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等蘇明月離開后,云初淺把那盒糕點賜給了府里的下人。后院里,幾個下人圍在一起,懷著好奇的心情正打開那盒糕點。
正如蘇明月所說的那般。盒里裝的糕點真的就是越國的一些特色點心小吃之類的。幾個下人都沒有去過越國,能吃到這樣的糕點自是高興無比。
有人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塊酥餅,就要放在嘴里吃。其他人深怕下手晚了搶不到東西,便也趕緊伸手要去糕點盒里搶。
匆匆趕來的厲嬤嬤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副景象。
“住手!”她厲聲一喝,一雙銅鈴眼一瞪,快速的沖進屋里。從那些下人們手上奪走那些糕點,迅速的扔回那個糕點盒子里。一張臉凝重無比,“你們這些人怎么就這么嘴饞,多等一刻再打開那糕點盒你們命就保住了。眼下嘛……”厲嬤嬤雖然剛來忠勇侯沒多久,但和府里的下人們相處的還算是融洽,眼下她也是急了,“你們現在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厲嬤嬤重重一嘆氣,抱著那糕點盒,就沖到院子,就著院子里的一些干樹枝燒了起來。
其他人雖不知道那糕點有什么問題,可也被厲嬤嬤這緊張的模樣給嚇到了。
鴛鴦這邊一臉緊張的向云初淺稟告,“大小姐,厲嬤嬤剛才都好好的。大門口的下人來報說有親戚來找厲嬤嬤。厲嬤嬤去見了她親戚后回來就向奴婢打聽蘇姑娘送的那盒糕點哪里去了。奴婢告訴她說小姐你把那盒糕點賞給西苑的春兒她們了。厲嬤嬤就變了臉,跟我說那盒糕點可能有問題,必須把西苑的春兒她們囚禁起來。”
云初淺聽了臉色微微一變。
當年她在越國做人質時,某次在宮中御花園里不小心沖撞了越國太后的鳳架。那越國太后當時倒是沒有處罰她。還讓人把她帶去見越國太后。
當時隔著鳳輦的幕離,她仰著一張毀了容又骯臟不堪的臉龐望向鳳輦里的太后。越國太后破天荒的問了她一些東靖國的問題。
當夜,宮中就有宮女給她送了一盒精致的糕點。告訴她說是越國太后賞賜給她的。她的嬌嬌當時只有三歲,是她到了越宮后才生下的。小小年紀的她在異國他鄉跟著一個沒用的母親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猛看到那盒精致的糕點,嬌嬌吃的可高興了。
第二天早上,她的嬌嬌就染了天花。只有三歲的孩子全身長滿紅斑可憐兮兮的蜷縮在床榻上。那時她簡直就要瘋了。后來她才聽厲承彥說越國太后賞賜下來的那盒糕點是一個染了天花的師傅烘制的。幸好經手那盒糕點的人少。才沒讓天花在皇宮里橫行。
也是在她的嬌嬌染上天花后,她們母女被強行送出越宮。她也再沒見過越國太后。
“鴛鴦,你按厲嬤嬤說的去做。順便吩咐下去,剛才只要有碰到過那盒糕點的人都得囚禁起來。”回想完舊事,云初淺心一凜,她不知道當年那盒有問題的糕點是不是越國太后存心讓人烘制出來害她們母女的。但蘇明月這人總是對她懷著莫名的仇恨,越國太后能用到的招數她應該也可能用到。她防一妨總是安全些的。
云初淺心里亂成麻,突然又發現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對越國那邊的事都是不清不楚的。許多籠罩在她頭上的疑團都沒有被解開。
云初淺的命令下去。整個忠勇侯府一時間風聲鶴唳。到第二天早上,西苑那里傳來消息說接觸過那些糕點的丫鬟們身上或多或少的起了紅斑、水泡。被請來給這些丫鬟們大夫在查看病情侯,得出這些丫鬟染上天花的消息。
整個忠勇侯府瞬間籠罩在一片愁云中。眾所周知,天花很容易傳染,忠勇侯府現在就有五六個丫鬟染上天花。這要是沒有處理好,一旦天花在整個忠勇侯府肆虐傳開,肯定又要有好多人因此喪命。
整個汴梁城的人也很快的知道了忠勇侯府有人染上天花的事。以前熱鬧的忠勇侯府,一下子門可羅雀。人人談天花色變。
