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數(shù)據(jù)論壇兩點才正式開始,因此兩人到場的時候,也沒有遲到太久,正好碰到領導在做開場講話,原本以為那個領導要用“只講三點”大法先消耗掉半小時時間,不料那個領導對在座各位觀眾的心情表達了充分的理解,短短五分鐘結(jié)束發(fā)言,臨下場還不忘幽自己一默:“我看到孔明今天也來到現(xiàn)場,所以我能想象得到大家希望我下場的那種迫切愿望,謝謝?!?
剛在位子上坐定的寧輕舟和江寒雪二人對視了一眼,江寒雪問:“孔明,我感覺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孔明,什么事情來著?”
寧輕舟笑道:“你打電話問問黃鸝就知道了?!?
“哦對,替黃鸝要簽名!”江寒雪猛然想起來,心中微窘,擔心寧輕舟會在心里嘲笑自己被愛情沖昏頭腦,不過抬頭看到他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并無嘲諷的意思,不免又暗笑自己多想。
“孔明坐哪兒呢?”江寒雪為化解自己心里小劇場給自己造成的尷尬,忙轉(zhuǎn)移了話題,微微起身探頭去尋找孔明,不過孔明她沒找到,目光一晃,卻看到了站在講臺邊上的景漫,她站在那里,目光不經(jīng)意地流轉(zhuǎn)全場,兩人的視線就這樣不期而遇。
電光火石間的交鋒,隨即不約而同的錯開。
“不用找,等會他肯定要上臺表演,到時候就知道他坐哪兒了?!睂庉p舟提示道。
“嗯?!苯┺D(zhuǎn)頭沖寧輕舟笑了笑,然后祈禱道:“希望等下不要叫到我上臺演講,今天現(xiàn)場來了那么多各個行業(yè)的大佬,讓我上臺,我肯定緊張到缺氧?!?
“你不是準備了講稿嗎,到時候照著念就是,而且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我有經(jīng)驗,也就是臺下緊張緊張,上了臺就會發(fā)現(xiàn)也就那樣,實在不行,你就不要看別人,盯著我一個人就好了?!?
寧輕舟說著把手伸了過去,江寒雪微微抬起手迎住,兩人雙手交握,十指緊扣,江寒雪緊張的心情慢慢安定下來,另外一只手伸進包包里去取準備好的演講稿,卻一把摸了空,臉色突變。
“怎么了?”寧輕舟側(cè)頭問。
“我演講稿好像沒帶過來?!?
“不會吧,你再找找看。”
愛情的力量固然能夠安定一個人的心神,但絕對不能憑空催生出一份演講稿。
江寒雪把包翻了個遍,仍然沒有找到演講稿,回憶了一下,道:“我昨晚拿出來排練了一下,然后就放床頭柜上了,怎么辦,等下主持人叫我上臺,我講什么?”
寧輕舟略作沉思,問:“你帶了紙和筆嗎?”
“有,你要……”
“給我,我再給你寫一份?!?
