,嘈雜,喧嘩降臨這座
“夜魅城”,小販販售春藥,壯陽藥的叫賣聲,姑娘們的拉客聲,與熟客打情罵俏聲不絕于耳。衣冠楚
楚,道貌岸然的大老爺們,公子哥們個個臉上掛著曖昧的笑容,想入非非的表情,尤其那些以名門正
派自居的家伙,此時的表情卻與踩花大盜無異。
“戀云姑娘今天會掛牌演出呢!”不知哪冒出來的聲音,然后絡繹不絕的人流全往“緋顏樓”涌入,我稍
做易容,換上男裝跟了進去,好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難怪這些男人甘愿散盡千金只為博紅
顏一笑,難怪有人愿沉淪其中醉生夢死!鶯鶯燕燕,環肥燕瘦,各色佳麗盡在其中,里里外外,上上
下下三層樓竟已不見空位!
老鴇迎了上來,一臉虛情假意的笑,“這位公子有點面生啊,第一次來?”我也不多話,掏出一千兩銀
票,“我要見戀云姑娘!”
“原來是戀云的裙下客啊!公子啊,你該知道規矩的,戀云不單獨見客的,不過今日剛巧有她掛牌演
出,媽媽我可以給你安排個好位置欣賞!冬燕,快來引這位公子去二樓包廂,酒菜好生伺候著!”
我無視身邊這個也頗具姿色的丫鬟,“你一邊呆著,有事我會叫你!”“可是,公子……”“別可是了!讓
你去你就去!”
喧鬧的大廳突然安靜下來,我順勢往下看,白衣飄飄的女子,面覆白紗,正往臺上走去,若隱若現
的艷容,憑添了幾許神秘,那身段,那氣質,我不會忘,是白欣然,我的恨意瞬間涌上,她不該讓鳴
瑯傷心!她突然向我這邊看過來,眼神飄忽,稍縱即逝,她始終不可靠近,只是多了幾許嫵媚,好一
朵青樓中的清蓮!難怪一屋子為她神魂顛倒的男人!
白欣然:
我已經習慣那些男人們個個像要將我生吞活剝的眼神,也懂得如何在無聲的撩撥起他們的后全
身而退,他們的欲火自有其他心甘情愿的姑娘去平息。青樓有青樓的生存規則,而我,不過是為她們
鋪路,也為自己造勢。長年習武的敏銳讓我察覺到一道非善意的目光,探究的,略帶恨意與殺氣,我
往樓上一瞥,好個唇紅齒白的俊公子!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白欣然,分明是羽珠易容改裝的,
我朝她微一頷首,向臺上走去,心里卻是苦澀,無邊無際的苦澀蔓延開來……
當日,我回白世家待嫁二娘對我的態度大轉,我以為是鳴瑯讓她心生忌憚,也就放松了戒備。洗塵
宴過后,我覺得累便回房休息了。一覺醒來,我卻衣衫不整的躺在“緋顏樓”的床上,二娘說:“以后這
里就是你的家!你以為你還配得上鳴瑯嗎?藍兒才是做花夫人的命!還有,最好別給我偷跑,別忘了
陌桑那丫頭還在我手上!”然后轉身走了。
我只覺天旋地轉,心灰意冷,欲哭卻已無淚。我看著老鴇翠姨一來年防備的表情,淡然道:“我愿意
留下!但我堅持賣藝不賣身記住,我要走是誰也留不住的!別試圖挑戰我的耐性!還有,明天我會帶
個貼身丫頭來!”