相反的,昭陽侯的病卻是很快的好了。昭陽侯本是想病好了再去探望云政的,偏偏忠勇侯府有人染了天花,昭陽侯不得已只能暫時放棄去探望云政的決定。
“爹,女兒真的很想母后了,咱們在東靖國的事情都辦好了,那就快點回去吧。”蘇明月挽著昭陽侯的手臂,嬌態十足,一臉溫婉可人。
昭陽侯看著那張和心愛女人并無多大相似的臉龐。寵溺的輕嘆著氣,“你啊你,在越國時總嫌你母后嘮叨你。看不到你母后了,你又總嘮叨起她。你們母女啊,真是一對活冤家。好了,既然博鴻兄那里出了事,短時間里我們也不能相見,那索性明天咱們就啟程回越國吧。”
蘇明月依在昭陽侯懷里笑的可愛乖巧,“爹對明月最好了。明月回去后一定在母后面前好好替爹爹美言幾句。”
昭陽侯當天就向宮里的成獻帝提出辭呈。七夕夜針對無辜百姓的屠戮讓成獻帝如坐針氈。堂堂一國的都城竟然還能發生這樣的事,而且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到背后指使人讓成獻帝更覺得自己在外邦人面前丟了大臉。昭陽侯要回越國,他自是有些不悅,可也阻擾不了。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爺不想讓昭陽侯這么快離開汴梁城。一場暴雨突至,淹沒了許多官道。昭陽侯一行人無奈,不得不延期離開汴梁城。
云政在發現府中有人染上天花后就讓云向北把女兒送出汴梁到城郊的園子去靜養了。又觀察了幾天,待確定云初淺并沒有染上天花,她才終于被允許可以在園子里自有走動。
城郊的莊園里種上了各種果樹,這種時節樹上掛滿了水嫩多汁的的葡萄。云初淺有閑情逸致時,會帶著鴛鴦一起到園子里采摘葡萄。葡萄采摘下來一半會有專門的人來收,一半會拿去釀酒。
到晚上時鄉下的夜空格外晴朗,搬一張梯子爬上屋頂看星星,時間過的格外愜意。某天,云向北因公務回了汴梁,當夜公務纏身,不能及時回城郊的莊園。
晚上,云初淺喝了點葡萄酒就坐在屋頂上納涼,一回頭就瞥見了一張妖孽的俊顏。云初淺卷翹的睫毛輕眨,吃吃一笑,“王爺,是你啊……難怪我大哥說你‘陰魂不散’,還說他們以后要是找不到我了就專門去找王爺你要人。”
夜色下,女子一張容顏如玉,眸子含春,說話時嬌嫩的唇瓣一翕一合,說不出的嬌美。
“前幾日聽說你府上有人染了天花,我還有些掛念你。奈何你父親兄長防我防得緊,我根本見不到你。眼下你沒事就好了。”蕭云霽緊挨著她坐下,心里既有見到她平安無事時的放心又有不能隨時照顧她的煩心。
一顆心七上八下,裝的又都是她。
云初淺輕晃著兩只小腿,仰頭望著夜空。天上恰好有一顆流星拖著耀眼的尾巴從天際中劃過。云初淺眼睛眨了眨,輕聲打了個嗝。一件大衣悄然落在她肩膀上,蕭云霽在邊上說道,“風大了,當心身子著涼了。要不還是下去吧。”
云初淺搖了搖頭,用嬌憨的口吻道,“我不下去,我要在這里看星星看月亮。”
蕭云霽歷來對她都是無可奈何的。既然她要看星星月亮,他就在只能在邊上陪著。“禮部已經為我們挑好日子了。下個月二十八是這一年里最好的日子。等那天我就去你家里把你接到我府上。”他才不會告訴云初淺,為了能在那天順利的娶回他的小未婚妻,他已經讓韓一景滾去幫云政治那幾個染了天花的丫鬟。
唉,為了娶到他的小未婚妻,他也真是拼到家了。
“為什么要去你府上?”云初淺淺淺嘀咕了聲。一陣透心涼的夜風撲面向她吹來。她大大的眼睛往蕭云霽身上一瞥,欺負他穿的少,竟還壞心眼地將她兩只冰冷的小手往他袖口里鉆,霸道的握住他的手腕,要把他的手也冰冷。
蕭云霽看出了云初淺的不正常。修長的手指將她如玉的下巴輕輕一挑,月色下她雙頰染上兩抹嫣紅,眼睛水潤蒙蒙,像是喝醉酒了。
難怪這小白眼狼今晚會這么主動,敢情是喝酒的緣故。蕭云霽想到這里既辛酸又幸福。
云初淺嫌他兩只大手把她的小手給捂熱了,便皺著眉頭甩開他的兩只手。可“壞心眼”地她并沒有就這樣放過蕭云霽,她兩只小手胡亂的在他身上抓著。
