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它這樣不懷好意地看著,被綁成只糉子的胡小濱頓時覺得很不安。他像毛毛蟲一樣在地上扭動,盡力的往離它遠一點的地方挪過去。
胡小濱艱難地扭啊扭,可還沒等他扭出十釐米,就被它探出的手掌給緊緊抓在了手裡。
那隻手掌舉起他,然後慢慢的開始往回縮。
胡小濱被舉到了它的跟前,和它面對著面。
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胡小濱終於完全看清楚了它的臉。
由黑霧凝成的臉,皮膚是灰黑色的。臉型倒是正常,鼻子也長得挺正常,可是那張嘴就太大了,從左耳根一直延到了右耳根。還有那雙眼睛,居然沒有眼白,整個就是黑漆漆的,濃如墨一樣的黑,還透著點紅光……
嚇死個人了!胡小濱無法直視面前的這張臉,只能選擇閉上了眼。
只聽到它嘿嘿地輕笑一聲,然後胡小濱就感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胡小濱不安地睜開眼。這一看之下,差點沒給嚇哭了。
它居然把臉慢慢的向著胡小濱湊了過來,那張巨大的嘴還微微的嘟了起來。
看著那張嘟著嘴,慢慢的向自己湊過來的臉,胡小濱驚恐地拼命的把腦袋往後仰。
他的大腦已經(jīng)一片空白了,只剩下一個念頭盤踞不去。
它絕對不會是想要親我的對不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對不對……
但是墨菲定律有云: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fā)生。
胡小濱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張長相恐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用它冰冷的嘴脣觸上了他的嘴脣。胡小濱真的好想哭。
一股帶著甜膩血腥味的冰冷氣息被它渡進了胡小濱的嘴裡,一路向著咽喉下滑。
看著它‘強吻’胡小濱的情景,倒在地上的付懷雲(yún)和慕曉雅都被驚呆了。
付懷雲(yún)的腦子都亂了。這東西剛剛不是說有辦法享用小雅的血肉和魂魄的嗎?怎麼一睜眼的功夫,它就跑去非禮胡小濱了呢?這畫風不對啊!
慕曉雅義憤填膺。太過分了!不是說要享用我的血肉和魂魄的嗎?怎麼突然就跑去非禮小濱了呢?我同意你這麼幹了嗎?難道這東西也垂涎小濱的美色……不行,等下一定要親小濱一百下幫小濱消消毒!
慕曉雅試圖起身去拯救胡小濱。可是靈力透支,又被摔得很慘,全身沒有半點力氣,手腳全都軟綿綿的,完全不聽指揮,簡直就不像是她自己的手腳了。慕曉雅費了好大的勁兒,手腳沒有挪動分毫,卻惹得胸口又是一陣翻騰,又吐了口血。
付懷雲(yún)就更別提了,他傷得比慕曉雅慘多了,胸口針刺一樣的痛,隨便吸口氣都疼。別說坐起來了,就連撐著地擡起肩膀都做不到,最多也就只能在地上爬幾步。
他們只能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胡小濱被‘非禮’。
它離開了胡小濱的嘴脣,看著他,不懷好意地咧嘴笑了。
那股冰冷的氣息滑下胡小濱的咽喉,瞬息間侵染了他的身軀和四肢。
近郊梅山附近的一間別墅裡。
樓頂露臺上,坐在輪椅裡,正閉著眼沐浴在月光下的嚴培良突然睜開了眼。
他看著頭頂明亮的圓月,眉頭一皺,眼神森然:“是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動我的東西!”
胡小濱只覺得自己如墮冰窟,全身僵硬,冷得牙齒都開始打顫。
難道它強吻我的目的是想活活把我給凍死?胡小濱忍不住這樣猜測。
它卻輕輕的放開了胡小濱,手掌變回正常人的大小,輕輕的推著胡小濱轉(zhuǎn)了個身,讓他面朝嚮慕曉雅的方向。
“去吧!”它輕輕的拍了拍胡小濱的肩膀。
它這一拍之下,胡小濱身上那幾縷薄霧化成的繩索瞬間便脫落了,它又順勢把胡小濱往慕曉雅的方向推了推。
去你妹啊!胡小濱暗罵一句。你明顯是對小雅不懷好意,你要我過去,我就偏偏打死也不過去。
可是讓胡小濱驚恐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的腳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步一步的往慕曉雅那裡走了過去。
胡小濱一邊努力試圖讓兩隻腳停下來,一邊驚恐地喊:“小雅,我的腳不受控制了,怎麼辦?付兄,快幫我想想辦法啊……”
他的努力嘗試並沒有讓兩隻腳停下來,但總算擡腳也慢了點,放腳也慢了點,拖慢了前進的速度。
它愜意地倚靠在井壁邊,微笑地看著胡小濱一步一步往慕曉雅走過去。看胡小濱的速度變慢了,它就虛虛地在胡小濱的身後作了個推的手勢。
胡小濱剛剛纔放慢了一點的步子立刻又加快了。
“它到底想幹什麼啊?它想叫我到小雅身邊去幹什麼?”胡小濱大喊,“付兄,快想想辦法讓我停下來啊!”
