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火種

我說呀，我們布依族再也不信神，不信虎，信毛主席，信共產黨，信紅軍。

——韋么叔對寨民們說

影片檔案

拍攝年份：1978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長春電影制片廠

編劇：貴陽市勞動人民文化宮廠礦業余創作組集體

導演：劉中明

主演：趙亞珉 飾演 刺莉

方 化 飾演 白山魈

王忠超 飾演 牛崽

尹福文 飾演 萬剛

楊樹才 飾演 韋么叔

尉騫 飾演 迷娜

榮耀

20世紀70年代問世的故事片《山寨火種》一經上映，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和廣泛關注。《大眾電影》等雜志報刊紛紛發表評論文章，貴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了同名連環畫。這部電影對貴州而言更是意義非凡：貴州第一部彩色故事片，第一部問鼎百花獎的貴州電影。

歷史背景：紅軍到，干人笑

紅軍渡過湘江后，中央紅軍和中央機關人員由長征出發時的8.6萬余人銳減至3萬余人。博古、李德一意孤行堅持紅軍隊伍到湘西去——國民黨當局已經在那里集結重兵，企圖把中央紅軍一網打盡。毛澤東則根據敵我雙方的軍事態勢，提議中央紅軍放棄北上的原計劃，立即西進，到敵軍力量相對薄弱的貴州，去開辟新的根據地。1935年1月7日，紅軍渡過烏江，占領黔北重鎮——遵義城。遵義會議后，中央紅軍在毛澤東和黨中央的領導下重整旗鼓，振奮精神，積極開展軍事斗爭。

布依族，主要聚居在中國西南地區貴州省一帶。所謂的“干人”，是貴州當地窮苦百姓的一種稱謂。人們被苛捐雜稅榨得一干二凈，缺衣少穿，特別貧困，被形象地稱為“干人”。紅軍經過布依族聚居的山區，積極組織赤衛隊，開展武裝斗爭，打擊了當地的反動土司和國民黨反動派力量，在這里播撒下革命的火種。正如一首長征詩歌寫的那樣：“紳糧（指地主豪紳）堆谷滿倉，干人無米煮湯；土豪劣紳住洋房子，工人農民住爛茅棚；還有種種苛捐雜稅，把工農血吸得精光。只有擁護紅軍打勝仗，工農才能得解放！”

光影故事

石門寨，白府院內，香煙繚繞。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猛虎在鐵籠中不安分地來回走動著。伴隨著陣陣號鼓聲，巫婆迷娜撂下頭帕，將臉遮住，合掌下跪在地。忽然，刺莉爹被白府家的家丁棒打鞭抽著押了進來，推倒在供桌前。院內擠滿了寨民，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土司白山魈和他的打手卜老二從后庭走了出來，站到臺階上。白山魈看著寨民們，說：“寨民們，此人聚眾造反，觸犯天條，按布依族規矩……喂虎祭神。”

刺莉爹憤怒地怒視著白山魈。

“阿爹！”

小刺莉從大門口邊喊邊跑了進來，一下子撲在阿爹身上。

“刺莉！”刺莉爹努力地掙扎著。

卜老二走上前去，推開了刺莉，將刺莉爹向虎籠推去。老虎發瘋似地吼叫著。

“阿爹！”小刺莉從地上爬起來哭喊著。

“刺莉！”

刺莉爹掙扎著回頭，被家丁一下子推進了虎籠。

“阿爹！阿爹！阿爹！”小刺莉跑了上去，手扶住鐵籠大聲叫喊著。

兇殘的猛虎一躍而起，一下子將刺莉爹撲倒在地。刺莉爹奮力掙扎著。猛虎張開血盆大口開始吞食刺莉爹……

悲痛的寨民驚呆了。

白山魈猙獰地狂笑著。

小刺莉手扶著鐵籠，看著這一切，她的眼睛充滿了仇恨。

一

十八歲的刺莉，正目光炯炯地巡視著目標，忽然一只錦雞進入了她的視野，她迅速拉弓搭箭，發射，錦雞中箭落了下來。牛崽從樹后跑了出來，將獵物拾起。他的肩上已背滿了獵物，看見刺莉走了過來，顯得非常高興。

“刺莉姐，給，你看夠多了。”

“都喂虎也不夠啊！”刺莉看了看獵物。

這時，山下傳來了一陣人喊馬嘶聲，他倆警覺地向山下望去，只見身穿國民黨軍裝的白山魈騎在馬上，卜老二押著一寨民，向寨子里走去。

刺莉、牛崽氣憤地看著白山魈。

“你看，白山魈又殺人祭虎啦！”