蕭云霽身子的某處又很快的有了反應。
云初淺在他身上胡亂抓了一通后,眼皮發沉,人干脆就直接往蕭云霽懷中一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過去。蕭云霽一張臉沉的陰郁。
每次都這樣,她把火一撩/撥就不管他了。這個可惡的小白眼狼,等到下個月二十八……他一定要狠狠的報復過來,讓小白眼狼在他身下婉轉求饒才可以。
心里這樣想,身下那股既痛苦又愉悅的感覺越發強烈了。他咂了咂他矜貴的嘴唇,到底是恨恨的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碾壓了一番。
屋頂上蕭云霽在“欺負”云初淺。園子里鴛鴦自然是要挺身而出救自家小姐的。張天一只手撐在墻壁,一只手放在腰上,嘴角模仿蕭云霽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喂,晚上都定好你家姑娘和我家主子成親的日子了。沒成親前,我家主子難道就不能向討些利息嗎?”
蕭云霽長了一張邪魅無雙的臉,張天一張憨厚老實人的臉硬生生揚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在鴛鴦的眼里只覺得他有病。
“我家老爺公子吩咐了,不能讓大小姐和你家主子多見面。”鴛鴦提著步子就要和蕭云霽搶人。張天攔住她的去路,手指往鴛鴦腦門上用力的一戳,“你家小姐的命都是我主子救的,我主子為什么不能見她。”
“不能見就是不能見。”鴛鴦瞪他。
張天這個一等侍衛最近被派來暗中保護云初淺,正滿腹委屈。他當然不敢去找云初淺的麻煩,見鴛鴦年輕,就欺負起她來了。
“我家主子偏要見你家姑娘。你要是敢壞了我家主子的好事,哼哼!你也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鴛鴦對蕭云霽的印象還算好。可對張天的印象那就差了。見他跟自己嗆,她也不客氣,反嗆回去,“我才不怕你。”說著提劍向張天襲來。
張天也不客氣,兩人很快的打了起來。
有韓一景的幫忙,忠勇侯府里的幾個染了天花的丫鬟病情算是穩定下來。等她們病情稍微好轉后,云政就讓人把丫鬟們送出忠勇侯府。
一系列措施得當,天花沒有在忠勇侯府里肆虐橫行開來。
成獻帝手下的官員依舊沒有查出七夕夜那些黑衣刺客幕后的指使人,成獻帝天天煩躁的逮到哪個官員的錯處就發飆。禮部選了下個月二十八為晉王云初淺,廢太子蕭清沛云初鳶這兩對人的成親日。圣旨下來時,宮里病怏怏的皇后抓起瓷枕就向跪著的蕭清沛砸去,“母后不是早就讓你跟你父皇提退親的事情了嗎?為什么你不去跟你父皇提?”
皇后覃氏自從上次犯病后身姿每況愈下,對蕭清沛這個兒子的掌控力也不如以前。此刻,蕭清沛挺直脊背,跪在殿中,聲音鏗鏘有力,“母后,兒臣是真的喜歡鳶兒,想娶她為妃的。”
皇后被氣的額頭上有青筋迸現,她咳嗽了一會兒才止住,把殿里無關的人屏退后,皇后道,“沛兒,母后已經跟你說了。她是云凌和白氏那賤婦的孽種。你娶個孽種回來要是能幫你母后也不反對。但那孽種已經被你父皇所厭棄。你難道現在還不明白嗎?你父皇之所以廢掉你的太子之位,就是因為他不喜歡那孽種。”
“母后!您不要這樣稱呼鳶兒好不好?即使鳶兒真是那白氏所生,父皇都不追究云凌的罪過了。鳶兒她更是無辜的。母后您就不能看在鳶兒曾救過兒臣一條命的份上好好對她嗎?”蕭清沛在云初鳶的事情上一步都不肯讓步。
皇后見兒子到時候還拎不清,已經頭昏欲裂了,恨鐵不成鋼罵著,“往日母后都覺得璃王愚笨不堪,不是做大事之人。現在看來璃王倒是比你聰明。難怪你父皇最近又看重他了。還有老八,要不是七夕那夜的刺客們,老八封王的儀式也早就辦好了。沛兒,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兄弟們都在為那張皇位做著努力,可你到現在還念著云初鳶……她再好,能讓你坐上那張至高無上的位置嗎?”
