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沒有往深入去想，那疏離的態(tài)度，讓楚辭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剛才……”
“這個給你。”
楚辭的話，到了嘴邊，被容聿突然間出聲給打斷了。
楚辭低眉，看著容聿遞過來的一份折子狀的東西，她愣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
伸手將折子打開，上面“和離書”三個字赫然落于紙上。
楚辭的手，抖了一下，視線，緊盯著和離書三個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種酸澀的感覺，逼得她的雙眼，直流淚。
“和離書？”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音，是竭力偽裝下來的平靜，硬生生地將剛剛想要對容聿說的話，給收了回去。
她的眸子依然看著和離書，沒有抬頭看容聿，腦袋也一直垂著，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不知道為什么，容聿在聽到她的聲音時，心里頭，驀地收緊了。
看著楚辭半晌，才開口道：“嗯，和離書，我答應(yīng)過你要放手，就決不食言，我已經(jīng)讓皇帝蓋好章了，你只要在上面簽字，我們的夫妻關(guān)系就解除了。”
我們的夫妻關(guān)系，就解除了……
楚辭被容聿這句話，瞬間扎在了心口之上。
攥著和離書的手，下意識地加重了力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有些細(xì)微的顫抖。
半晌，她才平靜下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挺好，多謝?！?
除了這幾個字之外，她發(fā)現(xiàn)，自己連說完整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回屋簽完了再交給你?！?
將和離書合上之后，她便轉(zhuǎn)身離開，背對著容聿的雙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著。
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沒提早問出口，至少，她可以保留最后一點(diǎn)自尊留給自己？
昨天說放她自由，今天一早就讓皇帝蓋好和離書，讓她簽字了。
果真言而有信，一刻都不耽擱。
楚辭在心里，低低地笑了起來，感覺心口，有一股血腥味，輕輕淌過。
心在滴血的感覺，估計就是她現(xiàn)在這種吧。
和離，原來，她心里的難過，遠(yuǎn)比自己想象得要多。
這算是自己作死的么？
楚辭在心里，再一次苦笑了一聲，推開了房間的門，走了進(jìn)去。
關(guān)上門的瞬間，她瞬間癱軟在了地上，心，疼得要命，連呼吸都覺得會牽扯著心臟的每一根神經(jīng)。
眼淚，終究還是從眼眶中洶涌落下。
她坐在有些冰涼的地面上，不知道自己無聲地哭了好久，小腹，突然間傳來一陣又一陣疼痛。
雖然不是很疼，但是，在縮緊的那一瞬間，還是疼得她眉頭直皺。
或許，是因?yàn)樗齽偛诺那榫w太激動了，所以才會讓她的小腹隱隱作痛吧。
她捂著小腹，從地上站起，地面的冰涼，讓她有些冷。
走到桌子邊上，她顫抖地拿起筆，在和離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突然間，她想到了什么，手，朝小腹上伸了過去，就算他們離婚了，可這個孩子，卻是怎么都割不斷的聯(lián)系、
她要怎么處置這個孩子？
她低眉，看著已經(jīng)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從最初的排斥，到不知道何時的無聲接受，甚至，無形之中，已經(jīng)把這個孩子當(dāng)成自己的親生。
讓她拿掉是萬萬不能，可如果不拿掉，這個孩子一出生，就是單親，甚至，她跟容聿之間，便再也牽扯不斷了。
她要怎么做？該怎么做？
她站在房間里，待了好久，都無法下定決心。
好久好久，她才拿著和離書，從房間里出來，容聿還站在走廊上，濃眉深鎖，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
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被她擦得干干凈凈，她像個沒事人一般，朝容聿走去。
聽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容聿回過頭來，剛才那一瞬的凝眉，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就像是，剛才凝重的神色，不過只是楚辭的一時眼花和錯覺。
“簽好了?！?
她將手中的和離書，遞到容聿面前，小腹突然間又抽得厲害了一些。
她下意識地悶哼了一聲，
卻咬著牙關(guān)，不讓自己表現(xiàn)得過于難受。
這種時候，完全不適合在容聿面前表現(xiàn)出太過羸弱的樣子。
可她剛才那一身悶哼雖然很低，可容聿畢竟是個學(xué)武之人，聽力本就比常人要強(qiáng)上一些，自然是聽到了楚辭這一聲悶哼。
盡管，她的表情并沒有多少異樣。
容聿的心，瞬間收緊，緊張的表情，毫不掩飾地落于臉上，“怎么了？”
“沒……沒事?！?
她搖了搖頭，剛才那一陣抽疼的感覺，很快便消失了，楚辭的表情也沒有那么難看。
想到腹中的孩子，她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容聿，“容聿……”
她喚了一聲，又欲言又止，面對容聿迷惑的眼神，她最后還是放棄了。
“怎么了？有事要說？”
“也沒什么事。”
她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笑道：“就是謝謝你曾經(jīng)那么多次舍命救我，以后……保重。”
保重，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承載了太多的重量，沉沉地砸在了彼此的心頭上。
容聿看著她云淡風(fēng)輕的笑臉，心頭一緊，半晌，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你也是?！?
他看著她清麗的臉頰，好幾次，都想抱一抱她，可放在身側(cè)的手，剛剛提起，又悄悄地收了回去。
“現(xiàn)在朝中之事，已經(jīng)逐漸步入正軌。我想，這兩天就回容王府去了。”
他看著楚辭清冷的臉，繼續(xù)道。
楚辭的手指，顫了顫，表情依然不動聲色。
聽他這么說，她看著他，故作輕松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一路順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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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輕松地說出“一路順風(fēng)”這四個字的時候，容聿并不知道，她是費(fèi)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口的。
容聿的目光，安靜地朝她臉上看了一眼，跟著，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嗯，你也保重?！?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在楚辭看不到的角度，斂下了眼眸。
小辭，不管這次的和離，你是否真的很開心，我都要這樣做。
看著容聿的背影，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消失在她的視線里，楚辭的雙眼，再一次酸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