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十七郎,我看你那畫舫頗爲別緻,上面的亭臺正好可以賞景,可否讓吾等也上來一觀啊?”龍毅伸頭過來,笑著問道。
玉如意抽了抽眼角,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的,竟然主動要求上人家的船。只可惜這船不是她的,她也做不了主,不然定不會放這廝上來!
尹柏寒淡淡一笑,道:“某這畫舫著實有些小了……不過,若龍大郎不嫌擠,便過來吧。”這話語中帶著拒絕的含義,明擺著是在說你們別過來了,這邊已經很擠了。
他話音剛落,龍毅便足尖一點,竟然就這麼躍了過來。
玉如意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兩船的間隔,足足有一丈多呢,看來這龍毅是會功夫的。正在她驚訝之際,鳳歌竟然也如驚鴻般飄然而至,落在船上的時候,竟然連腳步聲的沒有。
玉如意汗顏,這個功夫更高。
倒是那龍九郎,似乎不會功夫,只是笑著看著二人,隨即朗聲道:“大哥,鳳兄,我便不陪你們了,我將此船送回去了。”
“嗯。”龍毅點點頭,朝他擺擺手,打發他走了,隨即左右看了看,見多邏斯邊上有位置,便也不客氣的朝他身邊一擠,坐了下來。
鳳歌看了一眼臉色略有不悅的多邏斯,幫龍毅辯解道:“王子不必介懷,我這朋友是個性情中人,行事孟浪慣了。”
多邏斯倒是對鳳歌是有好感的,很給面子的點點頭,示意自己不介意。
尹柏寒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請鳳歌坐下,又喚了婢女來添了小凳,自己坐下。
褚至情笑道:“沒想到與我們與鳳兄甚是有緣啊,閒來遊湖。竟然又相遇了。”
“自是有緣。”鳳歌說這話的時候,似有似無的看了玉如意一眼。
玉如意禮貌的笑笑,沒接話。
倒是褚至情,似乎宣誓主權一般,朝玉如意靠了幾分,爲她剝了一粒葡萄,含笑喂向她。
對上他溫柔的眼神,玉如意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伸手去接,可他卻將手一偏,道:“張嘴。”
玉如意無奈的看了看周圍的衆人。竟然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這廝幹嘛呢!可見他眸中篤定,似乎不吃就不行。無奈下心裡掙扎一番,終究還是張口含下了那粒葡萄。
“妹子和妹夫果然伉儷情深啊。”鳳歌點頭讚道。
玉如意低下頭避開衆人灼灼的目光,暗暗想道:這廝,也不注意點影響,真是的。
正思忖著。褚至情修長的手卻覆上了她的手掌,隨即一翻鑽入她的掌下。
玉如意條件反射的想要抽回,卻不料他竟然右手一緊,將她握住,隨即長指穿插,與她十指相扣。
玉如意咬咬脣。偷偷瞟了一眼四周,頓時臉紅耳赤。周圍的幾個人,都在笑嘻嘻的盯著她和褚至情。好似看戲一般。玉如意憤憤的將他一掐,拔出手來,心裡這才舒服了許多。
白堤如雪,湖水如碧,尹柏寒站起來眺望了一下。道:“我們去看看那雷鋒塔可好?”,衆人附議。
於是在他一聲令下。畫舫加快了行進的速度,朝雷峰塔駛去。
水花激盪中,衆人歡聲笑語,好不愜意。
泛舟遊玩後,衆人受邀來到位於雷鋒塔下的尹府別院。
尹柏寒邊帶路邊說道:“其實家父和祖父早有心思與諸位結交一番,只是前幾日要陪宣王殿下和公主,故而對諸位有所怠慢了,勿要怪罪哦。”
“兄弟客氣了。”褚至情笑道:“我們不過一介平民,能得到尹節度使和尹翁這般重視,已是欣喜,又豈敢怪罪?”
尹柏寒自是又寒暄了幾句,將衆人領至別院的後花園。
尹府別院是典型的江南宅院,自西湖中引出了一條人工河,上面修築著亭臺迴廊。江南人士不像洛陽長安那般喜愛牡丹芙蓉這種繁花,倒是喜歡一些怪柳奇石,園中的奇石怪柳一處處看似獨立,卻又形成了一片融合的風景,可見工匠用心之極。
此時夜色初上,園中點滿了燈火,又裝飾了絹花幔紗,真是極盡風流。
玉如意見狀,不禁有些訝異,他們又不是什麼貴客,尹府何必如此大動周章?
衆人便沿著千步迴廊而行,足下水波粼粼倒映著燈火,整個人便猶若行於水上,別有一番風情。
而這宴席便設在千步迴廊盡頭大殿中,此時的大殿內,已是人影重重。
行至殿前,玉如意纔看清楚了,裡面不僅僅是邀請了玉如意一行人,已經落座了十幾人。
玉如意這才明白爲何尹府剛纔會那般裝飾院子,想來,尹府也不會單獨宴請他們的,不過是辦個慶祝鬥寶會完美結束的慶功宴而已。想來那尹柏寒也不老實,明明是這樣的大衆宴席,卻被他說得好像刻意邀請他們的一般。怪不得,剛纔龍毅都未曾告辭,直接跟著衆人一道過來,她還誤會了,以爲那廝真是臉皮厚到了極致。
殿內燈火通明,絲竹樂聲陣陣,更有醉人酒香飄出,不愧是場豪門夜宴。座上之人一個個衣著光鮮,寬袖廣袍,看起來便知非富即貴,很多很是眼熟,在鬥寶會上也見過幾面。
玉如意一擡眼,便看到了坐在殿中的尹元信和尹翁,她微微一低頭,頓下腳步,退到褚至情身後。
褚至情也駐了腳步,讓多邏斯先行。
殿中的衆人,見狀也朝這邊望來。
雖然玉如意站在褚至情身後,可她現在名頭響亮,自然也是衆人目光的焦點。這一刻,衆人都在探究的看著她,竟然連討論的聲音也壓低了幾分。
玉如意平生,哪曾有過這般待遇,心中自然是歡喜的。隨即想到褚至情和她的計劃,隨即將頭高高仰起,自信滿滿的回看向那些人。
大唐貴女,便都是這般高揚著頭顱,以略爲傲氣的態度觀人。玉如意今日的裝扮本就華貴,再配上這自信的笑容,頓時,讓那些人的目光由剛纔的探究,變成了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