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為何把這東西放出來了!”
那個來查看的弟子面色大變,對著身后的伙計咒罵道。
盧瑟看著那口飛在半空中的銅鐘,微微皺起眉頭,這種危險的玩意兒,怎么會放在大堂之中!
“糟了,那小子元神不足,要被這口金光鐘吸干!”查看的弟子顏色一變,雖然事情是那個散修引起的,但是他們商棧將危險的法器放出來,其責任也不小。他喃喃道:“只有先天境界的師叔們才能控制住那東西,這可怎么慢!”
聽得先天境界的修行者可以控制,盧瑟心中一動,慢悠悠地向那口銅鐘走過去。
“想死啊,你也想和他一樣被吸成行尸么?”那個查看的弟子伸手便來拉他,一兩個散修死在外邊,根本不算一回事,但若是死在商棧之中,不僅對商棧,對于他們的宗門聲望,都是沉重的打擊。
但出乎他意料,在他覺得自己后天巔峰的修行者,要抓一個不過是后天中層的散修胳膊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手伸出去,明明抓住了什么,結果卻只余一場空。
那一瞬間,盧瑟恰到好處地向前邁了一步,這是他神念比起那查看弟子要強大得多,所以才能如此恰好地控制住雙方地動作。
然后,盧瑟伸出手,右手食指與中指屈在一起,向那口飛起的鐘彈了彈。
“嗡!”
隨著這一聲響,那口鐘被彈飛出去,而那個面色慘白的散修如釋重負地軟了下來,他的同伴立刻扶住他。
查看的弟子瞪大了眼睛,再看著盧瑟時,眼中方才的驕傲完全沒有了。
后天到先天,這可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而這個明顯是散修的年輕人,竟然已經是先天境界!
“現在,可以把那個八品丹爐給我拿來么?”盧瑟輕聲細語地問道。
“啊……是,是,是!”查看弟子不自覺中,一連回了三個是字,然后對著掌柜地吼道:“還不快為這位道友……這位前輩將那丹爐拿來!”
那掌柜的更是屁滾尿流,得罪一個后天的修行者無所謂,背后的宗門自然會照應,可是若得罪的是先天修行者,那則未必了。他忙不迭地拿出那八品丹爐,看著這泛著銅綠色的丹爐,盧瑟微微皺了一下眉,但再仔細察看丹爐里面,發覺里面還算光鮮之后,他大為滿意,又拿出亮銀幣,補足了差額之后道:“告辭了。”
“前輩還要些什么,本店有些好東西未曾拿出來,若是前輩要什么,只管與晚輩說。”那個查看的弟子殷勤地道。
“嗯,沒有什么了,多謝。”盧瑟低低回了一聲,他這般客氣,讓那弟子受寵若驚。見盧瑟出門之后,他才回過頭來,指著方才擅自去動那口金光鐘的散修喝斥道:“今日若不是有位賢階的前輩在,你就死定了。這金光鐘乃是護體法寶,賢階巔峰以下的法寶攻擊,都不能攻破,但也只有賢階以上前輩的元神強大到可以支撐他,你一個后天中層,便擅自動他,當真是不知死活!”
他喝聲極大,吼得那個散修面色再度慘白,當最后一個“活”字落下時,眾人突然聽得“嗡”一聲,被盧瑟彈回原位的那口金光鐘,竟然迸裂成了四瓣!
“這……這……”
那查看弟子剛剛還在吹虛,說金光鐘就是賢階巔峰以下的法寶攻擊都不能攻破,可轉眼之間,這件算得上法寶的護身鐘便破裂開來,眾人方才看得清楚,方才盧瑟只不過屈指彈了一下,根本沒有使用任何法寶!
他們自然不知道,在方才盧瑟屈指之時,體內由太虛熵火化成的火靈已經凝聚于二指之上,這一擊看是輕巧,實際上已經是盧瑟全力一擊了。
出了門,盧瑟漫步街頭,當他回到御街之上時,突然聽得一聲銅鑼響,緊接著,數以千計的西園軍涌了出來,將街上的行人驅趕到一旁。盧瑟皺著眉,街上行人本來就不多,而且這些西園軍有如瘋狗,動作非常囂張,遇見士子模樣的,都要攔下來好生盤查。盧瑟心知不對,正要避開,猛然一個西園軍小校用馬鞭指著他吼道:“兀那書生,定是逆賊一黨,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盧瑟眉頭一揚,冷笑了一聲,站住不動,那西園軍小校沖了過來,掄鞭就抽:“跪下!”
“滾!”