“牛崽，回家！”

“走，射虎去！”

“爺爺不讓去，白山魈抓住會砍頭的。”

“不讓爺爺知道。走！”

山坡上，班二公正在打石頭，忽然傳來了一陣號聲，急忙收拾工具，聞聲趕去。當他看見刺莉、牛崽等青年正向寨子跑去時，便大聲呼喊：“站住！”

刺莉他們聽到喊聲，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看著班二公：“爺爺！”

“把號交給我！”班二公顯得很威嚴。

“爺爺！我們報仇去！”

“不行！”班二公走上前去，“拿來！你們不能由著性子來！”

刺莉極不情愿地把號交給了班二公，并用力地折斷手中的箭，氣憤地說：“我阿爹阿媽被害死都十年了！”

班二公看著刺莉，語重心長地說“孩子，這仇一定要報。可眼下不是時候啊！如今白山魈當了團長，你們這樣去，不是白送死嗎？”

“那什么時候才能出頭啊？”牛崽忙問道。

“黑云壓不住青山，天總會發亮的！”

盤山路上，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雄壯地向橋頭行進著。歡迎紅軍的人們如潮水似地涌上了封樂橋頭，手舉小旗，高呼口號歡迎紅軍。

此時，團部內一片繁忙的景象。連長萬剛疾步走了進來，與團長、政委一一熱情地握手后，便向團長請求任務：“同志們要求最艱巨的任務。”

團長很滿意萬剛的回答，便向他傳達上級的作戰計劃。三人走到地圖前。

“好！萬剛，我軍按照毛主席的主張打，出敵不意，進軍貴州，占領了遵義。為了確保黨中央的安全，擴大和鞏固外圍，根據上級指示，你帶一個偵察班立即趕到石門埡，把那里的情況偵察清楚。”

“堅決完成任務！”

“萬剛啊，那里是黔軍白山魈團部所在地，石門寨的布依族人民正遭受著殘酷的壓迫。你們要盡快把偵察的情況迅速報告給團部。”政委不無擔心地說。

“是！”

在石門寨白府院里，猛虎正安靜地臥在籠中。墻頭上，刺莉正準備取弓搭箭，射擊猛虎，卻不慎將墻瓦碰落了下來，匪兵受到驚嚇，舉槍向刺莉射擊。刺莉見勢不妙，慌忙向老虎射箭，老虎一閃而過。刺莉慌忙跳下墻，向寨外跑去。白山魈與卜老二聞聲趕來，問道：“怎么回事？”

“白老爺，有人射虎！”

白山魈轉向卜老二：“卜老二，給我抓住他！”

“跟我來！”卜老二領著匪兵向寨外追去。

在一處山崖下，無路可走的刺莉正攀著藤枝向崖壁上爬去，卻被卜老二和匪兵追了上來。他們開槍打斷了藤枝，刺莉“哎呀”一聲摔了下來。就在這時，萬剛從崖上跳了下來，開槍擊斃兩個匪兵。卜老二發現是紅軍：“啊？紅軍，快，撤！”萬剛命令停止了追擊，把刺莉送往了衛生隊。

此時，國民黨軍參謀長徐占山給白山魈送來急信，命令他嚴守石門埡。當得知紅軍進寨之后，便毫不猶豫下令撤退：“蔣介石那么多兵馬都擋不住共軍，讓我拿雞蛋碰石頭。不干，撤！”

當班二公帶領著鄉親們來到白府要刺莉時，白山魈卻胡亂造謠，蠱惑民心，說刺莉是被紅軍搶走了，還扭曲事實真相，向寨民們散布謠言，說紅軍抓人，現在已經從江西殺進貴州，轉眼就要殺進石門寨了。他還讓巫婆迷娜趕快向神靈祈禱，保佑鄉親們的平安。

一旁的韋么叔不知如何是好：“天哪，共產黨抓人，這可怎么辦哪？鄉親們，趕快祈禱神巖，求虎神爺保佑吧！”

“什么共產黨抓人，我就不信。我們這么多人沒吃沒穿怕什么共產黨？”么妹反駁道。

“是啊，怕什么共產黨，我們不怕。”中青年應和道。

韋老么急忙訓斥青年“你們這些后生懂什么！二公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快帶著鄉親們逃命吧！”