蕭清沛見自己也說不過皇后,干脆將頭往地上重重一磕,淡聲道,“母后,您身子還沒完全康復,就好好休息。”
說完,他起身離開。這樣的態度在皇后看來儼然是想繼續偏袒云初鳶的。皇后胸口一痛,當母親的實在是見不得兒子這般墮落,皇后眼眸眨了眨,眼里掠過一抹算計的光芒,須臾就出聲傳人。
一個精明的嬤嬤出現在殿中。皇后在那嬤嬤耳畔邊低語了幾句,嬤嬤領命告退。
當夜卻就傳出廢太子蕭清沛誤被歹人下mi藥,玷污了英國公之女楊婳。成獻帝知道了這事,大發雷霆,狠狠責罵了太子。但又有大臣替廢太子求情,說蕭清沛也是被人下了mi藥才會做出這般糊涂事的。
成獻帝罵了蕭清沛一頓后,又追加了一道賜婚詔書。詔書言明英國公之女無辜受廢太子牽連,實乃讓人憐憫的事情。特冊封她為廢太子的正妃,云初鳶為廢太子的側妃。
蕭清沛知道是他母后暗中安排讓人給他下的mi藥,英國公之女也是他母后想要讓他娶的。他母后為他安排一切都成功了。
他心里卻是不忿的,總覺得委屈了他的鳶兒。他想把云初鳶要回正妃的名號,被成獻帝又狂罵了一頓。他無法,這才不得不接受。懷著愧疚的心情,蕭清沛接下來的日子一直不敢去見云初鳶。
云初鳶從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將為王爺的正妃,又從正妃淪落成側妃。一個側字就點明她的身份只是個妾。
云老太太對云初鳶的寵愛也一落千丈。
以前的云初鳶是未來的太子妃,現在毀容又將成為一個妾。云老太太對她難免刻薄起來。云初鳶若是和云志遠發生爭吵,云老太太一律幫云志遠。
一個毀了容的女兒對云凌來說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云凌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汴梁城里的蘇明月身上。故而對云初鳶也非打即罵。
蕭清沛對云初鳶有愧,又不敢出現。云初鳶一下子倒成了孤家寡人。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去找她那還在監牢里的親生母親。
陰森森的監牢里,一個衙役的聲音酷酷的響起,“白氏,有人來看你了。”
白氏被關了快兩年,期間根本沒有人來探望她過。聽到衙役的話,趴在地上的她受寵若驚的睜開一雙布滿血絲的滄桑眼眸。
一雙做工精致的繡花鞋緩緩的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她目光漸漸往上抬,一愣,幾乎就一臉不可思議的凝望著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兒。
“鳶兒。”她嚅了嚅嘴唇,以為這一切都是夢。
云初鳶給了衙役們豐厚的賞銀。衙役們拿了錢倒是也不繼續礙著她們母女兩說話。
衙役離開后,云初鳶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摘下臉上的面紗,委屈哭喊著,“娘,你快幫幫鳶兒。鳶兒要被云初淺那賤人禍害死了。”
面紗下的面容讓白氏臉上神情一駭,枯瘦的身子簌簌顫抖,一張骯臟可怖的臉龐上露出兇橫的表情,“快!快告訴我,那小賤人怎么欺負你了。有娘在一定幫你到底。”
云初鳶于是把她的那點經歷添油加醋的說給白氏聽,白氏用枯瘦如樹枝的手指將云初鳶心疼的擁入懷中,“我可憐的鳶兒……沒事的,云初淺那小畜生臉上的疤痕不是聽說治好了嗎,鳶兒你臉上的疤痕也一定可以治的。娘親知道云初淺那小畜生的一個秘密……我可以用這個秘密要挾她,讓她幫你治好臉上的疤痕。”
云初鳶眼眸一閃,能要挾到云初淺的秘密?
