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輪休著去吃飯,她們先去我在這里等她們回來。今天的狗狗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只兩只都好狂暴,一點沒有平時溫柔調皮的可愛模樣。一直在低吼著咆哮。今天上午幾乎沒有狗狗被賣出去,甚至還有一位女顧客差點被咬到。都嚇了好大一跳。
當我要去吃飯的時候,記憶中應該是兩點左右的樣子。還沒有走到飯廳突然感覺樓層在搖晃,我一個沒有注意。摔在墻壁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帥懵了,有些驚恐的扶住墻。可是連墻體都在止不住的搖晃。過道上的花盆全都摔碎在地上,耳朵里都是寵物們驚恐的尖叫。我軟了雙腳,蹲在墻角一動不敢動,感覺全世界都在搖晃,晃得我頭暈眼花。一瞬間到處都是物品摔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時候不知道誰大聲叫喊了一聲:“地震!是地震,大家快跑!”
剎那時,空氣一下子就沸騰了,全是女人們尖叫的狂奔的聲音。我驚恐地完全不敢動,躲在小角落里看著屋頂上一點點掉下來的碎末,我甚至看見了墻角的裂痕。地震?在我的腦海里根本就沒有概念,只是偶爾聽說過哪里發(fā)生地震死了多少人倒了多少房屋,但是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下子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反應,我想跑都覺得腳在發(fā)軟。空氣中緊張慌亂的氣息和女人們驚恐的尖叫讓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了那天和斗犬廝殺的可憐蟲,讓我的眼前完全是一片血紅,和現(xiàn)實重疊了在一起,我看見的就是冰裂的墻角和血紅的顏色,一直在不停轉換,加上不斷搖晃的地面,讓我一陣嘔心,什么力氣都沒有了。
大概過了幾分鐘,或者過了十幾分鐘,搖晃漸漸停止了。我看著一片狼藉的走廊,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再震,但是我必須要跑出去,我要活下來,求生的欲望在我胸口郁積。
當我艱難的走到下二樓的樓梯口時,我聽見了被籠子壓住了腳的狗狗的哀鳴。一陣混亂的時候,很多寵物的籠子都被摔開了,而寵物們都驚叫著逃離了現(xiàn)場,而這只才兩個月大點的泰迪,被倒下來的籠子壓住了后腳,根本就掙扎不出來。
我怕還會有余震,我扶著樓梯兩三步就下了一樓,可是泰迪凄慘的聲音一直在身后回蕩,最后我咬咬牙,回身就上了二樓。一使勁搬開大籠子,解開套在柱子上的纖繩,抱上泰迪就往下跑。在跑到門口的時候,地面又開始震動,閻寵上方的玻璃啪聲就掉了下來。
“啊!”嚇得我一聲尖叫,玻璃就摔在我的面前,而我的雙腳被碎玻璃摔出來的碎渣扎進去了幾塊。
我還在呆愣間,就聽見了同伴們的呼聲:“雪穎,快出來,地震又開始了!快過來!”
我看見好多人都聚在店前開闊的小廣場上,還有好些寵物也在那里不安的轉來轉去。我的腳很疼,但是我心中的恐懼已經(jīng)讓我暫時感覺不到腳的痛苦,我抱著泰迪就往人群的地方奔去。
“雪穎!”棉花嫂子一把扶住跑過來的我,其他人幫我把手中的泰迪接過去,然后讓我坐下,開始幫我把腿上扎進肉里的玻璃渣小心的弄出來。
這一刻,我才覺得有些安心,才感覺到腿上的疼痛。但是沒一會兒,余震又開始震動,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給彼此增加力量,有人的地方總要安心一些。
待震感過去之后,好多人開始掏出手機給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打電話,詢問自己關心的人的安危。我看見大家都在打電話,我竟然有些茫然,我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呆呆地看著聯(lián)系人,跳過了閻銳澤的名字,撥通了曉麗姐的電話號碼。
沒一會兒,電話通了:“喂,曉麗姐!”
“雪穎,你那邊怎么樣了?我們這邊地震了!”