“鄉親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韋老么，你領著鄉親們上山去躲一躲，我這把老骨頭留下來看一看他們把刺莉搶到哪去了！”班二公說服了寨民們，自己留了下來。

病房里陽光明媚，刺莉躺在病床上，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環境中。這時，萬剛手拿著牛角號同醫生、衛生員三人走了進來，刺莉慌忙坐了起來，很戒備地看著他們。

萬剛走到刺莉身邊，親切地解釋說：“老鄉，我們是工農紅軍，是窮苦人的子弟兵。”

“老鄉，是萬連長救了你！”一旁的醫生補充道。

刺莉從連長手里接過牛角號，感激地看著大家：“多謝你們啦，讓我走吧！”說著便急忙下床欲走，可她身體初愈，體力不支，又昏倒了，萬剛和醫生忙把她扶上了床。

正在這時，團長走了進來，了解了情況后，便同萬剛來到了辦公室。團長的表情顯得很激動：“萬剛，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已經順利結束，毛主席又能領導我們啦！”

“太好了，團長，這正是我們全體戰士的心愿啊！”

接著團長向萬剛下達了任務：“是啊，會議決定紅軍迅速北上抗日，上級給我們團的任務是控制石門埡，你們連要迅速進入石門埡，堅決執行黨的民族政策，發動布依族干人為紅軍北上抗日掃清道路。”

“干人？”

“干人就是窮人。”

“啊，窮人，保證完成任務。”

當萬剛率領紅軍來到寨子里時，發現寨子里一個人也沒有。只有班二公躲在屋子里，靜靜地觀察著。這時炊事班長帶著幾名紅軍戰士來到了萬剛身邊。

“連長，同志們帶的都是谷子，沒有工具也脫不了米啊！”

“是啊，怎么辦？”眾戰士應和道。

“連長，里面有工具。”一旁的楊海忙說。

“老鄉不在，不能動！”說著，萬剛走到戰士們身邊，他滿懷激情：“同志們，剛進貴州市，中央縱隊走進一座山寨，由于國民黨反動派的造謠，老百姓都把工具都藏起來了，有谷子也沒法脫米，同志們都很著急，擔心中央領導吃不上飯，后來，周恩來副主席想出了辦法……”

“什么辦法！”戰士們有點迫不及待。

“和戰士們一起用手搓谷子，同志們，我們……”

“我們也用手搓！”眾戰士應道。

“對！”

院子里，萬連長與戰士們用一雙雙手搓起了稻谷。班二公緊挨著門縫激動地看著。忽然，屋子的門開了，班二公走了出來，戰士們都停止了搓米，驚奇地看著他。班二公走下臺階，來到萬剛的身邊，拉起萬剛磨滿血泡的手，說：“天上出了救命星，世上有了救命人，我們布依族干人真的把你們給盼來了！”

“老人家！”萬剛親切地看著班二公。

山上，巫婆迷娜順著山道跑了下來，一邊嚷一邊散紙錢。她風風火火地跑到韋老么等人的面前說：“鄉親們，不好啦，共軍進寨啦！”牛崽向她打聽班二爺和刺莉的下落。

“呀，太嚇人啦，你們家進共軍了，班二公，神靈保佑吧！”迷娜一副神經兮兮地樣子。

聽罷，牛崽奮力揮刀砍斷樹枝，滿腔怒火地說：“不救親人便是刀下斷木，走！”說完，他便帶著一伙青年寨民向山梁沖了下去。迷娜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安然地合掌閉眼。

此時，石堅、楊海等戰士正在院中舂米、劈柴、跳水、縫衣服，忽然從遠處傳來了人喊聲，接著，只見牛崽等人從竹林里跑了出來，向紅軍沖了過來。楊海見狀，就要開槍，石堅果斷地按住楊海的槍口，命令戰士們隱蔽，并對寨民發表講話。

“鄉親們，我們是工農紅軍，是干人的子弟兵！”

但牛崽等人不聽，他們依然滿腔怒火。

“把我們的人交出來！”

“交出來！”鄉親們嚷嚷著。

石堅連忙解釋：“我們沒有抓人，班二公上山了，有話慢慢說。”

