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江行微捏緊了拳頭,面色很平靜,眼裡卻醞釀了狂風(fēng)暴雨,“昨天之前,我還勸自己就此放手,可是現(xiàn)在,我想讓這個江山換個皇帝。我要讓他自己親眼看著,自己好不容易纔搶到手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慢慢失去。”
趙無玦溫柔的看著江行微,淺淺笑著,語氣卻很認(rèn)真,“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秋季的清晨帶著些涼意,天剛大亮,江行微就在玉露的帶領(lǐng)下和花陰匯合前往南午門。
江行微剛陪著應(yīng)氏用完早膳,江元就和聖旨一同到了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江氏嫡女嫺靜恭淑,聰慧明智,仁善天下,於瘟疫一事中救治百姓有功,特封爲(wèi)郡主,賜封號明玉,欽此!”宣旨公公宣佈完畢,諂媚的看著江行微和江元:“恭喜啦,江大人,明玉郡主!”
江行微這一次居然扯了一個笑容,衝著花陰使眼色,宣旨公公便帶著多出來的荷包回宮覆命。
一場宣旨,有人由衷的爲(wèi)江行微開心,也有人又損失了一大筆銀子。
“老爺,大小姐是有福之人哩,一回來你就升了官,自己又被封了郡主,往後親事不用愁了。”清姨娘給江元垂著肩,開心道。
“是啊,也不知道當(dāng)初那道士從哪冒出來的,希望微微不會因爲(wèi)這件事跟我生了嫌隙纔好啊。”江元摸著自己拇指上的扳指,惆悵道。
“怎麼會呢?大小姐對夫人那麼孝順,對老爺肯定也是如此的。”清姨娘笑的惡毒,語氣卻很惋惜,“可是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大小姐之所以能被封郡主是……是……唉,反正也不是什麼好話,老爺就不聽了吧。”
江元的胃口成功被吊了起來,“哦?什麼流言,我怎麼沒聽說過?”
清姨娘表現(xiàn)的有些怯懦道:“老爺您不知道?就是說……說……”說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江元不耐煩,“叫你說你就說,支支吾吾幹什麼?”
清姨娘似是下定決心般,眼一閉飛快道:“外頭都說大小姐之所以能被封爲(wèi)郡主是因爲(wèi)勾搭上了無玦公子,並不是臨時起意和您的邀功,而是一早就謀劃好的,六少爺和七小姐的落水也是大小姐做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然後又?jǐn)E頭看著江元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樣,“老爺,大小姐心思真是太狠毒了,難怪妾身一直查都查不到誰是害人落水的兇手,實在是妾身根本沒那個本事查她啊!”
江元的面部肌肉抖動,實在是被氣的狠了,原來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居然還是殘害手足!但是,自己不能就這麼放棄,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輕易再動她了。
江元黑了臉色,斥道:“你年紀(jì)也不小了,往後說話更要注意分寸,微微能被封郡主是靠她自己的本事,她一個自小在鄉(xiāng)下長大的人才藝都不曾落下,怎麼在眼前親自教導(dǎo)的人卻不如她?”江元是打定主意了,要好好抱牢江行微的這根大腿。
清姨娘被訓(xùn)斥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弱弱稱是。待到江元離開,氣的又想摔東西,但剛經(jīng)歷一番大出血,“啪”一掌就落在了貼身婢女纖雲(yún)的臉上,纖雲(yún)不敢反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zhuǎn),就是不敢掉下來,咬著下脣就跪地求饒。清姨娘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更是氣就不打一處來,又是一個巴掌,惡狠狠的道:“你這幅柔弱可憐的樣子是要給誰看,是要告訴全世界本夫人打了你是嗎?”
纖雲(yún)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沒有的,夫人,奴婢從沒這麼想過。”清姨娘白了一眼,又踢了一腳才解氣,“半點都不如春音,滾下去吧。”
纖雲(yún)顫顫驚驚的退出去,剛好碰見了伶俐兩姐妹。
“又被母親打了?真是活該!”江行俐不屑嗤道,而那個人前溫柔賢惠的三小姐也只是涼涼的瞟了一眼。纖雲(yún)跪在地上握緊了拳頭,要不是爲(wèi)了家裡的母親和生病的弟弟,真想一死了之。
“纖雲(yún)姐姐,你這臉是怎麼了?”花陰去廚房取甜點,就碰見迎面而來的纖雲(yún),驚訝道。
纖雲(yún)連忙用手捂面,支支吾吾道:“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忙,我先走了。”說完腳步匆匆的逃離現(xiàn)場。花陰蹙了蹙眉,轉(zhuǎn)身向另一條路而去。
江行微放下手中的書,瞥了花陰一眼:“不就讓你拿個甜湯嗎,怎麼愁眉緊鎖的?”