江寒雪愣了一下,不過她現(xiàn)在也沒什么其他辦法,忙從包里拿出筆記本和水筆遞給寧輕舟,寧輕舟接過來說:“包也借用一下。”
江寒雪把包也遞給寧輕舟,寧輕舟把包放在腿上,墊著筆記本,稍作醞釀,立即運筆急書,大約十分鐘之后,一篇三四百字的短演講稿火熱出爐。
這個時候,主持人正好邀請孔明上臺,現(xiàn)場一陣竊竊私語,然后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青年站了起來。
“哇~”一陣經(jīng)過克制的歡呼聲還是爆發(fā)了出來。
現(xiàn)場嘉賓雖都是來自各行各業(yè)的精英,但以孔明的底蘊和如今的火爆程度,在各行業(yè)有幾個粉絲也屬于正常,而且“見到名人”的虛榮感,本來就屬于每一個正常人。
孔明上了臺,正面面對大家打招呼時,不免又引起一陣贊嘆,寧輕舟微微歪著頭看著臺上的孔明,臉上帶著一種含義不明的笑意。
“本人比電視上好看。”正在看寧輕舟演講稿的江寒雪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順便評價了一句。
“棱角分明,目光內(nèi)斂,氣質(zhì)不凡,巨星之相,看來有必要認識認識?!睂庉p舟半真半假地說道,江寒雪拍了他一下。
隨后,孔明為大家唱了他最近那首火得一塌糊涂、并也殺入了熱搜榜前十的歌曲《三顧茅廬》,在孔明唱歌的過程中,觀眾席全程有人跟唱,論壇就此迎來了第一個高潮。
孔明一曲唱罷,又跟主持人進行了一番互動,內(nèi)行人當然都聽得出來,這番互動也是事先做好的安排,主要是替桃園兄弟打打廣告。
孔明下場之后,主持人宣布休息十分鐘,江寒雪坐在位子上認真演練寧輕舟的演講稿,寧輕舟起身去上廁所。
直到很多年之后,孔明談起和寧輕舟的那次偶遇,還是忍不住開懷大笑,因為他們第一次的碰面,是在廁所中,且兩人都在小解。
當時孔明剛剛完事,正在抖落最后的余滴,忽然聽到身旁有人說道:“明仔等下,我是你的腦殘粉,給我簽個名吧?!?
孔明轉(zhuǎn)頭看到一個正在湍急放水的少年,一臉復雜的表情看著自己,笑著說:“你先忙,我去門口等你?!?
過了一會,少年出來,孔明問道:“帶筆了嗎?”
少年不好意思地說:“沒帶,不過我現(xiàn)在就去拿?!?
孔明搖了搖頭,然后揮手把助理招過來,說:“你去給我拿一只筆和一個新的筆記本過來。”
少年忙說:“這怎么好意思?”
孔明擺擺手,道:“你不是替自己要簽名的吧?”
少年尷尬地笑了笑,說:“你看出來了?!?
孔明點點頭,道:“你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明星,反倒是像在看一件古董,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少年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接話。
孔明不以為意地微笑著搖搖頭,隨口問:“你在哪家公司高就?”
少年答道:“我在問鼎中文網(wǎng)寫小說?!?
“噢,是你,五樓十二城?”
少年點點頭,他正是筆名為五樓十二城的寧輕舟。
“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么會取這個筆名?不是十二樓五城嗎?”
“以前背這首詩的時候,因為順嘴,老是記錯,后來申請筆名還是習慣性的寫成了‘五樓十二城’。”
孔明笑著點點頭,表揚道:“你很了不起,我想再過幾年,你們這個行業(yè)會發(fā)展得更好?!?
“您也關注網(wǎng)文嗎?”
“前段時間,網(wǎng)上到處都在說我被一部網(wǎng)絡小說擊敗,我很好奇就略微研究了一下,感覺是很有前途的一個行業(yè)。”
寧輕舟道:“您都說這個行業(yè)有前途,這個行業(yè)肯定差不到哪去了?!?
兩人正聊著,孔明助理拿來筆記本和筆,孔明問:“說吧,寫給誰?”
“黃鸝,兩只黃鸝鳴翠柳的黃鸝?!?
孔明嗯了一聲,瀟灑揮筆寫到:“給黃鸝:祝你生活愉快、天天開心!你有一個很棒的朋友,感謝你的支持?!比缓舐淇睢翱酌鳌?。
寧輕舟接過簽名,說了句“謝謝”。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我看還有點時間,一起過去陽臺坐一會?”
“好?!?
兩人走到陽臺的沙發(fā)前坐下,孔明問:“你平時有關注娛樂圈嗎?”
寧輕舟點頭。
孔明微微一笑,說:“那應該也聽過桃園兄弟了。”
“聽過的,”寧輕舟笑道:“即使以前不熟悉,你加入之后也變得如雷貫耳了?!?