“騙人，我們剛從山上下來怎么沒見著他，射他！”牛海怒火難抑，拉弓搭箭。

“閃開！”石堅橫手護住楊海。

箭射在了樹上，突然，刺莉騎著馬閃了出來，拔下樹上的箭，向牛崽沖去。

“刺莉姐！”牛崽看見刺莉驚喜地跳下石崖，跑了過來。

刺莉跳下馬，氣沖沖地走到牛崽面前，一把拉住牛崽，走向石堅。

待刺莉解釋一番，牛崽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羞愧地低下了頭。

“班二公回來了！”外面傳來了寨民的喊聲。

大家聞聲看去，只見班二公、萬剛領著寨民們走了過來。

“二公！”刺莉高興地站在二公面前。

“刺莉！”班二公向刺莉介紹說：“快來見見萬連長。”

“萬連長。”

“刺莉，傷都好了嗎？”萬剛關心地問。

“都好了。”

“爺爺，我錯怪了紅軍！”牛崽慚愧地說。

“還不給紅軍賠個不是！”

“牛崽，天下干人都是一家人，要把仇記在白山魈身上。”萬連長說。

“牛崽，白山魈呢？”刺莉忙問道。

“跑了”牛崽回答。

在白府院里，刺莉怒視著籠中的猛虎，充滿了仇恨，她奮力地拉弓上箭，瞄準了猛虎。這時韋老么、迷娜匆忙趕了過來。

“刺莉，刺莉，不能射虎！”韋老么喊道。

“神虎是保護全寨平安的，萬萬射不得！”

“好啊，你又來騙人，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牛崽憤怒地說。

刺莉松手放箭，猛虎中箭，倒在了地上。

韋老么捂著臉；“觸犯神靈，會降災禍！”

“神靈保佑！”迷娜驚叫著。

“哼！”刺莉對此不屑一顧。她跪在地上，滿面淚水，“阿爹、阿媽，冤死的鄉親們，刺莉給你們報仇了！”

這是，萬剛和班二公走了進來。萬剛走向虎籠看了看，又轉身回到刺莉面前。

刺莉站起身來；“萬連長、二公，我們報仇了！”

“光射死了老虎，還不能說你們報仇了！”萬剛一本正經地。

“這虎吃了我阿爹和那么多鄉親，怎么不算報仇？”刺莉不解地問。

萬剛看著刺莉，認真地：“這個仇不光是打死神虎，而是窮苦人與白山魈，干人對豪紳的斗爭。”

“那，我就打死白山魈，給阿爹報仇！”刺莉滿臉憤怒。

“干革命還不能光為自己報私仇。要消滅一切反動派，讓天下的干人都得到解放……把干人都組織起來！”萬剛面對著大家激動地說。

班二公應和道：“對呀，還是萬連長說得有理！”

“把干人都組織起來！”刺莉大聲喊道。

院子里，刺莉、牛崽等人正用簸箕、谷斗端著金黃的稻谷挨家挨戶分給寨民們。院內，一片歡騰的景象。韋七嫂拿著口袋走了進來，她看著眼前分糧的情景心里非常喜悅。刺莉高興地撮起糧食倒入羅大媽的口袋，又喜悅地撮起一撮子稻谷，倒入另一個口袋。當她突然抬頭發現袋子的主人是韋七嫂時，又迅速從她手中奪過口袋，將糧食倒了出來。

“一粒也不給你！”

“什么？”韋七嫂的笑容頓時不見了。

“金雞麻雀不是一個樣，你男人為白山魈做事，哼！還想分糧！”刺莉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韋七嫂使勁地咬住嘴唇，顯得十分為難，眼淚也掉了下來，便轉身跑開了。一旁的萬剛看到好，便向班二公詢問韋七嫂的情況。當他得知韋七嫂的男人是被白山魈抓去的，家里沒吃沒穿，還有個剛會走路的孩子時，便毫不猶豫地：“這樣的人也要分糧。”

韋七嫂家里，虎生大聲哭喊著：“阿媽，我餓，我餓！”

韋七嫂抱著虎生，淚水奪眶而出：“等一會媽媽給你做飯吃。”

這時，牛崽拎著米袋走了進來：“分給你糧！”說完，撂下米袋走了。

韋七嫂急忙打開米袋，虎生抓起生稻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由于虎生吃了生稻谷，很快便得了急性病，他臉色蠟黃地倒在七嫂的懷里。韋老么為了救自己的獨苗孫子，便請來了巫婆迷娜作法。在韋老么、七嫂和寨民們的苦苦哀求下，迷娜讓他們都退糧敬虎神，還要去神巖燒香擺供，祈求神靈，這樣才能救虎生。

