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方正在第二天見到墨辰的時候很是不好意思,昨天自己喝醉了指點江山的勁頭,現(xiàn)在多少還是有點印象的,應(yīng)該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心虛的詢問了下墨辰:“昨晚小子酒後有點失言,沒說錯啥吧?”
墨辰笑了笑:“方小哥只是真性情流露,哪裡失言了,倒是談及異界的見聞,讓我和小女眼界大開啊。”
方正心裡更虛了,昨天把自己誇讚成上帝還是如來佛現(xiàn)在記不清了,總之是符合甚至超出了自己原本的真仙身份了。當(dāng)下只能說聲失言了,也沒法多解釋了,跟墨辰告辭後往黃云溪宗迴轉(zhuǎn)了。
等到方正離開了,墨無雙從宮裡走了出來,挽住墨辰的胳膊說:“父親,我看這方上仙倒真是個性情中人,其實他也未必以後不能成爲(wèi)新的白城主,人家畢竟以前就是真仙,這修爲(wèi)現(xiàn)在不夠,但學(xué)問見識可是有的!他雖沒說什麼原因,可人家可是十年就結(jié)丹了啊。就算是因爲(wèi)父親的靈慧果,沒有靈慧果人家十年就從築基修煉到假丹了??!”
墨辰笑著回答:“是啊,前世的大能真仙,今世的少年英雄,這倆日裡就帶走了我女兒的芳心,當(dāng)真了得??!”墨無雙登時臉紅了,低下頭說:“我跟父親談?wù)履牵「赣H你卻取笑我……”
墨辰輕輕撫摸著墨無雙的頭,說道:“他如今是唯一能用化劫劍的人,我妖族唯一的希望,又是我女兒的心上人,如何能平庸啊!”
墨無雙覺得父親的語氣有些異樣,擡頭一看,卻見父親滿臉笑容慈祥的望著自己,臉上表情並無異常。想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再一想父親說的話,只覺得臉上發(fā)燒,說了聲:“你就知道取笑我!”跺了跺腳跑進(jìn)屋子裡了。
墨辰看著遠(yuǎn)去的女兒,臉上一直在笑,只是這笑得卻有點複雜,口中喃喃道:“何曾取笑你啊!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那方正得到我那麼大的好處,不娶我女兒哪行……”
方正回到了無塵閣,黃無塵見到他只是冷笑。方正低調(diào)了十年,平日裡用上隱境符已經(jīng)像當(dāng)年早起要刷牙一樣自然了,今天好容易想當(dāng)著黃無塵的面破了神通,顯擺一下已經(jīng)得了金丹的事實。
一看黃無塵這勁頭,多顯擺怕是會招來更多夾槍帶棒的嘲諷,那自己何苦來哉!當(dāng)下也不顯示修爲(wèi)了,也不多解釋了。找到平時的慣坐的躺椅,就這麼癱在上面不說話了。
黃無塵湊近了方正,聞了聞,皺著眉說:“這麼大的酒氣,不是去探聽消息嗎?這一見面就勾搭上了?還這般盡興!”方正嘆了口氣說道:“你能不能正常點啊!我?guī)土四耱酝醮竺?,讓他能渡了這次天劫,他不得謝謝我?。 ?
黃無塵撇了撇嘴說道:“問問清楚的好!我認(rèn)識你比墨無雙早,若是她先有了名分老孃心裡不舒服?!?
方正跳了起來:“你是我的大弟子!我跟你什麼都沒有過!你要什麼名分!”黃無塵跳得比方正還高:“我不稀罕大弟子!我就要名分!你想有什麼何日不行,何時不行了!”
這天被聊死了,方正也沒了辦法,他覺得他必須要想出個辦法解決這件事了。這每天鬥嘴真受不了啦!黃無塵剛說的先有名分的話讓他起了別樣的心思,這黃無塵貌似要求也不很高,要不……也許事情不那麼糟……
說話間,黃無塵站起身子,對方正說道:“你那便宜師傅又往這來了,她找你好幾次了!”方正這是臉色也有點凝重,對黃無塵說:“新近發(fā)生了很多意外的事,黃雲(yún)意慘死,還害死了宋子玉,這黃婉兒也可能察覺了什麼?!?
說話間,黃婉兒已經(jīng)走進(jìn)了院子,方正連忙上前施大禮說道:“師尊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通知下,小徒也好做下準(zhǔn)備?!秉S婉兒走上前,皺了皺眉,說道:“好大的酒氣!”方正一臉尷尬的笑了下,說:“昨日約了倆三好友,多貪了倆杯!”
黃婉兒盯著方正,半晌說道:“我初掌門宗,眼下又無金丹修爲(wèi),門下多有不服的弟子,今日晚間我要聚齊自己的嫡傳弟子在問道峰的養(yǎng)心坊商討下。你雖沒修爲(wèi),但也算我的嫡系,是信得過的自己人,這晚宴間有些庶務(wù)你幫忙打理下吧。
這諸多事宜我不能假手不相干的人,你收拾一下就去養(yǎng)心坊先張羅下吧?!狈秸B忙說:“是,是,小徒收拾一下就去。”黃婉兒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黃無塵湊近了方正,說道:“冤家,不對?。∵@黃婉兒覺出什麼不對勁了!你又沒修爲(wèi),何時是他的嫡系了,她這是察覺了什麼啊。”
方正一臉苦笑,說道:“她察覺了不少東西,不過她父親死與我又無關(guān),我現(xiàn)在倒是因她家的諸多機(jī)緣巧合,結(jié)了金丹,我還是跟她說明下吧。”
這下,黃無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顯然對方正得金丹這件事很難理解。隨即恍然,笑道:“墨蛟王到底結(jié)出了靈慧果,便宜你了!”
