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甄捕頭帶著人馬找到了韓蒙。
一個時辰前,她接到飛鴿傳書,說有人在西南一座小鎮的客棧茅房,留下了一封血書。
甄捕頭當即帶人趕來,路上她策劃了很多種營救方案。
可當她見到韓蒙,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韓蒙坐在大樹下休息,身邊草地上躺著兩個人,正是殺人犯方慶和王府婢女綠珠。
方慶昏迷不醒,可褲子裡還不停的往外淌著污穢之物。
綠珠也好不到哪裡,雖然不拉肚子了,可整個人處於虛脫狀態。
衆捕快對方慶這個殺人犯可沒有留情,況且他力大無窮,誰知道會不會暴起傷人。
幾名捕快拿出牛筋繩索,上前將方慶和綠珠捆了個結結實實。
爲了不出意外,還給方慶穿了琵琶骨。
這傢伙是個殺人犯,弄回去天一亮估計就得梟首菜市口,都不用秋後問斬的那種,所以衆人也沒可憐他。
商賈滅門案要犯逮捕,一衆捕快心情大好,騎著馬一路有說有笑的回到了徐州城。
天矇矇亮,府尹大人便升堂審案。
府衙外被黎民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大家都好奇殺人魔頭長得什麼模樣。
府尹大人先給方慶過了一遍大刑,然後才正式審案。
方慶被打的好像血葫蘆一般,蔫頭耷耳跪在堂上,府尹大人問什麼就回答什麼。
因爲證據確鑿,審案不過是走個流程。
文書將方慶供詞一一記錄,隨後拿到他面前確認,讓方慶簽字畫押。
一枚令箭丟在公堂上,方慶被兩名魁梧的衙役拖了出去。
中午,徐州城菜市口。
膀大腰圓的劊子手飲了一口酒,隨後噴在鬼頭刀上,然後高高舉起,猛然落下。
一顆碩大的人頭掉落在地,滾燙的鮮血噴出去三丈,染紅了斷頭臺。
下面看熱鬧的黎民百姓蜂擁上前,用饅頭沾飽鮮血,然後包在油紙裡如獲至寶的離開。
靖王府。
韓蒙尋寶珠有功,王妃賞賜紋銀五十兩,提拔爲三品家丁。
內門家丁分爲五品,每進階一品,待遇也隨之提高。
此刻韓蒙換了一身嶄新的三品家丁服飾,大搖大擺的來到王府花園。
“嬋兒姐!”
韓蒙神采奕奕的上前打了聲招呼,可蘇嬋卻秀眉皺起,看來心情並不是太好。
王妃並沒有責罰她,可是在審問綠珠的時候,她的一番話讓蘇嬋心情很不好。
蘇嬋和綠珠是王妃最寵愛的兩位婢女,只是蘇嬋更得寵一些。
綠珠因此懷恨在心,爲了打擊蘇嬋,她悄悄盜走滇國玉珠。
本想借此將蘇嬋趕出王府,不曾將自己的大好前程搭進去。
王妃並沒有重罰綠珠,只是將其杖責二十,逐出王府永不錄用。
韓蒙輕輕拍了拍蘇嬋的肩膀道:“嬋兒姐,這不是你的錯,是綠珠貪心不足咎由自取罷了。”
蘇嬋輕嘆一聲,雖然是綠珠自作自受,可這一切還是因自己而起。
韓蒙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這個老婆真是心地善良。
如果不是自己追查盜珠之人,恐怕杖責二十,逐出王府的人便是她。
“嬋兒姐,我給你變個戲法,你不要難過了。”
韓蒙將左手在蘇嬋面前晃了晃。
“嬋兒姐莫要眨眼睛啊!”
說完快速抽回左手,右手伸出,一件油紙包的物品擺在面前。
“什麼?”蘇嬋微微一怔,好奇的問道。
“打開看看!”
韓蒙放在蘇嬋手中,她解開上面的麻繩,油紙包裡赫然是她最喜歡的糖餅。
“韓蒙,謝謝你!”蘇嬋俏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笑意。
韓蒙微微一笑,道::“嚐嚐,味道和通州的比如何?”
蘇嬋捏下一小塊放入口中咀嚼,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和通州的糖餅別無二致,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通州的糖餅?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吧?”