萬剛得知這個情況后，馬上派石堅帶衛士員去救孩子，他自己則匆匆趕往神巖。

神巖前擺著供桌，香煙飄渺。神巖下，迷娜正在供桌前招魂，退糧敬虎的人也隨著迷娜叩拜。突然，一聲槍響，神巖虎頭怪石掛著的黃布落地，迷娜被嚇得龜縮成一團，臺下跪拜的寨民也嚇得四散躲開。這時，刺莉沖了出來，抓住迷娜。

“狗巫婆，你破壞分糧，我饒不了你！牛崽，把她捆起來！”

牛崽和中青年們把迷娜捆了起來，推下臺階。

這時，韋老么沖過來，要求刺莉把迷娜放了，刺莉強烈不從：“么叔，迷娜破壞分糧，不能放。帶走！”便繼續讓牛崽把迷娜帶走。

韋老么氣得發抖，可牛崽依然寸步不讓。雙方紛紛拔出了腰刀，步步逼近。

“把刀放下！”突然，萬剛沖了出來，他轉向刺莉：“刺莉，把迷娜放了！”

“什么？”

“不能抓！”

刺莉驚異地看著萬剛，把腰刀一插轉身跑去。兩名青年走了過來，給迷娜解開了繩子。迷娜走到萬剛跟前，用挑釁的眼神看著萬剛。

“是啊，我早就聽說過紅軍是尊重民族風俗的。再說，這個事也不是我包辦的。”

“這件事我們還要調查，紅軍尊重民族風俗，但不許搗亂！”萬剛嚴厲地說。

萬剛走近韋老么，告訴他已經給他的孫子看病去了。蹲在地上的韋老么驚喜地站起，看了看神巖，又搖了下頭，心情不安地走去。萬剛轉過頭看下神巖，又走到韋老么跟前，親切地說：“神虎能治病嗎？你們世世代代信神虎……可神虎為什么不保佑你們穿上遮肉的好衣，為什么不保佑你們不挨白山魈的鞭打呢？”

“萬連長……”韋老么激動地握住了萬剛的手。

萬剛走向寨民，接著說：“天下干人是一家，我們要在共產黨和毛主席的領導下，團結起來消滅白山魈、國民黨反動派！”

韋姓寨民們認真地聽著，紛紛收起了腰刀。

“只有這樣，才能取得全民族的解放！”說完，他又走近韋老么：“韋么叔，回去看看你的孫子去，走！”

回到家后，韋么叔看到孫子的病好了，高興地向刺莉認了錯。他雙手捧起口袋中的白米，兩眼滿含熱淚。

“我說呀，我們布依族再也不信神，不信虎，信毛主席，信共產黨，信紅軍。”

群眾高興地鼓起掌來。

刺莉看著這一切，心潮起伏，忽然她從懷中掏出標語，無限深情地：“老人們，伯叔兄弟們，我們把這個標語，寫到神巖上，讓它世世代代留在我們布依族的心坎上。”

群眾們熱烈的鼓掌。

在寫著“紅軍萬歲”的神巖下，全寨群眾和赤衛隊員們歡呼著，跳躍著。隨后，萬剛向赤衛隊員們發了槍，并且任命刺莉為石門赤衛隊隊長，牛崽為副隊長。

三

大廟里，國民黨徐參謀長給白山魈送來了委任狀，提升他為上校旅長。為幫助白山魈收復石門，徐參謀長還送來漢陽造快槍三百支，輕機槍三挺，迫擊炮兩門，彈藥一百箱，并特贈一把中正劍。劍上刻著：“不成功則成仁，蔣中正贈”。

白山魈看完劍，趁機請徐參謀長幫助他收復石門寨，并命令卜副官下令集合，準備攻打石門。徐參謀長忙制止：“白兄，共軍用兵變化莫測，我們應該謹慎為上”

“依你之見？”

“先讓卜副官帶少數弟兄把共軍引下埡口，然后設下包圍圈，把他們一網打盡！”

“哎呀，座參真是高見哪！”

山坡下，卜老二發現了刺莉和她的隊員們，便命令機槍手射擊。刺莉他們被猛烈的射擊壓在巖石后面。但他們依然頑強地對敵人進行反擊，幾個敵人中彈倒地。刺莉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戰士們也紛紛報告沒子彈了。卜老二瞇著眼看了看，命令停止射擊：“二排長，告訴弟兄們，從左翼包抄，抓活的！”

匪兵們蜂擁著沖了上來，刺莉怒視著山下的敵人，拔出腰刀，準備拼殺。

這時，萬剛帶領著紅軍沖了過來。刺莉發現了紅軍，非常興奮。突然，匪排長舉槍向刺莉瞄準，一旁的楊海立馬轉頭急叫：“刺莉！”同時，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了過來。

