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傍晚,天熱得連知了都躲在樹蔭下低聲不語,遙遠的西邊有幾團黑雲(yún)低低地飄動著,所有的樹木都無精打采的、懶洋洋的立在那裡,天氣悶得要命,一絲風(fēng)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
外面開始颳起大風(fēng),樹葉被吹得嘩啦嘩啦的響著,一張廢紙被風(fēng)從垃圾桶裡吹出來,在地上滾了幾米,掉到了草叢中。正值週末,圖書館學(xué)生很少,張嫺語戴著耳機專心聽著英語四級的聽力,沒有注意外面的天氣。雨點滴滴答答的落下。轟的一聲驚雷伴著閃電將天空劈成兩半,一霎時,雨點連成了線,大雨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的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感覺到周圍人聲嘈雜,有人速度奔出圖書館,張嫺語擡起頭看了看外面,慶幸著自己早上帶了雨傘,低下頭繼續(xù)做著英語題目。
雨勢漸小,收拾好桌上的物品,張嫺語彎下腰捲起褲腳,撐開傘努力讓自己的身上不要淋到雨。走出小竹林,看到孟一凡用一本書舉在頭上擋著雨,匆匆的走著,擡起腳趕過去幫他撐傘。
“孟一凡!”張嫺語喊道。
孟一凡轉(zhuǎn)過身,看到張嫺語撐著傘往自己身邊趕過來,腳邊濺起的水花打在白皙的小腿上,他不經(jīng)意的嘴邊扯起了個好看的微笑。
“還下著雨,你就算沒帶傘也要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啊,看看你,身上都溼了,舉著本書擋頭上有什麼用啊?!”張嫺語責(zé)備的說道。
孟一凡嘴邊的笑意更濃了。
“不好意思,下次注意不讓自己淋雨了,就算沒傘也避雨等雨停。”孟一凡接過張嫺語手上的傘說道。
“知道就好。”張嫺語自覺自己口氣衝了,臉不自覺地紅了,藉著幫孟一凡拿書的檔子緩和氣氛。
孟一凡眼角餘光看到張嫺語淡紅的臉頰和懊悔的嘟著的嘴,心臟漏了半拍。剎那間,兩人都尷尬的不說話了。
雨還是淅瀝瀝的下著。張嫺語咳嗽了下,說道:“你剛纔有急事嗎?還在下雨就趕著回去。”
“也沒什麼事情,說好幫朋友5點帶晚飯的,竟然忘了時間。”孟一凡將雨傘往張嫺語那邊傾斜了點,說道。
“哦,這樣啊。”張嫺語心想:那打個電話說晚了就行了唄,急忙忙的,說是朋友那看來是我不認(rèn)識的了。
“你剛纔在圖書館看書嗎?這雨下的莫名其妙的,真虧你還記得帶傘。”孟一凡看了眼張嫺語說道。
“早上聽雨楠提起的,說今天可能下雨。”張嫺語小心地避過水窪。
“哦,我一直覺得趙雨楠是個神秘體。”孟一凡笑著說道。
“哈哈,這要是讓雨楠聽到鐵定鬱悶死,她喜歡看恐怖靈異小說,喜歡收集各個學(xué)校不可思議的事件,不過其實內(nèi)心很開朗的,別認(rèn)爲(wèi)她內(nèi)心晦暗啊。”張嫺語笑著回道。
孟一凡一直考慮著要不要提那次看到張嫺語和一個男生坐在咖啡廳的事情,想問她那個男生是她男朋友嗎,是不是在學(xué)校不接近男生的原因是因爲(wèi)有男朋友。
張嫺語考慮著要不要問孟一凡上次和趙雅琴去看書展了嗎,但是想到自己當(dāng)初是偶然在樓梯間知道趙雅琴想和孟一凡去書展,並且還婉拒了孟一凡的邀約,考慮再三,還是覺得不要提爲(wèi)好。