付懷雲(yún)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幹什麼。他拼命的想,絞盡腦汁地想,然後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胡兄,你跟我說實話,你吸收月華的能力到底是不是小雅給的?”
胡小濱還沒來得及開口,正躺在地上努力回覆靈力的慕曉雅就搶答了這個問題。
“不是!”慕曉雅的語氣斬釘截鐵:“不關我的事,不關我們慕家的事,這是小濱自己的能力。我前面就跟你說過了,只是你非不肯相信。”
有了慕曉雅的這個答案,付懷雲(yún)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知道爲什麼明明這東西明明連小雅的血都怕,卻聲稱能夠享用小雅的血肉和魂魄了。
胡小濱!他是關鍵。
他有奇特的能力。活人是沒有辦法吸收月華的,可是胡小濱卻可以輕鬆地把月華轉(zhuǎn)化成靈力渡給小雅。
如果他的能力不僅於此呢?如果他不僅僅是隻能把月華化成靈力呢?如果他還能轉(zhuǎn)化別的東西呢?比如說把它懼怕不敢沾染的力量轉(zhuǎn)化成它能輕鬆吸收的力量呢……如果它附在胡小濱的身上,藉著胡小濱的身體奪取小雅的靈力,再轉(zhuǎn)化成它能吸收的力量……
付懷雲(yún)面色一變,忍著胸口刺痛大喊:“胡兄,它是分出一部分的力量上了你的身了!停下,你一定要想辦法停下。它是想要藉著你的身體去吞噬小雅。”
胡小濱一聽,不加思索地立刻就狠狠在舌頭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狠啊,滿嘴的血腥味,痛得胡小濱差點沒涕淚橫流。
就在這劇痛傳來的一瞬間,胡小濱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
胡小濱毫不浪費時間,立刻往地上一撲。
果然,就在這一瞬的劇痛過去後,臉朝下?lián)涞乖诘氐乃质チ藢ψ约荷眢w的控制權(quán)。
他的兩隻手不顧他的意願,撐住了地板,正配合著雙腳想要站起來。
這可不行!
胡小濱一急之下,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一個人在井底的時候,曾經(jīng)用沾染了慕曉雅靈力的月華凝成的光團搶回了右手的控制權(quán)。
胡小濱立刻就在按著地板的兩隻手手心裡各凝聚出小小的一團銀光來。他身上還有一點點慕曉雅的靈力殘留著,他把這最後的一點靈力分給了兩團銀光。
這兩團暈上了極淡極淡的一層金色的小光團在手心裡成形之後,胡小濱立刻就搶回了兩隻手的控制權(quán)。
他把兩隻手一撤,繼續(xù)保持臉朝下躺著不動的姿勢。
可沒一秒鐘,兩隻手就又蠢蠢欲動起來。
胡小濱趕緊讓這兩個小光團往手臂上貼,這才讓兩隻手又安分下來。
它惡狠狠地哼了一聲,沒三秒鐘,胡小濱的手就又開始亂動了。
胡小濱趕緊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臂和兩個小光團上,開始和它爭奪兩隻手的控制權(quán)。
付懷雲(yún)見狀,抱著擾亂它心思的想法,立刻衝著它開口:“我現(xiàn)在明白了,你留著胡兄,就是因爲你怕慕家人怕得不得了,連他們的血也不能沾,但是胡兄的能力卻讓你能用他來吞噬慕家人吧?”