西園軍小校覺得,自己這一鞭抽中,那個書生肯定是滿地打滾哭爹叫娘,結果卻是眼前一花,鞭子飛了出去,自己臉上卻火辣辣的疼痛。他又驚又怒,可當看到盧瑟竟然是凌空飛起,他這才魂飛天外。
“真……真人!”他慌忙從馬上滾下,拜倒在地上。
盧瑟冷冷掃了他一眼:“你即使是公務在身,也不該如此橫行霸道,你好自為之。”
他不喜歡修行者在普通人面前的傲慢,因此也只是教訓了那個小校一句,便踏空飛步,離開了這條街道。那西園軍小校直到他消失之后,這才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直道僥幸。
雖然大唐皇家也有些修行之人充場面,但那些人如何會為他一個普通小校出頭,以他方才的行徑,換了任何一個修行者,都只會將他格殺當場,他這條命,當真是撿來的!
盧瑟騰身起來,知道此時城中已經開始大肆搜捕,只要是書生模樣打扮,便不安全了。他不想多惹麻煩,雖然此事必然會造成大量的無辜死傷,可以他如今之力,根本無法阻攔。因此,他頭也不回,便出了長安城。當他到城門口時,只見城門緊閉,西園軍不準任何人出入,這自然攔不住他,凌空飛走,對于他這樣的修行得,西園軍也是只作沒有看到。
離長安城約三十里左右的地方,有座小鎮,名為望京集,作為進入長安前的最后一個驛站,這里也相當繁華。“鄧記”茶葉店在這里有五六年時間了,這座茶葉店的主人表面上姓鄧,但有心人知道,這位鄧老板背后,便是當朝的儀王李潤民。
皇帝對待諸王寬厚,許多王爺都有自己的產業,因此儀王賣些茶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不做欺行霸事的行徑,御史們也懶得去指責。鄧老板出面主持生意,收入也相當不匪,因此他每日都是好心情,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很少有見他生氣的。
此時天色剛午,他望了望外頭,前些日子下了場雪,雪還沒全化,但也使得來買茶的人少了些。他正準備偷個懶,讓伙計關門打烊去涮火鍋,突然間一匹白色的馬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就在剛才,那馬還不存在,可一眨眼之后,馬便出現了。
鄧老板揉了揉眼,正要嘟囔,騎在馬背上的人下得馬來,快步走進店門。那人很年輕,微微有些瘦俏,雙眼銳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那人一進門來,便向鄧老板道:“有什么茶,要上好的。”
“客官……”鄧老板正要招呼,可當他看到那年輕人手中無意亮出的一塊玉佩時,不禁一怔。
“京中有變,速報知儀王,加急,加急!”年輕人低聲飛快地說道,然后搖了搖頭大聲道:“你這里沒有我要的,還是去別地方買吧!”
他轉身便又離開,鄧老板愕然看著他的背影,心念轉了幾轉,然后向伙計吼道:“打烊,這鬼天氣,當是吃涮羊肉的好時機了!”
伙計關門打烊,鄧老板卻匆匆進了后院,片刻之后,一個戴著斗笠的人從后院離開。
來通天鄧老板京城有變的,自然是盧瑟。他出示的玉佩,是儀王李潤民贈送的信物,若他自己乘雪云天駒趕往江州送信,自然是更快一些,但是因為估計萬香殿會盯住儀王,他便采用了這種迂回的方式。
送完信之后,他便又轉回逸嶺,兩百里的路程,啟明跑起來不過是一個多時辰,他原本要直接降落的,可是到了一半,神情一動,并沒有降落下去。
片刻之后,一道虹光飛馳而來,到得他的身邊停住,那虹光之中一個頭戴高冠的修行者望了他一眼:“你這飛馬從何而來?”
這個修行者修為不低,大約是賢階中層,看模樣也是一個散修,但他的態度卻很是囂張,說話時很不客氣,大約是覺得盧瑟修為比自己低的緣故,畢竟盧瑟現在展示出來的,只是后天中層的實力。
“自大澤莽荒得來。”盧瑟并不隱瞞,他不相信這個修行者還能跑到大澤莽荒去再搶一匹來,有姬栩那老頭兒在,就算是去十個圣階只怕也白給。
“你要之無用,可愿賣給我?”那修行者目光如冷電,緊緊盯著盧瑟道。
“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雪云天駒與我共患難,不能轉與他人。”盧瑟淡淡地回答。
那散修原本要發作的,但看到盧瑟這好整以暇的模樣,心中一動,覺得眼前這人面對修為明顯要高的自己仍然不卑不亢,若不是隱藏實力,那就是有所憑恃。他心念一轉,暗暗一驚:莫非這個年輕人是哪個大宗門的弟子,正跟隨門中前輩出來修行?
若不是大宗門的弟子,如何能從大澤莽荒那樣窮山惡水里出來?
他深深看了盧瑟一眼,然后將自己的神念迅速擴大,向四周散去,若盧瑟只是一人出行,他倒有殺人獨寶的心思,可若周圍有他的師門長輩,那么只有遠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