“楊海！”刺莉尖叫道。

子彈打進了楊海的胸膛，鮮血頓時流了出來。他單手舉起槍向匪排長射擊，匪排長中彈倒地。刺莉扶住楊海，萬剛、牛崽上前抱住楊海。

楊海倒在萬剛的懷里，他臉色蒼白，呼吸困難。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看著萬剛：“連長……我……我不能和你們……一起戰斗了……就把我埋在石門寨吧……”

楊海壯烈犧牲了，戰士們都低頭沉痛地悼念著他。

刺莉悲痛欲絕，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萬剛跟前，交出了牛角號：“萬連長，我錯了，我不配當隊長。”

萬剛接過牛角號，對刺莉深切地說：“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紅軍能夠戰勝敵人，是按照毛主席的主張打出來的，而不是硬拼。”他走近刺莉，把牛角號交給了刺莉，繼續說：“你們要取得革命勝利，牛角號就一定要按照毛主席的口號去吹啊，我們要執行新的任務去了，你們赤衛隊要和白山魈斗爭下去，一定很艱苦，但只要靈活機動，堅持斗爭，就一定能勝利！”“我一定記住這個血的教訓，和白山魈斗爭到底！”刺莉下定了決心。

四

當白山魈得知紅軍都走了，很高興：祖上有靈，保佑子孫平安返寨。”于是，他便帶領匪兵又回到

了石門寨。當他看到神巖上寫著“紅軍萬歲”四個大字時，便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是誰寫的？”

“除了刺莉還有誰？”巫婆迷娜煽動道。

“把寨民都給我抓來，讓他們鏟除赤標！鏟除赤標！”

“是！”卜老二應道。

沒過多久，卜老二便把全寨的男女老少都押到了神巖下。為了勸寨民們去鏟除赤標，白山魈裝出一副慈悲像。

“父老鄉親，神巖是我們布依族保福消災之靈臺……我為了敬奉神靈，保寨平安，望大家人人動手，鏟除赤標。”

“快鏟赤標！”卜老二舉著鞭子吆喝寨民。

卜老二從人群中將韋老么一把揪了出來，并狠狠地抽了他一鞭，七嫂急忙來拉老么，但一下子就被卜老二推開了。卜老二正欲舉鞭再打，被白山魈上前喝住了。

“卜老二，都是同寨鄉親，何必這樣呢？放手。”他又轉向韋老么，一臉笑容地：“韋老么，你是寨上長者，要給后生們做個樣子啊！”

韋老么自顧抽煙，不予理睬。

“韋老么！”

韋老么看著煙槍，想著對策。

“你到底鏟不鏟？”白山魈走進韋老么，威脅道。

“呸！瞎了你的狗眼！”韋老么氣憤地朝白山魈的臉上啐了一口唾沫。

白山魈嚇得連連后退，他一邊掏出手帕擦臉，一邊命令卜老二：“給我打！”

皮鞭狠狠地抽打在韋老么的臉上，他的臉上立馬現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用手中的煙桿向卜老二用力刺去。卜老二躲開了。白山魈舉起槍向韋老么開了一槍。韋老么中彈倒下。韋七嫂與寨民們撲了上來，大聲痛哭。

在山上的密林中，刺莉和眾赤衛隊員們焦急地商量著解救鄉親們的辦法。最后，決定由班二公去鏟赤標，營救寨民們。

神巖前，白山魈正瘋狂地威逼寨民們去鏟赤標：“都給我聽著，再不動手鏟標語，我第二次鳴槍，就把你們都槍斃了！”

匪兵們架好機槍，對準了寨民們。

“有鏟的沒有？”

“有！”班二公突然出現。

“二公！”寨民們擔心地看著。

“我來鏟，你把鄉親們都放了。”班二公從肩上摘下竹簍，取出工具，扔在地上。

“好，讓他們都走吧！”白山魈命令道，又對班二公威脅道，“你要連夜鏟掉標語，要是有半點差錯，可別怪我白某人不認人！”

“你就等著瞧吧！”班二公巧妙地回答道。

第二天，白山魈來到神巖前，發現班二公把“紅軍萬歲”的標語深深地刻在了巖石上，他怒氣沖天地聲喝道：“姓班的，你搞什么鬼？”