方正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不出我所料,黃雲(yún)意把靈慧果留給了黃婉兒,最後是我?guī)湍酝醵傻慕伲运o了我靈慧果!我走了,正好去跟黃門主說明下。等我回來我們就走吧,老子要做逍遙門主,不做黃云溪宗的小仙童了?!弊咄曜叱鲈鹤樱瑥街毕騿柕婪宸较蜃吡诉^去。
黃無塵也是一臉歡笑,其實她心思單純,只是單純的想方正好,倒不一定非要方正娶她。她對這個幫自己問天道的男人崇拜的心理更勝於愛慕。也是由衷的爲(wèi)方正欣喜,只是片場,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黃婉兒在養(yǎng)心坊周圍佈置了一圈防蟲的花草,那氣味讓蚊蟲蜂蟻全不得近!
黃無塵知道,黃婉兒肯定是懷疑到自己了,這能料敵於先是她和方正在黃云溪宗最大的依仗,如今……黃無塵想了半天,自言自語道:“黃婉兒也有靈慧果,這冤家金丹修爲(wèi)也不太穩(wěn)妥??!料敵從寬,這事我先找下幫手吧!”說完轉(zhuǎn)身向墨玉潭方向飛去。
方正來到養(yǎng)心坊,這養(yǎng)心坊其實就是個別緻幽靜的小院子,亭潭石瀑,曲徑通幽,方正繞過山石潭瀑,來到了院子正中,卻是一片空地。黃婉兒獨自立在那空地上,方正連忙上前見禮道:“師尊!弟子來了?!?
黃婉兒看了方正良久,彷彿方正的臉上長了花似的,直到方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笑著說:“卻不是我還能當(dāng)你多久的師傅!方前輩能奪舍而居,前世也是個大能修士了!若能不吝賜教原本高姓大名,小女子不勝榮幸!”
方正聽到這話,卻不知該如何接茬了,他有預(yù)期黃婉兒察覺到什麼,卻沒想到她察覺的如此透徹,又問的如此直白。一時間也想不起要說什麼,竟然就愣在那了。心裡想自己昨天告訴墨辰自己是仙人下凡,那套謊言倒是編的算完整,要不也跟黃婉兒說了?這倒是不用打腹稿,昨天彩排過了,效果還不錯。
黃婉兒沒有等方正回答,大概也是想顯示下自己知道得多,就這麼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小女子生性駑鈍,本來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只是這連番遭逢大變,也不由得不多想了。這細(xì)細(xì)思量下來,方前輩種種做派,倒也算不得天衣無縫??!
方前輩到底爲(wèi)何修爲(wèi)大降,這個小女子想不通,不過你如果是個藥農(nóng)家的孤兒,而不是奪舍的,如何能認(rèn)識仙文,那就實在讓人費解了!”
黃婉兒緊盯著方正,說道:“那劫雷符和化劫符都是仙文寫就的,我初時也不知如果不認(rèn)識仙文,是用不了仙文符籙的。如今也不瞞你,我父親讓我交給你仙文拓本不怕你學(xué)會符籙,就是因爲(wèi)以爲(wèi)你不會仙文。
我父親不知道劫雷符仙文寫就的事情,那秦楓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過我,太清宗的符籙全是仙文寫的!那時候小女子就該醒悟了,可惜不夠聰慧,就這麼錯過了?!?
她又接著說道:“這一個想明白了,就都明白了,黃無塵前些日子把我門下一個叫封不羣的弟子砸成殘疾,方前輩有耳聞吧!她親口說的用得是移山?jīng)Q,這搬運重物的法門衆(zhòng)多,各門宗大同小異,但只有我宗的叫移山?jīng)Q。
而移山?jīng)Q因爲(wèi)簡單,也是少有的一直沿用仙文寫法,沒用註解文字寫就的符籙,想來也是方前輩從仙文拓本上找來傳給她的吧!
我還想明白一件事,她能知道這封不羣品行不端,偷窺於她是因爲(wèi)她不需要親眼見到,她手下有漫山遍野的蜜蜂兒孫,這都是她的耳目,所以我黃云溪宗其實對黃無塵毫無秘密,那也就對能助她修行的方前輩也毫無秘密了!
我還道這節(jié)氣歌如此神奇,能助黃玉蜂修行如何以前從未聽說過,想到前輩的前身是元嬰以上甚至法相真人,這有些稀奇的法門也就不難理解了。
我父女商量助墨玉蛟王脫劫,謀取靈慧果,當(dāng)時說這番話的時候我父親可是親自探查了四周,還下了禁制,可惜卻獨獨忘了蜜蜂!那既然蜜蜂能知道這樁秘辛,當(dāng)日幫墨辰擋劫時,出現(xiàn)方前輩也順理成章了!
方前輩躲身於蜂膠袋中,原本神不知鬼不覺的,可惜百密一疏,事後忘了收起地上的蜂膠殘渣,偏偏小女子幼年貪玩,也拿蜂膠袋假裝過蜂巢騙過諸人,這點方前輩沒想到吧!”
這是黃婉兒的表情變得有些冷峻了,她盯著方正說道:“我父親也已慘死,方前輩卻獨得靈慧果的好處,這是不是該給我個交代啊!或者說,給我黃云溪宗這萬年對墨玉蛟王的供養(yǎng)個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