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恐怖預言

書名《李響的守靈夜》，講述了外賣員李響在送外賣時遭遇了車禍。意識迷糊之際，看著灑落的餐食，所發出的囈語。

［李響現在要做的是等待死亡……］

看到開篇，李社長就眉宇一皺，因為這是濃烈的喬伊斯的風格。

喬伊斯在名作《芬尼根的守靈夜》中，用搬磚工芬尼根的囈語，用炫技般的技巧，讓文字猶如迷宮那般展現人類歷史。

而李廣書的作品，同樣通過食物，李響一會是懸肉為林的子受，一會是易子而食的難民。

要李社長評價的話，只是拙劣的模仿。和顧陸比較——不能比較。

雖然有很多報道，都說顧陸擅長模仿，所以文筆多變。但顧陸的變是有自己東西的，且個性很強烈。從小王子到聊齋新義，從沒有說顧陸是模仿誰。

《李響的守靈夜》自己的東西很少。

大概兩個多小時之后，李社長放下書稿，抿了一口茶水，甘苦味把緊皺的眉頭熨平。

茂元開口，“李社長對作品有什么指點？一定要說出來，否則年輕人無法進步。”

“技巧醇熟，寫作很多年了吧？”李社長問。

“正式在雜志上發布出道已有五六年了。”李廣書回答，他沒算上學生時代的寫作。

意識流小說在國內真的少，李社長也想市場百花齊放，“故事可以用技巧寫得更清晰。再好好修改，可以出版。”

可以出版四個字，是李廣書聽過最好聽的聲音，激動之余楞在原地。

“還不快謝謝李社長的提攜。”茂元低聲說。

聞聲，李廣書猛的回神，“謝謝李社長，我一定好好改！”

“嗯，明天上午的會議，有不少著名作家分享寫作技巧。”李社長說，“到時候你認真聽。”

李廣書連忙點頭應下。

伯樂常有，千里馬不常有哦，李社長心中感慨。

今晚的飯局，本來李廣書想付錢買單，但主編茂元幫忙給了。

前進的道路上遇到貴人，幫助真的很大。

“好了，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精神點。”茂元這樣說。

“那元哥你呢？”李廣書問。

“準備去九街逛逛，晚上不用等我，只要別把防盜扣弄上就行，我有房卡。”茂元說。

“我也沒逛過，要不一起去？”李廣書不懂事的說。

最終李廣書被拒絕。

翌日起個大早。

宴會廳已經布置到位，由南向北的排列。主席臺安放著四人座，分別是文聯副主席、作協副主席以及兩位霧都的領導。

然后是演講臺，一會嘉賓們就是被邀請在此處分享。

臺下的座椅擺放也有講究，前一排是出版社的社長們，后面才是記者、作家、主編。

本次活動可是要如實報道出來的，畢竟主辦方花費那么大。不報道出來，那不就等于白辦了嗎？

邀請的人基本都到了，便開始進行學習會的開幕致辭，這段是車轱轆話。總結起來就是跟筆桿子跟黨走，思想不會亂。

首先登臺的是川省科技出版社的社長，畢竟科幻系列圖書，是獲得過中宣部門嘉獎的優秀出版叢書。

《科幻類作品如果出現的誤區》，言之有物的分享。

下一位是著名的科幻作家江波。

分享題目是關于科幻題材作品，對信息的收集。

在結尾處，江波總結，“小說并不一定需要高大上的科幻創意。就好像《平面國》，所涉及到的知識就非常基礎。雖然是科普作品，但也是非常優秀的作品。”

科幻圈子的作家，基本都看過《平面國》。畢竟前些日子吵的那么瘋狂。

提及了顧陸……

但沒關系！

“能坐這里聽前輩們的講座，我這就是被賦予責任的青年作家。”李廣書心里想著，感覺到背脊有點疼。

因為大禮堂賓館，宴會廳裝潢是古典中式，座椅肯定是實木。在沒坐墊的情況，對屁股和腰是一個挑戰。

微微側目，看到元哥，只見茂元一絲不茍的聽著，時不時還動筆記錄。

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其實他湊過去看看，就能瞧見，茂元記錄的是[九街是真的坑，霧都其他景點不宰客，酒吧居然逮著外地人宰。不道德，不過霧都人皮膚真白……]