花陰抿了抿嘴,還是道:“我回來的路上看見清姨娘的貼身丫鬟了,眼睛紅彤彤的,一看就是哭過了,還有她臉上明明是被人打的,都能看出五個手指印,她還說是自己的摔的。”花陰放下手中的湯碗,又是一聲嘆息:“小姐,你說清姨娘怎麼這麼壞呢,對待身邊的人都能下的去狠手,而且纖雲(yún)姐姐那麼好。”
江行微失笑:“原來你就是因爲(wèi)這件事啊?我那裡還有一瓶上好的金創(chuàng)藥,你拿去給她吧,女孩子毀了容就不好了。”
花陰立刻興奮的跳起來:“我就知道,小姐你人美心好,一定會答應(yīng)的。”然後拿著金創(chuàng)藥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江行微笑著搖搖頭,又給自己餵了一口甜湯。
“小微微,我回來啦。”袖舞從外面回來,看著江行微不滿道:“我?guī)湍闩芡纫膊恢澜o我留一份,就顧著自己喝。”
江行微放下湯碗,“廚房還有,有消息了嗎?”現(xiàn)在扯下了面紗,趙無玦的資源是隨便用。
袖舞驕傲的揚揚頭,拍了拍手,魯谷便押著一個家丁模樣的人進(jìn)來,後面還跟著韓路。江行微詢問似的看著袖舞,袖舞清了清嗓子道:“這兩個原是主子身邊的人,主子說了,你身邊人手太少,送你了。”
“小的魯谷,見過小姐,以後小姐就是我們唯一的主子。”
“小的韓路,見過小姐,以後小姐就是我們唯一的主子。”
兄弟二人異口同聲,江行微點點頭,語氣清冷,“希望你們記住今天說的話,否則……”兄弟二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屬下誓死追隨,決不會跟男主子報告你的行蹤。”魯谷急忙道。
江行微滿意的點點頭:還是很上道的嘛!
“這就是那個倖存者,會點武功。”袖舞道。
此刻那人已經(jīng)被點了穴,只一雙眼睛如狼一般盯著江行微,啐了一口道:“你死心吧,我是死都不會說的。”然後扭過頭不再看她。
江行微坐在繡凳上,繼續(xù)品嚐著甜湯,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我既然能把你抓來,自然對你的底細(xì)知道的一清二楚,張七,原是杏花樓的打手,讓我想想,清姨娘是從哪裡出來的呢?”
江行微像是仔細(xì)思考著,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哎呀,瞧我著記性,原來也是杏花樓的啊,真是事情一多就健忘呢。”
張七不屑的看著江行微:“那有怎樣?我是愛慕清姿,所以賣身爲(wèi)奴,難道我還不能默默喜歡了嗎?”
“喜歡就好了辦了啊。”江行微笑的邪惡,宛如一隻惡魔,“你的心上人已經(jīng)中毒了你不知道吧,****,發(fā)作時只會覺得頭無比的疼,大夫檢查也只是思慮過多,時間一久,就會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大把大把的掉頭髮。”
張七立刻瞪大了眼睛,這些癥狀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大夫的診斷也說的分毫不差。
張七穩(wěn)了穩(wěn)心神,嗤笑道:“那我就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反正說與不說她都在劫難逃。”
“你確實很聰明!”江行微讚歎道:“但是你們面對的人是我。”
“如果你不招供,清姨娘的三個孩子可就難過了,你還不知道吧,裡面有你的骨血呢!”
這次張七是真的不淡定了,回想起那一次,難道真的是和清姿?清姿不承認(rèn)是不是爲(wèi)了保護(hù)我,不讓我多想?就是那次有的?張七激動的瞪著江行微:“你要殺要刮衝我來,我不允許你傷害她們一絲一毫。”
江行微笑的更加燦爛了,宛如罌粟盛放,盯著張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婆和孩子,你只能選擇一個。”
又坐回繡凳上,不經(jīng)意似的和袖舞聊著天,“我父親啊,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清姨娘了,連帶著二弟都喜歡的緊,你說我父親又沒有嫡子,這家業(yè)是留給二弟呢,還是四弟呢?”
袖舞隨意的敲著桌子道:“當(dāng)然是老二啦!不佔嫡但佔長啊,又是你父親有意培養(yǎng)起來的接班人,自然非他莫屬。”
“也是,還是男兒身好啊,要是我能繼承家業(yè),我都想把我外祖一家接來享享福。”說罷兩人便笑了起來,開始談天說地。
張七的心此刻久久不能平靜,青姿給自己生了一個兒子,那個時候青姿剛嫁過來,那兒子就是我的了?想著喜色慢慢浮於臉上,犧牲了清姿,就能保全兒子,還能得到江府的家產(chǎn),一旦江元歸天,那就全是我的啦!張七越想越興奮,眼睛都冒光。
“我答應(yīng)你,但是你不能食言,不能傷害我和清姿的孩子。”張七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