它冷笑一聲,並不答話。
付懷雲(yún)又繼續(xù)往下說:“本來你完全可以花更多的力氣來阻擋我和小雅進到這裡,至少也可以拖慢我們的速度,讓你有足夠的時間解開封印。如果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解開了封印,我們完全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我的魂魄和血肉大概早已經(jīng)成了你的補品了吧……”
“可是慕家人的魂魄和血肉對你有更大的吸引力,而胡兄他又是個萬能轉(zhuǎn)換器,居然給了你吞噬掉慕家人的機會。所以你情願等著,等到慢慢的消耗了我和小雅的靈力,再放我們進來,好改用我的血來解封印。你想要胡兄健健康康的活著,這樣,你才能在解開封印之後吞噬小雅的血肉和魂魄。”
“猜對了,你倒是挺聰明的……”它點點頭,把注意力從胡小濱身上略分一點給付懷雲(yún),“本來我是想著用他的血解開封印的,可是那麼多的血用下去,他也就死定了。像他這樣幾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就這麼浪費了多可惜。所以我之前沒動他,一直留他到今天,就是因爲今天我的能力會特別強,只要他的血讓封印鬆動了,我就多耗點力氣,同時從內(nèi)部破壞封印。這樣還能留下他的命,但是我的損耗可就太大了。可沒想到,居然天賜良機,又送來了你。”
“等我先吞噬掉這個小丫頭,我就會變得很強,她剛纔給你用的那張符我輕鬆就能解開。等我解開了符,就抽出你的魂魄捏碎了摻進你的血裡解開封印。然後再上了他的身……”它看著正在那裡跟自己的兩隻手苦苦抗爭的胡小濱,得意地笑了,“用他的身體去吞噬掉所有的慕家人,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奈何我了。到時候,我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你想得美!”付懷雲(yún)還它一聲冷笑,“你真覺你能吞噬掉小雅嗎?我看不可能吧!你之前還想著要吞噬那個女鬼呢,可是結(jié)果怎麼樣?還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
它登時大怒:“你……”
付懷雲(yún)飛快的截斷它的話頭:“本來你明明是穩(wěn)贏的。用了胡兄的血解開封印,再來對付我們,我們肯定都不是對手。可是因爲貪心,你不肯幹脆的解開封印,結(jié)果被那個女鬼傷了,又被小雅重創(chuàng)了,還被我堵回了封印的破口。你現(xiàn)在這麼虛弱,連手都少了一隻,我看你是輸定了。”
說到這裡,付懷雲(yún)哈一聲笑:“我只聽說過有人因爲太過貪心而死的,卻沒想到有機會親眼目睹一個妖怪因爲貪心而完蛋……真是有趣……”
付懷雲(yún)這一席話激得它嘶聲怒吼:“混蛋!”
“你只會罵混蛋嗎?”付懷雲(yún)扯著嘴角笑了笑,“太單調(diào)了,我給你示範一下什麼叫罵人……”然後,滔滔不絕的髒話從付懷雲(yún)嘴裡冒了出來。
胡小濱只覺得付懷雲(yún)真是個神隊友,有他這一攪和,頓時輕輕鬆鬆就搶回了兩隻手的控制權(quán)。趁著它注意力分散的機會,胡小濱又指揮著兩個小光團往下,一點點去搶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可惜那東西也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它不再理會付懷雲(yún),開始發(fā)力跟胡小濱搶奪他身體的控制權(quán)。
胡小濱已經(jīng)搶奪回了膝蓋以上部分的控制權(quán),正一心一意地把繼續(xù)往下移呢,就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心往上涌,一下子就涌到了腰上,又繼續(xù)往上。
寒意所過之處,胡小濱立刻兵敗如山倒,再一次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
胡小濱當機立斷,指揮兩個光團回來,讓它們繞著自己的兩隻手臂盤旋,誓要保住這兩隻手的控制權(quán)。
反正他用臉朝下的姿勢躺在地上,沒有手的幫忙,根本就站不起來的。
那股寒意涌到手臂之上,便被阻住了,再不能前進。
胡小濱鬆一口氣,暗自祈禱能就這麼一直耗到天亮。