“我們這邊也是,剛剛逃出來。你呢,曉麗姐,有沒有受傷?”
“我們這邊震感不強烈,就是地面在晃動,把小孩子嚇著了,一直都在哭。”現(xiàn)在也能隱約聽見曉麗姐那邊的哭啼聲。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送了一口氣。
然后我掛了曉麗姐的電話,撥下了大牛的電話,大牛他們在山區(qū),不知道地震會不會傳到那邊,太危險了。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我打了幾次都是沒辦法接通,一下子就擔心到了嗓子眼,看來大牛那邊的情況不好啊。我握緊了拳頭,只希望上臺能眷顧大牛,不要讓他們出事才好,可是心里的擔憂怎么都散不了。
“嗚嗚。”突然,旁邊的棉花嫂子就哭了出來。
我抱著她,著急的問:“棉花嫂子,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棉花嫂子抽泣著說:“我們家那口子的電話打不通,恐怕,恐怕是出了什么事了,嗚嗚……”
我只能笨拙的安慰她:“不會的,嫂子。大哥那么好的一個人肯定會沒有事的,可能是沒有電了,或者逃跑的時候把手機拉下了。”
小廣場里的人有的歡笑有的哭,一時之間,這場來得措手不及的災禍,讓所有的心都揪到了一起。這時候誰還有什么矛盾和誤會,余下的都是對愛人親人朋友的擔心和祝福。
大概一個多小時后,余震慢慢沒有了,大家開始四處散去,而閻寵里,到處是狼藉一片。大家把能尋回來的狗都關進了閻寵。幾個樓層的管理員在打了幾個電話后,把所有人都聚集了到了一起,開始查詢人數(shù),確認沒有人失蹤后才宣布讓大家都回去,上班時候要另外通知時間。然后又說這次是地震好像是汶川那邊的,說是晚上的時候可能還有余震,讓我們做好防御措施。
這天,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敢在自己家里睡,害怕在睡夢時地震一來,想跑都跑不了。這天晚上,所有的帳篷幾乎都賣完了,公園、廣場、路邊都是拿著床單被子或者帳篷的人,都在比較寬闊的地方睡覺,大家都在互相談論和嘆息著,都盼望著這該死的地震趕緊結束。
我本來也是打算拿上床鋪去廣場上睡的,沒想到閻銳澤的一個電話,直接把我接到了狗場。
狗場還有些雜亂,但基本上都被收拾整理過了,在寬闊的地面上已經(jīng)建好了臨時的帳篷,里面做飯的,睡覺的基本都俱全。狗廠里面的寵物都在不停的叫著吵鬧著,撲騰著爪子想要出來。
閻銳澤的眉頭皺得有些厲害,這次的地震把自己的寵物都嚇壞了,已經(jīng)懷了孕的好幾只狗都流產(chǎn)了,剛出生的幼崽在地震中也死了一大批,而閻寵那邊還不知道丟失了多少狗。這次的損失足以讓閻銳澤頭疼不已,恐怕閻寵開業(yè)必須要延時了,不說這跑丟、死去的狗,而是這地震。震后誰還有心情去養(yǎng)寵物,這生意應該是要慘淡很長一段時間的。閻銳澤讓一隊人去把還在閻寵的寵物接回到狗場,然后閻銳澤跟著閻銳君和薛洋一起上了車,不知道去哪里。
我呆呆的坐在帳篷前,不知道該做什么,我知道閻銳澤肯定知道很多事情,不論是震源和震級,重點是大牛那邊山區(qū)的情況,我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片茫然,出了擔心之外就是滿滿的心慌。
一個戴著口罩的醫(yī)務人員過來,帶我去臨時建立的衛(wèi)生所去清洗我受傷的腿,然后上了碘酒消毒包扎好,讓我這幾天少走路傷處不碰水。
我笑著問:“這幾天用水也不方便吧?”
醫(yī)務人員尷尬的笑笑:“說的也是,但是閻老板這兒倒是不會缺水,只是洗澡可能沒那么方便。”
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這才得到了一絲的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