魔都文藝出版社的李社長是第五位登臺的。

這登臺順序，好像是按照嘉賓們分享的主題來排序的。

“下面一位給我們分享的是一位作家……”霧都文聯副主席莫懷戚，看了一眼腕表，然后帶著笑意說，“不過這位作家有點事。具體什么事呢？今天星期五，還是學生上課時間。”

莫主席說，“所以我們稍微等一會。”

臺下露出輕笑。

笑的人分兩種，一類是知道莫主席說的是誰。另一類是不明所以，跟著氣氛也笑笑。

上學，李廣書神色一動，難不成是……

大概十多分鐘之后，一個很年輕很年輕的學生走進了大廳。

已經趕時間打車過來了，但畢竟是要上臺，顧陸總不能在外面跑進來吧。

人們的眼神紛紛落在顧陸身上，誰說眼神不能殺人？他就感覺好重，再多點壓死個人是沒問題的。

好在顧陸已習慣了。

“學業太緊張，所以來晚了。”顧陸被目送上臺的第一句話。

在座沒一個輕視，全部聚精會神的看著他。

哪怕是看上去在記筆記的茂元，也停下筆，認真傾聽。

大多數人都忘記了顧陸的年齡。

這就是作品帶來的底氣。

“我今天要分享的是《我思考的科技本質》，”顧陸說，“我對科技的認知比較淺薄，也沒太多關注。只是作為一個學生淺談一下我的看法。”

“科技——民用科技，發展方向一定是按照便民和極端便民的。我等會解釋便民和極端便民的區別。”顧陸提問，“有多少人打電話點過外賣？在香江比較流行，大多數餐廳都會有外賣電話。”

在座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就是搞團購的網站美團，最近在今年上線了一個網站叫美團外賣網，這個平臺集合了非常多店鋪的信息，可以在網上下單。”

“我舉這個例子，是因為我認為這個模式服務一定會成功，雖然不是在近兩年。”顧陸說。

“因為網速限制，和手機限制。不過我最近看新聞4G快出來了，那么就只剩下手機。”

“網上下單并不夠便民，因為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找到電腦，但如果在手機上能下單，那么就非常便民。”

顧陸道，“另一個是極端便民，這也是我的一個擔心。擔心會出現這么一種科技，他會完全知道你的喜好，所以你不用去篩選就能看到你喜歡看的東西。這就是極端便民，甚至讓人省去了思考。”

也不清楚“大數據”“信息繭房”這些詞匯有沒有出現。沒出現還好，但如果出現了，胡亂引用就容易出問題，因此顧陸沒有說的很具體。

“極端便民化對人類發展并不好，但我想來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因為思考太沉重了。”顧陸收尾，“對未來科技發展的淺見。”

顧陸下去了，現場響起掌聲，有禮貌性的，也有鼓勵性的。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在第二排。

“小顧的思想很有深度，所提出的極端便民，有點像《一九八四》里控制人物思想的真幕。”簡社長說，“小顧你看過這本書嗎？”

“看過，我的想法有點不同。”顧陸說，“小說里的真幕是為了老大哥的統治，所以要消除其他選項。而我認為的發展是，你的其他選項會被完全預料。”

“被完全預料不好嗎？節省時間。”第三排的新周報記者忍不住加入討論。

“經過篩選后的喜歡才會讓人更熱愛，”顧陸說，“況且如果有人根據伱喜好幫你篩選，這個根據也只是最多80%，你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了解你自己。所以被動之下，你就會被困住，而這個困住你的地方，就是以你的喜好編造的暗室。”

“就永遠無法突破它，會喪失非常多精彩的事物。”顧陸綜合。

“看來對這個問題，小顧你想了很多。”簡社長話語帶著自豪，“你一如既往的對人性和社會有深入的思考啊。”