“娘,到底是什么秘密?”云初鳶眨巴著眼睛一臉好奇。
如果她知道了云初淺的秘密,她就可以跑去要挾云初淺了。壓根不用再理會白氏這個沒用的母親。
白氏布滿血絲的眼睛幽幽的看了一眼,雖然女兒是她親生的,但她身體里也流淌著云凌那個薄情寡義賤男人的血液。
用力的在唇瓣上咬下一道血痕,白氏緩聲說道,“你想辦法讓那小畜生過來見我,到時候我自會跟她談的。”云凌啊云凌,你既然這般不管我們母女兩的死活,那我只能把你當年干的缺德事通通說出來了。
云初淺不是蔣氏那蠢婦的女兒……
……
汴梁城的某驛站里,厲承彥在喝完一碗藥湯后,皙白瑩潤的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擊著。
“高通,那女人害她一次不成,肯定還會有更兇殘的行動的。你去打聽下昭陽侯這幾天的行程,該讓他們父女兩見面了。”
越國人都說昭陽侯之女蘇明月溫婉嫻靜,是個在世的活菩薩。高通跟在他家主子身邊,可沒少見識過這個女人的惡毒狠辣。
善于偽裝的她,將越國太后,昭陽后肆意的玩弄在股掌之中。
也是該讓她原形畢露了。
一個假的蘇明月,也好意思鳩占鵲巢。
呸!
高通很開心的說著,“主子你放心好了,別的事情奴才可能會辦不好,這事嘛……替天行道的事,奴才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的。”
兩人說話間,窗口飛來一只鴿子。鴿子撲騰著翅膀“咕咕”的叫著。高通走過去,抓住那只鴿子,拿下鴿子腳下綁住的小紙條恭敬的遞送到厲承彥面前。
厲承彥黑漉漉的小鹿眼快速的掃了那張紙條一眼,“越宮來消息說朕的那個替身快要撐不住了,讓朕快點回去。”
高通無奈,越國太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
一清早,城郊的園子里。一個小丫鬟拿著一張帖子走進云初淺的房間。云初淺已經醒了,正對著鏡子梳妝打扮。
“小姐,有人送來一張請帖,說務必要交代你手上。還說小姐要是不看這帖子,會抱憾終生。”
礙于蘇明月那別有用心的糕點,云初淺已經不敢自己去拿那帖子了。只讓丫鬟們念給她聽。木休帥號。
“今日申時,汴梁城李記糕點鋪一聚,務必來,有要事相談。”
云初淺眉頭輕揚,疑惑問著,“落款是誰?”
丫鬟看了一眼,“小姐,落款只有一個‘彥’字。”
一抹俊挺的紅袍身影在云初淺腦海里閃現過,她有些緊張的抿了抿唇侯,從丫鬟手里接過那帖子,帖子上的字跡蒼勁有力,正是那個男人的字跡。
云初淺兩只手不由得互相絞弄在一起。七夕那夜,她見到厲承彥像是見到了鬼似的,只顧著逃跑了。現在想來厲承彥那夜看她的目光分明就是認識她的。既然她都能重生,厲承彥也應該是重生了吧……
云初淺幽幽嘆了口氣,有些事情避不過的。她決定去見他!