班二公一笑，轉身又去刻字。

白山魈向班二公開了一槍，班二公的手腕中彈。

班二公猛然回頭，他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你想把紅軍從干人心中鏟掉，辦不到！”說著，一步步走下臺階，向白山魈逼來，將手中的鐵錘砸向白山魈。

白山魈躲了過去。匪兵一擁而上，抓住了二公。卜老二惡狠狠地要斃二公，白山魈連忙制止。

“不，想辦法把那個野丫頭調下山，讓徐參謀長來看看！”

正當刺莉和赤衛隊們焦急萬分的時候，春生等赤衛隊員們活捉了徐參謀和他的副官。于是，機智勇敢的刺莉便以徐參謀為人質，將班二公成功救了出來。

白山魈氣得咬牙切齒：“不抓住這個野丫頭我死不瞑目！”

“行了，當前之急是防備共軍！”徐參謀提醒道。

“共軍？共軍不是早跑沒影了嗎？”白山魈感到很意外。

“不，共軍的行動變化莫測。前幾天，他們又渡過赤水河，形勢吃緊。師座命令你嚴守石門埡。”

“那你說怎么辦？”

“眼下要立即搶修工事。”

“好！”

五

赤衛隊駐地，刺莉、班二公與隊員們正在分析敵情。

“白山魈正在趕修工事。”刺莉說。

“他們害怕我們了？”么妹說。

“對，他怕我們揍他！”

“暴雨來臨起大風呀！”班二公祈禱道。

“紅軍回來了，紅軍回來了！”忽然一名隊員跑了過來，叫喊道。

刺莉、班二公、牛崽和其他隊員們紛紛跑了過去。

“萬連長，你們可回來了！”刺莉緊緊握住萬剛的手。

“刺莉！二公！”萬剛激動地說。

“鄉親們盼你們，大山都望平了！”班二公風趣地說。

為了了解到埡口火力部署情況，在刺莉的帶領下，萬剛向韋七嫂家走去。此時，韋七背著槍剛從外面回來，七嫂誤認為韋七還在為白山魈賣命，便與他吵了起來。

“你這個沒良心的賊，你親爹被白山魈殺了，你還給他們運槍炮，你……”還未說完，突然有人敲門，七嫂去開門，韋七躲了起來。

“七嫂。”刺莉走了進來。

“刺莉，快進來！”七嫂忙說。

“萬連長來了！”

七嫂把萬連長拉了進來。刺莉走向韋七，向萬連長介紹到：“萬連長，他就是韋七！”

就這樣，萬剛從韋七的口中了解到了埡口的火力部署情況，并讓韋七混進敵軍中，一切聽從紅軍的指揮。

經過一番商討后，最后，萬剛做出決定，利用布依族正月十五玩跳花，把白山魈和他的主力部隊引下山埡，一網打盡。

在埡口的花坡上，寨民們正在匪班長的監視下修工事。忽然，青扛、春生、么妹、虎妹等人從樹后閃出，扛著青銅鼓跑到花坡一角。一姑娘點起了熊熊火焰。班二公把系著紅綢的牛角號交給了刺莉，刺莉走上前，吹響了牛角號。寨門們聽到號聲，都穿著漂亮的衣服興高采烈地從四面八方走到花坡來。大家都盡情地舞著、唱著。修工事的人們也放下手上的活，向花坡跑去。

在敵人的碉樓里，白山魈、徐參謀長在兩位副官的陪同下正在吃飯，當匪班長報告說民夫不修工事都玩上跳花時，白山魈不屑一顧。

不一會兒，匪班長又慌忙跑了進來。

“旅長，刺莉他們把弟兄們的槍給繳了！把工事也給拆了！”

“白兄，工事被拆，危及埡口，師座怪罪怎么辦？”徐參謀長質問白山魈。

白山魈氣地咬牙切齒，命令下山。

埡口外的樹叢中，萬剛機警地觀察著。韋七乘機用槍托將一匪兵打倒，他打開鐵絲網門，萬剛跑來與他握手。全體紅軍戰士都向埡口涌了過來。

萬剛、通訊員跑進碉堡，將孫副官、徐參謀長擊斃。他們登上碉堡，匪兵投降。

白山魈氣勢洶洶地沖到群眾中，尋找刺莉。刺莉看著白山魈的行動。幾個赤衛隊員過來把刺莉擋住。白山魈走到二班公前，奪下鼓錘，向天鳴槍，寨民停止了跳舞，抽出腰刀，逼近匪兵。匪兵持槍逼近群眾。白山魈看著全體端槍的匪兵，剛要說話，忽然，卜老二慌忙跑來報告：“旅長，旅長，埡口起火了！”