李社長摸不著神，他雖然不認為極端便民會發生，但也感到顧陸真是天才少年啊。

后面的記者，把顧陸的話全部記錄，標題都想好了《顧陸的恐怖預言》！

另一邊，李廣書麻了，完全插不上話。他再次打開知乎，找到了之前關掉的提問。

即怎么評價顧陸的。

排在前面的是瀏覽最多的回答。

由“四只貓丟了一只”網友發出：

[顧陸，什么檔次的作家？我該怎么給你形容呢。

我對他小有研究，顧陸第一部小有名氣的作品，該是童話短篇小說《砸碎小豬》。你會發現，出道作就是一位非常成熟的作家范，文章有深度也有意思。

隨后讓他走進大眾視野的是《小王子》，這本書被余心姚大佬評價為千禧年來最佳童話，我個人是贊同的。

砸碎小豬和小王子都是童話，但你會發現，從故事的視角、筆鋒以及要表達的東西，都完全不同。

緊接著是科幻圈子投放炸彈《帶上她的眼睛》《鄉村教師》等作品。又和前面科幻迥異。

現在熱銷的《平面國》是科普，也算是科幻分類。你拿這和上述作品對比，有一樣的地方嗎？

即便這些文章之間都有一樣的用詞習慣，但也非常離譜。

什么等級，顧陸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等級，就是外掛等級！從古至今都沒有雷同的那種。]

下面有很多人贊同此觀點，并還有人哭訴：“老師經常叫我們多多學習顧陸，結果我去看他的作品，當下出版的幾本書，每本書都不一樣。”

外掛級！李廣書突然感覺自己比不上顧陸也很正常，因為后者壓根就不正常！

話分兩頭，魔都市中心的某套三室兩廳的屋子。

一家三口，爸爸看報紙，媽媽玩手機，女兒做家務，溫馨呢！

“媽，你還記不記得顧斌……叔叔。”穆雪問。

“嗯？”穆母是漂亮的美婦人，她放下手機，思索小會兒無果，看著女兒。

“就是顧建勛爺爺家的大兒子。”穆雪解釋。

“顧爺爺，記得怎么了？”穆母說，“我小時候，顧爺爺還抱過我。”

“你不知道老媽，我這次的作業真的全仰仗顧陸表弟幫忙了。”穆雪說，“如果不是表弟去說，校長根本不會答應。”

穆父視線還落在報紙上，心頭想著這傻閨女什么都不懂。

他出言問：“那個顧斌叔叔是做什么的？”

“一個酒鬼，怎么了？”穆雪突然明白，“啊呀，老爸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真的是我表弟顧陸的人脈。”

“蒸的，我還紅燒的呢。”穆父目光從報紙上挪開，帶著笑意問，“那你說說，什么人脈？”

笑意里帶著自信，大概表為本家留在霧都那一支，還能有什么大關系？

“爸媽你們絕對沒想過，我表弟顧陸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顧陸。”穆雪語氣陡然變高。

“什么跟什么？”穆母和穆父對視一眼沒明白。

“就——”穆雪想起了什么，跑回放臥室里，拿出兩本書《小王子》，以及最近才出的《平面國》。

《小王子》是帶有簽名的。

“鏘鏘鏘鏘！”穆雪舉著書，“就這兩本書，是我表弟顧陸寫的。”

完全沒想過的方向，穆父有點懵圈。

穆母倒是接過書，看著《小王子》回過神，“哦，我想起了。我好像在微信公眾號上看見過。說這本書的作者顧陸，是繼曹禺之后，文壇最大的天才。”

曹禺呢，知道的都知道二十三歲寫出世界級劇作《雷雨》，二十六歲寫出世界頂級劇作《日出》，天才程度是駭人聽聞的。而顧陸能得到這評價，也是夸張。

“他真是你表弟？”穆父不敢相信的追問。他愛看報，不太愛看書，但小王子顧陸這些字眼，穆父是聽過的。

“當然，我去的時候，表弟剛好在全校演講，因為作品出名。”穆雪說。

看來是真的。

震撼程度那是相當高！

“他們家是怎么培養的啊，能培養出這種大作家。”穆母感嘆。

放下報紙，穆父從妻子手中接過書籍，他也贊同這話。

“別提表弟的父母了，就那個顧斌……叔叔。”這聲叔叔每次叫穆雪都感覺膈應，“簡直不負責。”

“一個月就給表弟一二十塊生活費，然后基本上不管表弟。”

穆雪很氣憤的對顧父顧母進行控訴。

“咳咳，”穆母心疼的說，“這孩子受苦了。”

“雖然苦難是作家的土壤，但如果要孩子這樣才能有出息，不管多大的出息，我也不想要。”穆父表態。

表態歸表態，穆父在思考，顧建勛那一家的祖墳位置是不是特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