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宸幫母親代課也不是一次二次了,他的各種學位證書都有,臨時代課按時間算一個小時一百塊,二節(jié)課下來一百五。
錢是日結,上完課有記錄直接打到卡上。
早上出門的時候他穿著運動裝就去了,騎著自行車到S大要半個小時,路上還經過麥當勞進去吃了個早餐,出來的時候踩著點兒到要多隨意就有多隨意。
s大還是那個老樣子,換了一屆,都是新面孔。
溫宸走上臺的時候,底下還有人驚呼出聲。
原因不外乎是這個老師帥炸了諸如此類的。
“同學們早上好,今天教授有事,我來給你們上課。”
“我姓溫,溫宸!”
他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字跡端正,一筆一劃都是銳利。
包裡是母親提前整理好的資料和PPT,溫宸開了電腦,打開教案,看上去熟門熟路的。
“昨天是實踐課,我們重點談談每個人的不足,在這裡就不指名道姓了……”
他的語速不快,說的每個字都恰到好處,一句話換個方式來說通俗易懂。
原先還有同學看他這樣年輕,眼裡存了輕視之意,不過十幾分鍾就已經認真對待了。
易歡坐在最後一排打著瞌睡,昨天連夜趕老師要的文稿,今天還要幫室友來上課,她的睡眠嚴重不足。
原本經過上次,她打死都不想再來。可無奈對方求了又求,說是這次音樂會十二分的重要不去不行,她又吃人嘴軟,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真是的,既然這麼喜歡搖滾,來學什麼美術啊!
最後一排往右邊靠牆的位置,臨著窗,風吹過來涼爽的,最適合睡覺了。
今天這節(jié)是理論課,因爲上次實踐課已經上過了。
鈴聲響了之後,第一節(jié)課就已經結束。
短短的五分鐘,溫宸站在講臺上喝了口水,撐著桌子覺得有些犯困。
幾個女孩子在下面討論著,時不時轉過頭看他。因爲坐在第一排,連著說話都方便起來。
“老師,你也是我們學校畢業(yè)的麼?”
看著溫宸年輕,她們就以爲他是在學校準備讀博的學生。
“不是。”溫宸說了一個學校的名字,下面發(fā)出驚呼聲。
“考E大不是很難,聽說要求很高,進去了也不一定能畢業(yè),拖上二三年畢業(yè)的不在少數……”
溫宸都不好意思說他只用了半年就畢業(yè)了。
“老師,你今年幾歲?”
“老師,你這麼年輕,當初是怎麼進E大的?”
“老師,你和教授長得有點像哎……”
溫宸啪的一下放下水杯,氣氛頓時一滯,他從包裡抽出點名冊,語氣輕描淡寫的,“下面我們來點名。”
底下頓時死寂一片。
那個誰誰誰,你死定了今天沒來上課。
“李馨。”
“到。”
“王瑞穎。”
“到。”
“王怡。”
“到。”
……
“林紫。”沒有人應,溫宸重複了一遍,接著擡頭環(huán)視四周,“林紫來了沒有?”
依然沒有人應,所有人的目光卻十分一致的望向某個方向。
溫宸放下點名冊,人太多,他一步步往上走去。
理論課用的是大教室,兩個班級合上,從第四排開始有階梯,往後二排加層階梯,一直到最後一排。
溫宸站在窗戶旁邊,看見趴在那裡的女孩子,側著臉,呼吸均勻睡得香甜。
她的眉眼長開了,短髮依舊,穿著一件月牙色的短衫,左邊小巧的耳垂鑲了顆水鑽。
睫毛長長的,淡淡的脣色。那雙眼睛,如果睜開來一定是極淺的琥珀顏色。
這張容顏,一筆一畫的刻在了腦海裡,他向來好記性又如何能忘。
外面的風拂過,帶著微微的涼意。
心忽然顫了顫,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來。溫宸有瞬間的怔忡,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分鐘還是二分鐘。
可最後他仍是沒多說什麼,轉身回到了講臺上,迅速點完名字。
四十五分鐘之後,下課的鈴聲響了,他收拾好東西往外走,同以往一樣沒有絲毫不對。
坐在教室後排的那個女孩子,她被同學叫醒了,揉著眼睛睡眼惺忪。
“易歡,你要把我嚇死了,剛剛上課老師點名就站在你前面。”
“……”我屮艸芔茻,爲什麼沒有人叫我!
“放心啦,今天不是教授來的,來的是個年輕的男老師。”
同學調侃的笑,“他好像是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沒好意思叫醒你。”
丟臉丟大發(fā)了,易歡想哭,“那林紫的點名怎麼辦?”
“放心啦,他又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林紫。”
一行人收拾好東西往外走,經過講臺的時候,易歡不經意瞥過一眼,也就是這一眼,她愣在了原地。
熟悉的字跡,彷彿上輩子見過似的。
“那個……今天來的這個老師叫什麼名字。”
“溫、宸,這個字是念宸吧?”
她走上臺,伸手摸了摸那兩個字,“嗯,念宸,是北極星的意思。”
溫宸,他來了,他就在這裡!
易歡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外跑,正是下課高峰期,外面學生下了課蜂擁的走出來。
她生的嬌小,壓低了身子往外衝,從四樓奔到了一樓。
左右張望,就是不見溫宸人影。
已經走了麼,明明都看見她了,就這樣走了麼。
他就這麼不想看見她,就因爲她喜歡他?
明明好不容易遇見的,竟是白白錯過了。
易歡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失望和傷心,爲什麼要睡著呢,早知道就不睡了。
“易歡!你跑這麼快做什麼?”
同學從後面跑上來,扶著她的肩膀喘氣,忽然意識到什麼,驚訝的看著她,“你你你,你怎麼了?”
易歡摸了摸臉,這才發(fā)現自己在哭。
她抹了把眼淚,聲音沮喪的,“我要趕不急吃食堂的番茄炒蛋了。”
“你神經病啊爲了這個哭,想吃的話我給你買一盆。”
“謝謝你啊……”
她只是說謝謝,同學卻覺得她哭得更厲害了。
“……別哭了。”
易歡覺得奇怪,指著自己微笑的嘴角,“我沒有在哭。”
殊不知有些事情,當局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