“上當了，撤！”白山魈失魂落魄，帶著匪兵狼狽地撤向埡口。

沖鋒號響起，紅軍大部隊蜂擁著向埡下沖去。在一陣陣猛烈的機槍聲和炮聲中，匪兵紛紛倒下。白山魈狼狽地指揮著匪兵負隅頑抗：“給我沖！卜老二，給我頂住，給我頂住！”

一陣機槍聲，卜老二雙手捂臉倒下。迷娜被嚇得捂著臉逃走了。

“給我頂住！”白山魈狼狽逃竄，匪兵紛紛倒下。

刺莉、萬剛等戰士與赤衛隊員沖下山崖，向著白山魈逃跑的方向緊緊追去。

白山魈在獨木橋上急走著。刺莉拉弓搭箭，向白山魈射去。白山魈中箭，掉下山澗。

刺莉、牛崽、萬剛、石堅無比興奮。這時，團長、政委走了過來，萬剛把刺莉、二公、牛崽介紹給他們：“報告團長，這是班二公，這是刺莉。”

“團長！政委！”刺莉、牛崽、班二公齊聲叫道。

“石門赤衛隊干得好啊！多謝你們啦！”團長熱情地說。

“是紅軍把我們心里的火種點燃起來了。”班二公說。

“我們要把它燃燒得更亮！”刺莉。

“必要的時候，還得把它埋在心里呀。我們走了以后，你們的斗爭會很艱苦，你們要堅持到底！”團長語重心長地啟發大家。

“團長、政委，你們放心吧！火種埋得越深，燃起來就越旺！”刺莉明白了團長的話，激情飽滿地說。

點擊點評

少數民族題材·象征

這部電影取材于貴州省布依族地區的革命斗爭生活。它真實地描繪了紅軍經過貴州時，布依人民在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紅軍的影響下掀起的革命斗爭的生活畫面，具有濃郁的少數民族特色和地方風情。

作品用簡練、生動的故事情節和飽含深意的細節，有力地告訴我們：“山寨火種”的火，是偉大的中國共產黨和毛主席點起來的，這火種是長征途中的紅軍播下的。刺莉射傷神虎，被白山魁的狗腿子卜老二帶兵追逼到絕崖下，正走投無路的時刻，是紅軍在千鈞一發之際幫助了她，救援她；是紅軍連長萬剛啟發了刺莉的階級覺悟，幫助布依族干人拿起戰斗的武器；是紅軍用革命的道理和自己的模范行動，點燃了石門寨的燎原怒火。

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播種機。紅軍長征廣泛深入地宣傳了馬列主義的階級斗爭學說，一路之上播下了漫山遍野的革命火種。電影的編創者以這象征性的火種，形象化地表達了作品的主題，給人以深刻的教育和啟示。

回望精彩

《山寨火種》的結尾有這樣一組鏡頭：牛角號聲響亮，漫山火把輝煌，石門寨的布依族干人們，在紅軍的配合下，猛勇沖進敵群，打垮了偽保安團，消滅了白山魅，凱歌飛揚，火光閃耀，苦難深重的石門寨第一次獲得了解放。

從藝術構思看，這里出現的火，安排得十分得體，它不僅呼應了“山寨火種”的片名，而且富有深刻寓意。這里的火，是布依族勞苦大眾開展革命斗爭的烈火，是各族人民盼望了幾千年的求解放的光明之火。

星光：方化

方化（1925—1994），中國電影演員，出生于大連市。1945年入東北電影制片廠任演員。曾參加話劇《太平天國》、《家》的演出。同時在東北劇社、大黃河歌劇團演出的《洋狀元》、《狂潮》等劇中飾演角色。1946年隨長春電影制片廠遷北平后，參加《松花江上》、《小白龍》、《哈爾濱之夜》的拍攝。1949年后相繼在北京電影制片廠、長春電影制片廠任演員。1979年起任珠江電影制片廠演員，參加拍攝《與魔鬼打交道的人》等影片。代表作有：《內蒙古人民的勝利》、《趙一曼》、《新兒女英雄傳》、《智取華山》、《無窮的潛力》、《平原游擊隊》、《甲午風云》、《三進山城》、《陽光燦爛的日子》等。

方化在《山寨火種》中飾演白山魈，他通過自己對角色的理解表現出土豪劣紳的狠毒，表現了人物形象的復雜、狡猾，工于心計，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反面角色印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