一時間,兩人又沒了話題。最後孟一凡憋不住了。
“嫺語,那次邀你去書展,你說有朋友要來學(xué)校,是你男朋友嗎?那次看到你們在咖啡廳聊天。”孟一凡試探地問道。
“啊,那是……”
“一凡!真巧,今天雨下的真讓人措手不及。”老遠就聽到趙雅琴喊道。
孟一凡皺了皺眉頭。趙雅琴撐著傘走過來。
“張嫺語沒帶傘嗎?”趙雅琴看到他倆挨這麼近不悅的問道。
“是我沒帶傘,張嫺語看我淋雨就借傘給我的。”孟一凡回道。
“哦,原來這樣啊,大二和大三宿舍樓方向不一樣,路上水窪又多。”趙雅琴意有所指道。
“那倒也是,孟一凡,我先回去了,正好你和趙雅琴順路。”張嫺語準(zhǔn)備接過孟一凡手裡的傘。
“沒關(guān)係,我正準(zhǔn)備幫朋友帶晚飯,食堂和你順路。”孟一凡急急回道。
“那你去了食堂再回宿舍不還是要淋雨嗎?”趙雅琴也不甘心放棄。
張嫺語看到氣氛有點僵持,打圓場道:“要不我們順路去下食堂,我正好也準(zhǔn)備買盒飯回宿舍,買好後趙雅琴和你一起回去,正好你們順路。”
孟一凡低頭不語。
“好啊,就這樣,正好也到吃飯時間了。”趙雅琴接話說道。
其實趙雅琴已經(jīng)吃過飯了,只是聽舍友說孟一凡沒有帶傘,於是急匆匆的拿了把傘過來,後一想,如果只帶一把傘就可以營造兩人共撐一把傘的機會。誰知道老遠就看到張嫺語和孟一凡一起走著,這才怒衝衝的趕了過來。
孟一凡心裡十分煩躁,自己雖然看到張嫺語和男生一起在咖啡廳有說有笑,但是心裡還是有一絲希望,希望那不是張嫺語的男朋友,剛纔差一點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卻被趙雅琴打斷而沒有機會繼續(xù)那個話題。一時間臉色也很陰鬱。
三人行走,一路無話。
“我買好了,先走了。”張嫺語挎好書包,一手拿著飯盒一手撐著傘說道。
孟一凡:“嗯,剛纔謝謝你借我傘。”
見張嫺語離開,孟一凡接過趙雅琴手裡的傘,一邊行走一邊垂下眼光看著地面。
趙雅琴感覺氣氛十分尷尬,剛纔從遠處就看到孟一凡溫柔地看著張嫺語說話,雖然張嫺語低著頭並沒有注意到,但是自己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於是又把所有的怨恨都強加在了張嫺語身上。
張嫺語撐著傘走到大二宿舍拐角處,轉(zhuǎn)過頭看著孟一凡的身影,看到趙雅琴和孟一凡一起走著,心裡也有點泛酸,對於他們是否真如傳言那樣只是你追我躲的關(guān)係還是兩人其實心照不宣,不置可否。總感覺心裡有個大山壓著,其實自己早就察覺到孟一凡對自己有好感,但是每次想問清楚的時候有感覺如鯁在喉。就像面前有一層紗幔看不真切。
“我到這邊就行了,你先走吧。”孟一凡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是還沒到宿舍嗎?”趙雅琴急急地回道。
“到這邊就行了,我?guī)团笥褞盹埖模€下著雨,路上泥濘,你先回去吧。”孟一凡對趙雅琴說完就把傘遞到她面前。
趙雅琴皺著眉頭咬了下嘴脣,接過傘看著孟一凡走遠的背影,天空還陰著,下著毛毛細雨。心想:爲(wèi)什麼你就是不領(lǐng)我的情,連共撐一把傘都要拒絕我。
孟一凡手裡提著飯盒,頭髮上漸漸沾滿雨滴,他用手將劉海上的雨水抹掉,想到剛纔張嫺語不經(jīng)意的訓(xùn)斥和急忙趕過來的樣子,心裡的煩躁一掃而空,臉上堆滿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