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賊來襲像日常的生活所必須要經歷的事情,像吃飯像睡覺,只是不知道幾時來,就像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要上茅房的意思。 一件事情對於不同的區域的人來說是不同的,就像殘耳第一次聽到這銅鑼的聲音也是有點慌張的。只是漢子那時只說了聲去地道,那臉色平靜如水。數月下來李三瞭解了這個叫邊城的地方有個特產叫馬賊,人是不畏懼的,或者是畏懼久了竟然有些麻木了。
三年來,讓李三瞭解的東西何止馬賊!三年經歷的東西不多不少,但產生的影響確實很多的,比如他知道打鐵的時候是要時機的,在鐵塊燒的遍體赤色才能抽出來敲纔不會把一塊好鐵料敲廢,或火爐裡的火勢夠要添煤、要拉風箱,自己想要把廢鐵變成一把好刀就要不斷的錘不斷的砸。比如,來了馬賊自己要和大家一樣躲進地道,不然會死,或者生不如死,所以知道因爲實力不夠所以要修行,因爲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變成什麼樣子的刀,所以要不斷的錘砸!爲了以後好用。
“您還去?”李三小心翼翼的問著。
“都打了這麼久的鐵了,哪有理由不打這一次呢?”漢子看著李三回頭笑了。
“那您先去,我立馬就來!”
自邊城有了馬賊,就也有了人打鐵,馬賊是鐵,所以邊城總是有不少的鐵匠,但是,真真意義上的鐵匠當然就兩個,就是漢子,另一個當然就是李三,所以他們也是那些不少打鐵匠的一員,當然要一起去打鐵。
“還有就是,您能不打就別打了,以後我走了,您就換份工作,打鐵對您來說太傷身體!”
漢子知道,他也明白少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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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底下有著很龐大的地道,貫穿著邊城每一位百姓的家,四通八達。馬賊來了依然不會帶來什麼,只要將那些值錢的東西藏好,在底下可以活一輩子都行,買賣照樣,生活照樣。艱苦的西北人民想到這個法子,就像動物中捕食者與被捕食者的協同進化。李三在這個世界想著以一種蒼老的態度,這地道戰倒不是抗戰時候的專利哦,李三看著這龐大的工程想著,心裡哼著那首歌:“地道戰嘿,地道戰,埋伏下神兵千百萬, 嘿,埋伏下神兵千百萬,千里大平原展開了游擊戰,村與村戶與戶地道連成片,侵略者他敢來,打得他魂飛膽也顫,侵略者他敢來,打得他人仰馬也翻......”
“三兒唱什麼呢?”隔壁買以女紅生活的二嫂子好奇的問著。
“二嫂,沒啥,在唱我們家那邊的歌?!?
“你這胡孩子真是,都說了喊嬸子,你哪能跟你師傅一起喊二嫂,規矩亂咧!”
“你師父打鐵這麼多年啦,身子骨還成不?”話間竟然還帶著一點花季少女的羞澀卻隱匿的比較好,在現在十四歲的李三眼裡竟有點好笑,她那裡知道殘耳心裡明明白白的。
“成!虎的很!”二嫂聽了便好像吃了定心丸。
“嬸子,那個,等師父和我打鐵回來我就要走......”李三理了理後背上的東西,因爲被硌的有些不舒服。
“你這個白眼狼,老李收養你三年,你就這麼走,你走誰給他送老!”說著眼裡都是怒氣,臉拉的老長,伸手便打來。
“嬸子,你聽我說,師父他說讓我出去闖闖,不想耽誤了我,他還說他想續絃......”二嫂停手了。
二嫂在著城裡唯一一間打鐵的鋪子隔壁買女紅,女紅做的也好,人生的也很乾淨,當年也是這城裡的美人。老天好像總是喜歡跟生的好看的女子開玩笑,比如貂蟬,比如王昭君。但是二嫂到不至於像他們那樣,但是也是路途坎坷,命途多舛。早年逼婚嫁給了個病怏怏子沖喜,結果年紀不大守了寡,做了遺孀。後來又過了好多年改嫁,本以爲能過個安生的日子,哪個知道那廝貨是個賭徒,那廝愛賭如命,差點沒有把她當到妓院換賭錢。應了句女兒悲,嫁了個男人已病危,女兒愁,繡房攛出個大馬猴。後來,打鐵的李師傅看不下去拿錢給那賭徒,讓他放過二嫂,賭徒拿了錢,但是沒有生饒了二嫂的念想,反而變本加厲,李師傅便把他殺了,把他殺了,豪氣雲天,李三聽了也不禁拍手,可是殺人是要在這樣法紀嚴明的帝國是償命的,後來李三師傅被收押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放了,李師傅怎麼也不跟李三說怎麼放的,無論怎麼問,好似和這買女紅的嬸子有些聯繫。
在李三躺在鐵匠鋪之前,二嫂的女紅店就在那裡了,所以關於師傅和二嫂的事李三隻是道聽途說,也不知道自己走後師孃會不會是她,要是二嫂當師孃,師傅昨天晚上說的什麼像他一樣年紀的婆娘脾氣不好惹,爲難自己什麼的都是不成立的,所以師傅是真不想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可是自己哪裡生來的前程,都十四了,看了三年的書卻還沒有感受到天地之間的氣息。
“我走了,您可得多照顧照顧師傅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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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的馬賊不是最兇狠的,但也是馬賊,馬賊衝進城裡當然是爲了銀子,爲了姑娘,爲了一切讓他們舒服的東西,但是邊城有一羣人在打鐵,他們敲砸的是馬賊這塊鐵,他們要把他們砸爛,他們要把他們砸成廢鐵,所以不會講究的太多怎樣打出好東西的技巧,他們會使用怎麼將精鐵砸廢的手段。
昨日傍晚下的雨水集在泥濘的路上,馬蹄踐踏的黃湯子四處飛濺,路上的大白鵝嚇的搖搖晃晃的飛起來,姿勢著實有點不嚴肅,到底還只是牲口,旁邊列著鐵匠看著幾十匹馬,幾十個賊,那眼神如冬日的寒風寒風凜冽。
一道箭從那兒飛出來,帶著憎惡,帶著恨,帶著仇飛到領頭的馬賊之前,飛到那雙冷冷的眼神前。
當然能在帝國邊境當馬賊的人肯定不是俗人,首先他們有精湛的騎術,會彎弓射鵰,會所有馬賊該會的本事,他們還會馬賊的兇狠,他們會馬賊的殘忍,以及逃跑藏匿的本事......
他們上馬爲賊,他們是邊城的特產,人們畏懼他們又不畏懼他們,道理看似矛盾但也不矛盾,因爲人們一直畏懼,當馬賊來了一直像小白鼠一樣戰戰兢兢,這樣久了,人們煩了,邊有人起來反抗,然後這時候他們便自己一直害怕的馬賊是邊城的特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