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后,雙方又寒暄了幾句,在提醒尼爾斯一行人,別忘了參加晚上的宴會后。
嚴嵩等人,便帶著簽訂好的貿易條款,以及兩國之間的盟約,急匆匆地趕赴干清宮。
干清宮外,在導引太監進去通報的時候,只見嚴嵩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徐階,率先挑起了話題。
“呼,總算是結束了,從今往后,我大明每年都會有一千三百萬兩白銀的額外收入!”
“是啊,眼下國庫充裕,再往后,朝廷每年都將有一筆額外的銀子進賬,短時間內,我大明不必再為銀子發愁了!”
徐階聽聞嚴嵩此話,點了點頭,臉上也適時浮現出欣慰之色。
正當眾人還在就這個話題展開閑聊之際,只見呂芳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眾人面前,輕聲道。
“幾位閣老,你們現在可以進去了!”
聽聞呂芳此話,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結束了這個話題。
旋即,在呂芳的帶領下,眾人踏上臺階,向著干清宮內行進。
“陛下,嚴閣老他們到了!”
在進入干清宮后,呂芳看著此刻正坐于龍椅之上,把玩燧發槍的嘉靖,恭敬稟報道。
“嗯,朕知道了!”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點了點頭,旋即將手上的燧發槍隨意放至一旁,轉而出言吩咐道。
“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后,在嚴嵩這位內閣首輔的帶領之下,眾人齊刷刷地跪伏于地,異口同聲道。
嘉靖聞言,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出言吩咐道。
“嗯,都起來吧!”
“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后,眾人方才陸續從地上緩緩起身。
旋即,只見嘉靖在將視線分別從幾人身上,掃視而過后,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
“嚴嵩,我大明與西班牙的貿易協定,簽訂的如何了?”
嚴嵩聽聞嘉靖此話,當即將早已準備好的貿易協定,連帶著記錄有盟約的紙張,從袖中取出,并高高舉過頭頂,沉聲道。
“啟稟陛下,我大明與西班牙王國之間的貿易協定,已經順利簽訂,從今往后,我大明每年需要向西班牙王國,運送不少于十六船的絲綢、茶葉、瓷器等等奢侈品。”
“作為回報,我大明每年可以得到一千三百六十二萬兩白銀的收入!”
“另外,在正式運送貨物之前,須由西班牙王室,提前向我大明支付一半的貨款,另一半貨款,待貨物運到以后,再行支付!”
嘉靖在聽完嚴嵩的稟報后,臉上滿是笑意,旋即擺了擺手,出言勉勵道。
“嗯,這次你們干得很好,呂芳,給朕拿過來看看!”
“遵命,陛下!”
一旁的呂芳聞言,旋即上前,從嚴嵩的手中,將貿易協定連帶著雙方所簽訂的盟約接過,并畢恭畢敬地遞交到了嘉靖的面前。
嘉靖從呂芳的手中將其接過,對于盟約,嘉靖只是草草掃視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
緊接著,嘉靖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雙方所簽訂的貿易協定上。
待嘉靖將貿易協定中的內容,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后,點了點頭,自顧自地開口道。
“嗯,不錯,不錯!”
眾人見此情形,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只見嘉靖將手上那已經簽訂完畢的貿易協定,放至一旁,在環視一圈后,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你們幾個今天也辛苦了,借著晚上舉辦宴會的這個機會,好好放松一下吧!”
“多謝陛下恩典!”
眾人聞言,當即俯下身體,沉聲應道。
在這之后,只見嘉靖伸出手,將那把被他隨意放至一旁的燧發槍重新拿起,轉而出言詢問道。
“伱們知道,朕手中的是什么嗎?”
眾人聽聞嘉靖此話,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疑惑之色,旋即,只見高拱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陛下,這是早先那位名叫尼爾斯.羅森的西班牙使者,以私人的名義,贈送給您的燧發槍!”