“十二少過獎了?!笨酌骱呛且恍Γ骸澳悄阌X得,我選桃園兄弟的做法算不算明智?”
寧輕舟想了一會,說:“關于你選擇桃園兄弟的這個決定,網(wǎng)上已經(jīng)有大把大把技術貼分析,我就不重復了,不過今天在那樣一種局面下碰到您,倒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
“說說看?!?
“那故事說在某個春天,一群大戶人家的太太、貴族夫人、小姐以及其他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去一個山野之地觀賞櫻花,不過那個山野之地有一個非常不方便的地方,就是沒有一個像樣的廁所,以至于那些內(nèi)急的太太姑娘們只好在一些農(nóng)家的簡易廁所里方便。
這個時候,一個名叫張三的貧苦農(nóng)民就想到了一個賺錢的主意,他在櫻花山旁修建了一個干凈的廁所,上面掛了一個牌子,‘方便一次三元’,生意火爆,很快發(fā)了一筆小財?!?
孔明這時接道:“這個地方做廁所生意的會越來越多。”
“沒有錯,張三發(fā)財之后,村里另外一個叫李四的農(nóng)民非常嫉妒,于是他也修建了一座廁所,而且他這座廁所修建得更華麗、更奢侈,上等的青磚、流光的琉璃瓦、杉木的頂梁柱、香蒲草的天花板,而且窗戶開得還是落地窗。此外,廁所內(nèi)壁還貼上了各個名家的高仿油畫……總之相比于張三那座平民廁所,李四這座廁所堪稱別墅廁所。”
孔明微笑點點頭。
“廁所豪華,收費自然也是不同,李四這座別墅廁所用一次要花八元?!?
孔明終于忍不住笑道:“更加會把客人嚇跑。”
“是的,即便是那些前來觀賞櫻花的貴族太太們也覺得過于奢侈,欽佩之余,望而卻步,最終李四的別墅廁所生意慘淡。”
孔明饒有趣味地問:“他如何扭轉(zhuǎn)這個局面?”
“他后來備足干糧和水,假裝游客,然后花了三元錢住進了張三的廁所中,并從里面把廁所鎖了起來,只要有客人來上廁所,他就在里面咳嗽嚇走她們,于是別墅廁所的生意漸漸好了起來?!?
孔明聽到這里,哈哈大笑,問:“故事到這里結(jié)局嗎?”
寧輕舟搖搖頭,說:“后來李四被張三家?guī)某魵庋?,引發(fā)了很大一陣轟動,傳到后來,有人說李四是史上第一個自殺的油畫藝術家,也有人是他是一位以身殉道的得道高人,眾說紛紜,但有一點為世人所公認,那就是李四是在廁中證道功成?!?
孔明聽完這個故事,笑容漸漸收了起來,說:“李四為打破張三壟斷,苦心經(jīng)營,逆流直上,這是他的勇敢;
但是他對客戶需求判斷不明,做了錯誤的經(jīng)營決策,這是他的不智;
最后他為了自家生意,以性命毀掉對手的生意,這脫不開惡性競爭的范疇;
至于他身死之后,被傳‘廁中證道’,則說明了真相在傳播中不可逆轉(zhuǎn)地走向失實命運的本質(zhì)。十二少這個故事,既應景又含義深邃,不簡單?!?
寧輕舟道:“我覺得孔先生您的分析更厲害。還有,孔先生叫我‘小寧’就好了,‘十二少’聽得我頭皮發(fā)麻。”
“好,小寧。”孔明看了下手表,說:“時間到了?!比缓笳玖似饋恚粗鴮庉p舟,補充道:“要破開當前的壟斷局面,需要勇氣,當然,勇氣不等于盲目蠻干,要講方法。然后,競爭不可避免,只是要把握一個度,謝謝小寧你的故事,很高興認識你,希望后會有期?!?
“孔先生千萬不用客氣,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而且,很榮幸能和您一起尿尿。”
孔明聽罷大笑,然后大步朝會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