好在翠姨是個明理懂事的人,眼光也獨到,否則“緋顏樓”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她給我安排了一棟單
門獨院的“戀云樓”做居所,還差了個貼身丫頭使著,再加上被我潛回白家救出來的陌桑,我們主仆三人
倒也清凈。三天時間,翠姨就將我拱上“花魁”的寶座,這一切,當然,也離不開我的配合。我們可以說
是互相利用,我用我的頭腦幫她生財,用我的容貌,手段為她打名聲,她給我一個安身之所與讓我揚
名天下的契機,我需要借助她來讓鳴瑯對我死心。
我是嫡傳的云家后人,終究還是在命運的手中敗下陣來,可是鳴瑯,這輩子或許無以為報,但至
少,他該擁有他的幸福,羽珠是個好女孩,她是為他而生的,我知道她會救贖他,可誰來救贖我?
我輕撫“懷云琴”,思緒萬千,那天,我潛入白家,除了帶來了陌桑,還帶來了我的“懷云琴”,這是云
家的傳家寶,也是當年琴圣用他自己的血練制的,配合云家獨門內功心法,可殺人于無形,有時我很
想砸了這把琴,因為琴圣,正是那個使云家世代背負著怨毒詛咒的原罪!而我們這些無辜的云家后
人,卻為他們不容于世的愛情付出了感情與生命的代價!
鳴瑯:
站在盛名遠播的“緋顏樓”前,我卻久久不敢進去,我害怕看見我朝思暮想的女人真的出現在這里,我
害怕自己承受不了心碎的結局。
“哎呀,公子啊,怎么站在這不進來呢?”老鴇曲意逢迎的面孔,作勢要來拉我進門,我也不推,任由
她拉著進來了。我一眼便往見那正在臺上翩翩起舞的身影,貼身的舞衣勾勒出美好的身段,覆面的輕
紗讓若隱若現的絕世容顏更顯神秘,仿若天仙,旋轉,再旋轉,媚惑的眼,媚惑的臉……
“公子啊,這是我們的花魁戀云,難得他大小姐心情好演出一場,公子可真是好福氣啊!……”老鴇看
我呆在那里,以為我也是尋歡客,我卻忍受不了她的聒噪,匆匆掏出五百兩銀票打發走她,自己尋了
個位子坐下來。我看著臺下的男人們一副色迷迷,恨不能一口將她吞下的表情,努力的讓自己不要沖
動,握緊的拳頭,指節喀嚓作響。
我突然看到一個不同于其他尋歡客的俊秀男子,有點面熟,他看向欣然的表情,是一種幾乎膜拜的
執著,我突然想起他的誰了,南方航運鉅子喬家唯一的繼承人喬守容,他是真的愛慕著欣然吧,那欣
然呢?我注視著她,她看向喬守容時眼光有過一秒的停留,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但看向我的目光
卻是全然的陌生,好象我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般,這讓我不能忍受,努力克制的怒火終于爆發,什
么好修養,好脾氣全都滾一邊去了。
我一個縱身躍上臺,拉起欣然使出神鷹翼揚向外奔去,留下一室的驚叫聲。到了城郊我才停下來,
終于感覺到有什么不對了,欣然不知什么時候已成我的手中掙脫出去,而且她還在我的前面,氣定神
閑的看著我。“你也看到了,你的神鷹翼楊比不上我白家的縮地術,我武功雖不及你,但一個小小的‘緋
顏樓’我若想走又能奈我何?”欣然看著我的眼里,沒有任何的情緒,至少,我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
“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不為什么,只是我厭倦了,我就是*,我就是自甘墮落!行啊,你清高,你正經,那就別來找我
們這種煙花女子啊!”我被她激得差點失去理智,想想總覺得哪里不對:“我沒有力氣跟你吵了,欣然,
別鬧脾氣了,跟我回去吧!”“回去?回去做你的幾姨太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羽珠那恬不知恥的女人
有一腿!”“你!你真的是不可理喻!行,你喜歡做個人盡可夫的*是吧,那你就做,我花鳴瑯就當沒
認識過你!”我一時氣結,說完這些轉身一提氣飛奔而去。
我直接趕赴白世家,白夫人一見我便問什么時候履行諾言跟她女兒完婚,“七天之后,原定我跟白欣
然的婚禮照常舉行,新娘換成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