嘉靖聞言,看向高拱所在的方向,點了點頭,沉聲道。
“嗯,沒錯,只不過,朕手中的這把燧發槍,其結構,與我大明目前所裝備的那些槍械有著很大的不同!”
眾人聽聞嘉靖此話,臉上的好奇之色更甚。
嘉靖見此情形,迎著他們那分外疑惑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來,你們都過來,到朕的面前來,朕給你們好好解釋一番!”
嚴嵩和徐階聽聞嘉靖此話,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猶豫之色,畢竟那可是槍啊,萬一到時候走火了怎么辦?
嘉靖似乎看出了眾人心中所想,輕笑一聲,旋即補充道。
“放心吧,朕已經將其中的火藥,全部倒出來了,不會有走火的風險!”
待嘉靖的這句話落下以后,眾人臉上的猶豫之色方才消失不見。
隨后,只見眾人陸續來到嘉靖的身旁,仔細端詳著嘉靖手中的那把燧發槍,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看,這里是燧發槍的擊錘,在擊錘的鉗口處,還有一塊燧石。”
“扣動扳機以后,在彈簧的作用下,將燧石重重擊打在火門邊上,進而冒出火星,引燃火藥,進而發射出彈藥!”
“朕手上的這把燧發槍,結構簡單,且便于制造,其射擊精度以及威力,要遠遠超過,我大明軍隊目前所裝備的那些老舊的火繩槍!”
一旁的張居正聽出了嘉靖話中的意思,在思襯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陛下的意思是,讓兵器司那邊,對您手中的這把燧發槍進行仿制,進而大批量生產,并逐步列至我大明的軍隊中?”
嘉靖聞言,將手中的燧發槍放下,向著張居正所在的方向略微頷首,沉聲道。
“嗯,沒錯,朕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不妨想一想,要是我大明的軍隊全部列裝上這種燧發槍,再加上紙殼子彈,以及手雷等武器,對付起俺答汗來,不是易如反掌嗎?”
眾人聽完嘉靖的這番話后,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屆時,大明軍隊與俺答汗所率領的軍隊交戰的畫面。
大明這邊不僅裝備有射程以及威力,都得到大幅提高的燧發槍,除此之外,還有能夠提高裝彈速度,以及射擊穩定性的紙殼子彈,更有手雷以及新式火炮等等大殺器。
可以預見的是,屆時,倘若大明與俺答汗開戰的話,雙方的戰損比,將達到一個極其夸張的地步。哪怕用橫推兩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畢竟,這無關勇猛,有的只是熱兵器對冷兵器的無情碾壓!
“陛下圣明!”
旋即,只見嚴嵩率先反應過來,顫顫巍巍地跪伏于地,沉聲道。
“這個該死的嚴嵩,每次拍馬屁都搶在第一位!”
徐階見此情形,在暗罵一聲后,也緊跟著跪伏于地,畢恭畢敬道。
“陛下圣明!”
嘉靖聞言,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旋即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呂芳,出言吩咐道。
“呂芳,待會兒你親自去一趟兵器司那邊,告訴易斌,只要他們兵器司能夠把燧發槍仿制出來,要多少銀子,朕都撥給他!”
一旁的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恭敬應聲道。
“遵命,陛下!”
眼見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正當眾人打算就此離去的時候,只見導引太監邁步走了進來,俯下身體,恭敬稟報道。
“啟稟陛下,裕王殿下在外求見!”
嘉靖在聽完導引太監的稟報后,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在思忖片刻后,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讓他進來吧!”
“是,陛下!”
導引太監聞言,未在干清宮內有絲毫停留,而是徑直離開。
此刻,眾人看著導引太監離開的背影,盡皆面露詫異,而嚴嵩則是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徐階一眼,暗自道。
“哼,為什么裕王殿下會在這個時候到來,我看,這背后多半是你徐階搞的鬼!”