可是下一刻,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兩條腿一蹬,試圖要翻身。
要是翻身了,沒有手的配合也能站起來的。胡小濱趕緊用兩隻手死死的扒住地,反向用力,不讓它的企圖得逞。
它停了一會兒,又把腿一蹬。胡小濱再一次努力反抗。
胡小濱急了。論力量,胳膊擰不過大腿,這麼耗下去最終肯定是得讓它得逞。
這時候,全身被金色的霧氣包裹著的付懷雲(yún)艱難地翻了個身,帶著一身淺淺的金光,慢慢向著胡小濱爬了過來。
“小濱,你往我這裡爬……”付懷雲(yún)向著胡小濱喊,“快爬過來。”
胡小濱一聽,也不管付懷云爲什麼要他過去,立刻用兩隻手扒著地,艱難地向著付懷雲(yún)的方向爬過去。
他爬得很辛苦,只能用兩隻手不說,兩隻腳還拼命的搗亂,一會兒用腳尖扒著地不放,一會兒向反方向拼命用力,名副其實的拖後腿。
好在付懷雲(yún)也在向著胡小濱的方向爬。他是傷得很重,全身都快被摔散架了,肋骨都斷了好幾要,爬也爬不快,爬一步就得歇一歇,但速度還是比胡小濱快得多。
兩個人一個蝸牛爬,一個烏龜爬,總算是越爬越近了。
付懷雲(yún)向著胡小濱伸出了一隻手:“快,抓住我的手。”
胡小濱一邊用一隻手扒著地對抗拼命往後退的兩隻腿,一邊把另一隻手向著付懷雲(yún)伸了過去。
兩人伸出的手都在顫抖著。付懷雲(yún)是因爲一路爬來,牽動傷口,痛得直哆嗦。胡小濱則是因爲要對抗兩條腿,上半身用力過度,導致手有點抽抽。
慕曉雅軟趴趴地躺在一邊,默默地扭頭看著付懷雲(yún)和胡小濱兩個像被惡勢力活活拆散又雙雙打斷了腿,但是仍然堅持著不肯分開的恩愛情侶一樣,艱難地爬向?qū)Ψ剑瑑呻p眼睛專注又渴望地對視著,兩隻手同時顫抖著伸向?qū)Ψ健F渲幸粋€人身上還自帶著聖潔的淺金光芒,另一個凝神細看的話,能看到純淨的銀色月華圍繞在他身邊。
慕曉雅默默的閉上眼。這畫面太美了,無法直視啊!
兩隻手一點一點的靠近,三釐米,兩釐米,一釐米……終於,兩隻手緊緊相握了。
兩人的手一相握,本來包裹著付懷雲(yún)的金色霧氣也就包裹住了胡小濱的手。
胡小濱感覺到手上一暖,然後這股暖意從他的手往他身上蔓延,去對抗他身上的那股寒意。
來自於手上的暖意和來自於腳底的寒意在胡小濱的身體裡對抗著,誰也贏不了,可是誰也不肯讓步。
胡小濱想起慕曉雅曾經(jīng)跟他說過的修煉方法,當下便凝神靜氣,想像來自手上的暖意慢慢擴散到全身。
這一招果然管用,暖意一點點的擴散,緩慢地把身體裡的寒意向著腳底驅(qū)趕。
它倚在井壁上皺了皺眉,發(fā)現(xiàn)自己灌注在胡小濱身體裡的力量正在被慢慢壓制住。
眼看情況變成這樣,它突然向著付懷雲(yún)呵呵一笑:“付家的小子,你剛纔不是問我爲什麼他的血也可以解開封印嗎……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好了……”
付懷雲(yún)、慕曉雅和胡小濱三個不由都擡眼看向它。胡小濱這一個分神,那股寒意立刻就趁機把那股暖意給壓回去了一點,胡小濱趕緊專注地去壓制那股寒意。
“這個小子……”它指了指胡小濱,“既然他的血能拿來解開你們付家的封印,那他當然就是你們付家的人了……”
慕曉雅和胡小濱都是一驚。倒是付懷雲(yún),因爲之前就考慮過這個可能,倒是不太吃驚。
“而且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付家人……”它桀桀地笑著,“他是擁有虛無能力的付家人。”
付懷雲(yún)震驚地瞪圓了眼,吃驚地盯著胡小濱看:“他……他是擁有虛無能力的付家人!”
但是不管付懷雲(yún)再怎麼吃驚,他的吃驚程度都不可能超過胡小濱。
他的腦子已經(jīng)整個都亂了。我是孤兒啊!我怎麼會是付家人?什麼是虛無的能力?我明明就是孤兒好不好……它一定是騙人的……
被胡小濱暫時壓制住的寒意,趁著他心頭大亂,神思恍惚的時候,突然直衝而上,瞬間便將那股暖意驅(qū)散得乾乾淨淨。
胡小濱突然發(fā)現(xiàn)身體又開始不受控制了。和付懷雲(yún)相握的手鬆開了,自己站了起來,猛衝到慕曉雅身邊,在她身邊蹲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真的是好忙啊,時間完全不夠用啊!!!!!!
謝謝各位看文的大大,沒有你們,我完全堅持不下來啊。
鞠躬,再次謝謝大家。
謝謝emma大大又給我扔了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