這糖餅乃是通州特產,也是蘇嬋的故鄉特產,她之所以喜歡吃,也是懷念家鄉的原因。
韓蒙一怔,腦子飛快旋轉。
“害羞羞,嬋兒姐當然沒跟我提起過家鄉,不過我是聽趙大總管說的,上次我還見你自己買糖餅呢,所以買來給嬋兒姐吃。”
“謝謝,你有心了!”
蘇嬋俏臉微紅,自從來到王府,韓蒙是第一個如此關心自己的人。
“噹噹!噹噹!”
韓蒙如同變戲法似的,又從身後拿出一束鮮花。
“嬋兒姐,送給你!”
蘇嬋頓時驚詫,一雙美目快速的環顧四周。
無論在現代還是古代,贈送鮮花都是求愛的標誌。
這個時代,愛情是要藏著掖著的,韓蒙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送她鮮花,簡直膽大包天!
這要是被其他家丁婢女看到,不得讓人嘮一輩子!
“韓蒙,你這是做什麼,快收起來!”
蘇嬋心中小鹿亂撞,雙頰變得更紅了。
韓蒙見她羞澀急切的樣子,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啵!”
韓蒙附身在蘇嬋臉上輕輕啄了一下。
“呀!”
蘇嬋立刻跳了起來,耳根都紅了。
“韓……韓蒙,你……你欺負我!”
蘇嬋眼中飄起一團霧氣,貝齒咬著朱脣,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嬋兒姐,我沒有欺負你,我是真心喜歡你!”
韓蒙趁熱打鐵,現在表白,媳婦就能帶回家了!
蘇嬋沒想到韓蒙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送花親自己也就罷了,竟然還表白,真是羞死人了!
“你……你莫要胡說!我……我不理你了!”
蘇嬋羞愧難當,丟下鮮花扭頭就走。
“嬋兒姐,今晚酉時,我能邀你一起喝茶賞月嗎?”
疾走的蘇嬋突然停下腳步,片刻後羞澀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快步離開了。
“耶!”
韓蒙大喜,蘇嬋沒有拒絕自己。
“老爹!我很快就能帶兒媳去您墳前磕頭敬酒了!”
……
“哎呀!”
低頭疾走的蘇嬋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好痛!嬋兒姐,你著急忙慌的去哪裡?”
小蝶揉著撞疼的胸脯問道。
“我……我沒事!”
“嬋兒姐,你怎麼臉紅了?是不是生病了?”
小蝶關切的伸手去摸蘇嬋的額頭。
“我沒事!”
蘇嬋急忙躲開,心中小鹿亂撞,好似被人看穿了內心。
“莫名其妙!”
小蝶皺眉疑惑。
“小蝶……我先走了!”
蘇嬋閃身躲開小蝶就要走,卻被對方一把拉住。
“嬋兒姐,王妃在靜心齋等你呢!”
蘇嬋一怔,問道:“找我?有什麼事?”
小蝶搖了搖頭說:“王妃沒有吩咐,只是讓我來找你過去!”
蘇嬋沉思片刻,難道還是因爲滇國玉珠的事情?
“我這就過去!”
蘇嬋低頭就走,卻又被小蝶叫住。
“嬋兒姐,靜心殿在那邊,你走反了!”
“啊?哦!”
蘇嬋醒悟過來,低著頭轉身逃似得離開。
“嬋兒姐今天是怎麼了?”
小蝶眉頭皺的更深了。
“呼……”
靜心殿門外,蘇嬋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摸了摸臉頰,感覺沒有剛纔那麼燙了,然後輕提裙襬,邁步走了進去。
靜心殿內香火繚繞,王妃手念瑪瑙佛珠,盤坐在蒲團之上。
半個時辰後,王妃放下佛珠,淡淡開口:“嬋兒來了,坐吧。”
靜心殿內沒有桌椅,只有幾個蒲團,蘇嬋挨著王妃,跪在一旁的蒲團上。
“王妃,您找我何事?”蘇嬋忐忑的問道。
“嬋兒入王府多久了?”
“回王妃,到今日,滿打滿算三個月零八天。”
“嬋兒你錯了!”王妃搖頭笑了笑道:“不是三個月零八天,而是二十年三個月零八天!”
蘇嬋心中疑惑的問道:“嬋兒愚鈍,不知這二十年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