而此時的徐階,雖然明面上十分平靜,但從他藏在袖中的,那略微有些顫抖的手來看,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嚴嵩猜得確實沒錯,裕王朱載坖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跑來面見嘉靖,則是出于徐階的謀劃。
在徐階看來,曾經裕王繼承大統的最大阻礙便是景王,而自從景王就藩以后,裕王便少了一個強敵。
雖然目前裕王殿下,被陛下所不喜,但從幾天前陛下在得知裕王殿下的兒子生病以后,親自趕赴裕王府一事,便可以看出,其實在陛下的心中,還是有這么一個兒子的。
而徐階想要讓裕王做的,便是抓住一切機會,在嘉靖面前多露露臉,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
畢竟,只要皇貴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沒出生,那么裕王就還有轉敗為勝的機會!
“裕王殿下,這一場考試,你得好好考啊!”
只見徐階垂下眼眸,漫不經心地看著地面,無聲自語道。
……
隨后,在導引太監的引領之下,只見朱載坖邁步走進了干清宮。
當他看見內閣眾人在場時,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只見其將目光轉向,此刻正坐于龍椅之上的嘉靖,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
“兒臣見過父皇!”
在這之后,只見朱載坖又將目光轉向內閣的其他人,拱了拱手,沉聲道。
“見過諸位大臣!”
眾人見狀,連忙向朱載坖還禮。
嘉靖見此情形,在上下打量了朱載坖一番后,不緊不慢地出言詢問道。
“說吧,找朕有什么事?”
朱載坖聞言,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慌張,低下頭,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回父皇的話,孩兒這次過來,是特意來告訴您一聲,目前鈞兒的病,已經徹底痊愈了!”
朱載坖的話音剛落,只見一旁的徐階站了出來,出言恭賀道。
“陛下,世子殿下的疾病痊愈,這是大好事啊!”
嘉靖聽聞徐階此話,略微頷首,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意,緊跟著開口道。
“嗯,這確實是一件大好事,不管怎么樣,能夠平平安安就好!”
嘉靖說完,臉上流露出些許的欣慰之色,旋即,其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將目光轉向朱載坖,出言吩咐道。
“罷了,既然來都來了,朕待會兒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
朱載坖聽聞嘉靖此話,臉上的震驚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只見其回過神來,恭敬應聲道。
“還請父皇直言,兒臣必定竭盡全力!”
嘉靖將朱載坖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后,旋即出言詢問道。
“想必你應該知道,近段時間,有一支羅剎使團到訪我大明一事吧?”
“是的,父皇,兒臣知道此事!”
朱載坖聞言,不假思索地給出了回應。
在這之后,只見嘉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旋即出言吩咐道。
“就在不久前,這支羅剎使團,與我大明簽訂了貿易協定。”
“接下來,我大明每年都有至少一千三百萬兩白銀的收入,朕要你做的,便是替朕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替朕好好招待他們!”
嘉靖此話一出,為此感到震驚的,不僅僅只有朱載坖這么一個當事人,就連一旁的內閣眾人,臉上也滿是震驚之色。
畢竟,這件事可不比其他,這可是代替陛下,去招待外國使節啊!
裕王接下來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大明的臉面,況且像這種事,一般來說,都是皇帝為了考驗自家兒子的能力,方才會這樣做。
“難不成,陛下改主意了,打算立裕王為儲君?”
這樣一個疑惑,籠罩在眾人心中,久久不能消散。
而徐階在經由一開始的呆滯后,內心已然陷入了狂喜,在他看來,陛下的這個舉動,毫無疑問,是在向眾人宣告,裕王即將成為大明的儲君!
“難不成,事情的轉機是幾天前,裕王殿下的兒子生病,陛下在這個過程中,動了惻隱之心,從而打算立裕王為儲君?”
徐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整個人的心情,也逐漸變得雀躍起來。
除了徐階以外,現場還有一個人為此感到分外高興,他就是朱載坖的老師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