讓人準備了馬車,又帶上了許多侍衛,云初淺乘坐著馬車回了汴梁城。馬車里,鴛鴦抱怨著,“春兒她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痊愈,沒有厲嬤嬤,奴婢打不過王爺跟前的那個隨從。”鴛鴦心想這世上怎么會有像張天那種又粗魯又無恥的混蛋。等厲嬤嬤回來了,她到時再聯合厲嬤嬤去找他算賬。
看著鴛鴦那咬牙切齊的模樣,云初淺莞爾一笑,大概是什么人養什么兵吧。蕭云霽其實也挺討厭的,張天那自然是有樣學樣了。
馬車在李記糕點鋪前停下。云初淺由著鴛鴦攙扶下了馬車。街道的某處此時正圍著一群人,只聽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聲,“大家快幫我找大夫來,我家夫君快撐不住了……“
人群隨著婦人的一聲高喊,喧嘩起來。有伶俐之人已經跑去叫大夫了。云初淺對李記糕點鋪這里的鋪子是了如指掌的,這條街上是沒有一家醫館的。
人命關天之時,云初淺也不遲疑,迅速的向那圍著的人群走去。
李記糕點鋪對面是汴梁城最豪華的酒樓。這家酒樓大廚燒制出來的菜肴極為美味,這里的太白酒更是汴梁城一絕。酒樓二樓一間雅室里,璃王還有蕭清毓正奉他們父皇之命負責招待昭陽侯。
昭陽侯在越國極有權勢,璃王自然是上趕著巴結。就盼望以后他登基了昭陽侯能幫他一二。蕭清毓是打聽過昭陽侯的為人的,知道他身上有讀書人的清高和自負,越是上趕著去討好他,他越是會看不起那人的。
他只在邊上陪著,偶爾對一些事情提出自己的見解。
雅室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嘈雜聲,昭陽侯透過洞開的軒窗向下望去,就見到他們樓下的街道上已經圍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人群中央一個中年男人不知得了什么病,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上。他的身邊是一個哭得極為傷心的婦人,猜測應該是那中年男人的妻子。除了這兩人以外,中年男人身側還蹲著一個頭戴帷帽看身段像是年輕小姑娘的女子。
年輕小姑娘手里拿著幾根銀針,對準昏迷的中年男人身上穴位扎去。一番下來,那昏迷的中年男子依舊沒有清醒過來。而頭戴帷帽的女子或許是嫌棄頭上戴的帷帽礙事,干脆直接摘去帷帽,繼續對那昏迷的中年男人扎針。
又過了片刻,昏迷的中年男子在女子的救治下竟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嘆聲。中年婦人更是對救了她夫君的女子千恩萬謝。
昭陽侯坐著的位置正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女子的面容。他瞧見那女子微仰起一張驚艷無雙的臉龐對著中年婦人說著什么,眉眼間糅合著溫瑕嫻靜的笑。
昭陽侯端著酒杯的手一抖,目光一瞬不瞬地覷向那張對他來說可以是無比熟悉的臉龐。
璃王爺認出云初淺,他見昭陽侯似乎對云初淺也有興趣了解,便主動說道,“侯爺,她是忠勇侯云政的嫡女,云初淺。”只看云初淺那張臉,璃王都恨不得把她拐到床上去,“她現在可是我們汴梁城的第一美人。不過嘛,她下個月二十八就要嫁給本王的小皇叔了,以后就是我們這些人的小皇嬸了。”
璃王一番話說完,也沒見昭陽侯將目光從云初淺身上移開。璃王眼珠子轉了轉,自作聰明道,“昭陽侯,你和忠勇侯一見如故。他的女兒你當然該見一面了。你等著,本王去把她帶上來。”
說完也不等昭陽侯的回答,便將袍子一撩,蹬蹬的下樓。
蕭清毓安靜的將昭陽侯臉上的神情仔細的收入眼底。他覺得昭陽侯看見云初淺的臉后,整個人好像變的有些奇怪了。
云初淺是被璃王用身份要挾上來的。到了二樓雅室,她的目光第一眼瞥見的是蕭清毓。第二眼看到的是昭陽侯。她前世在越國當人質時,也經常見到昭陽侯。昭陽侯這人是寵女兒出了名的。
她對他沒有好感也沒有什么惡意。既然這一世他和他爹一見如故,她這個做女兒來拜見長輩也是應該的。
云初淺蓮步輕移,上前向昭陽侯施以一禮。
昭陽侯那張眼睛遲遲沒有從云初淺身上移開。
像!太像了!不僅是長的像,就連一顰一動都和他心愛的女人十分相像。
明明沒有血緣的兩人怎么能這么像?
還有,明月不是代替她去過忠勇侯府過嗎,她當時應該是見過云初淺的,回來怎么沒有告訴他云家大姑娘長的和她母后這般相像?
璃王為了活躍氣氛,攥著手里的小扇子,眼珠子在云初淺和昭陽侯臉上看了看,笑著道,“本王怎么覺得你們兩人長的有那么一點點相像。就是那種猛的一看你們不像,細細一看又覺得你們兩人的眼睛長得很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昭陽侯心“咯噔”一下,看向云初淺的目光頓時犀利。
一個既長了一張酷似他心愛女人臉龐,又長了一雙像他眼睛的小姑娘……這世上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云家大姑娘,你今年多大了?”昭陽侯說話語氣盡量顯得平靜。
璃王大嘴巴搶先道,“十五了。本王小皇叔可是苦等云家大姑娘快兩年。”
昭陽侯臉上的面皮又微微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