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民族,不管是匈奴還是鮮卑,亦或是后世的契丹、蒙滿,只要強大了起來,倒霉的往往就是生活在中原的漢人。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那些侵略者,中原漢人勤勞樸實,用自己的雙手富足自己的生活,而相鄰的那些民族沒有漢人生活富裕。就好比是富人與窮鬼做鄰居,富人一日三餐,窮鬼忍饑挨餓,能不眼紅才怪。
若是窮鬼體弱多病,那他會通過乞討從富人那里得到所需,可若這個窮鬼身強體壯手里還拿著刀,乞討往往沒有直接動手搶要得到的多。雖說也可能在搶劫富人的過程中風(fēng)險增加,但所獲得的回報同樣也在增加。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窮鬼一無所有,自然舍得豁出性命,可富人就不同了,身穿綢緞的人會和光著膀子的人在街頭斗毆?萬一把衣服扯壞了怎么辦?還不如直接付出一點代價來滿足窮鬼的要求。可往往就是這種想法,導(dǎo)致窮鬼得寸進尺,貪得無厭,先搶富人的錢,再占富人的屋,最后連富人的媳婦都搶去暖了自己的被窩。
劉協(xié)不希望看到草原上出現(xiàn)任何強大起來的民族,所以當(dāng)羯人將昔日的草原霸主鮮卑人揍得找不著北的時候,為了大漢未來的安寧,劉協(xié)要將威脅消滅在萌芽狀態(tài)。五胡亂華,那是一段漢人的災(zāi)難史,從第一大族被殺成了少數(shù)民族,可想而知那時的漢人經(jīng)歷了什么。
人不如畜,被胡人任意宰殺欺凌,而羯人,更是視殺戮漢人如兒戲。若不是有閔然奮起,發(fā)出殺胡令,說不定漢族就如同其他已然消失的民族一樣,成為史書上的一段文字。但凡是留名青史的人,他在做某件對歷史產(chǎn)生重大影響力的事情時,往往不會想到這件事做了會對后世有何影響。或許閔然發(fā)出殺胡令只是為了泄憤,只是為了爭取民心,但不可否認(rèn),正是閔然的殺胡令,才讓當(dāng)時占據(jù)大漢北方的胡族不敢再肆意殺戮漢人,才讓北方的漢人有了茍延殘喘的機會。
劉協(xié)崇拜閔然,原因也只有一個,因為劉協(xié)是漢人。彼之仇寇,我之英雄,對于胡人來講,閔然是殺人的魔頭,可對漢人來講,那就是民族英雄。在后世,有太多想要發(fā)布不同觀點好嘩眾取寵的人,閔然、岳飛這些漢人的民族英雄都被一一否定,說他們破壞了民族的融合。
真是扯談啊!為了出名,連最基本的是非觀都沒有了嗎?若不是漢人,說這番話還情有可原,畢竟人家的祖宗沒有因為閔然、岳飛的所作所為而受益。可若是身為漢人,卻說出這番話,是不是就有點數(shù)典忘祖的意思了。
劉協(xié)并不在意后世會對他做出一個什么評價。今人事后人評,做好當(dāng)下最要緊。一天到晚活在別人的舌根下,日子不過啦?后世夸也好,罵也好,反正作為當(dāng)事人是肯定聽不到的。
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態(tài),劉協(xié)做事不追求完美,只求最大利益化。此番出兵征討羯人,為的不是征服草原,而是不讓草原再出現(xiàn)任何一個類似匈奴、鮮卑那樣可以對中原漢人構(gòu)成威脅的勢力。
羯人的大禍臨頭了。漢人目的明確,不是為了讓羯人臣服,就是為了讓羯人從此一蹶不振,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殺戮在所難免。往日里都是羯人肆意殺戮他人,而今日他們也終嘗惡果,體會到了昔日被他們殺戮的人的心情。
張遼、徐晃作為漢軍的先鋒,分兩路進入草原,與張遼對上的石猛雖有心堅守,為羯人首領(lǐng)石符爭取時間,可問題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防守能力,而低估了漢人的進攻手段。若是對陣漢人,漢軍還會顧念幾分同族的情分,有些手段還不會施展出來。可面對羯人,那就沒有什么需要顧忌的了。
草原遼闊,易攻難守,石猛想要就靠一座木頭修建的營寨擋住漢人進攻的腳步,有些自不量力。只是一夜的工夫,石猛慘敗,丟盔棄甲,本人更是在逃出了二十余里后被追擊的漢軍擒獲,梟首示眾。
石猛一死,他所幻想構(gòu)建的防線也隨即土崩瓦解,左路軍張遼以呂布為先鋒,殺入草原腹地,所經(jīng)之處血流成河,羯人死傷無數(shù),僥幸未死的羯人也不敢掠起鋒芒,紛紛退往彈汗山,尋求聯(lián)盟首領(lǐng)石符的庇護。
彈漢山本是鮮卑王庭,羯人崛起后自鮮卑人手中奪走了彈汗山,作為自家的王庭。石符在入駐彈汗山后野心暴膨,幻想自己可以在草原上建立一個不輸于鮮卑人的羯人帝國。卻不想美夢還未做完,漢人便給了他當(dāng)頭一棒。
當(dāng)石堅帶著漢人來襲的消息趕回彈汗山的時候,得到消息的石符頗有些惱羞成怒。他本以為默許漢人收納鮮卑人便可以讓漢人暫時顧不上來尋自己的麻煩,卻不想如意算盤打錯了,漢人貪得無厭,吞并了鮮卑人的余孽后依舊不滿足,繼而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頭上。
從石堅帶回漢人來襲的消息開始,噩耗對石符來說幾乎就沒斷過。那些殺入草原的漢軍仿佛想要將羯人趕盡殺絕,幾乎每隔數(shù)日便有羯人跑來“報喪”。
石符慌了,歇斯底里,面對漢人的蠻不講理,石符決定奮起反抗,他要號召全草原的羯人為了守衛(wèi)自己的家園與漢人決一死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得到石符發(fā)出的召喚,那些由于漢軍殺來而驚慌失措的羯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聚攏到了彈汗山,等候石符的調(diào)遣。羯人的擁戴讓石符又喜又愁,喜的是自己可以糾合出四十萬大軍與漢軍交戰(zhàn),愁的是自己負(fù)擔(dān)不了這么多人的糧草。當(dāng)然很快石符就不愁了,糧草從來就不是羯人需要發(fā)愁的問題,他們有“優(yōu)良的傳統(tǒng)”可以化解這個問題,雖然這個辦法令許多人不能接受,但對羯人來說確是習(xí)以為常。
糧食不夠人來湊!那些先前看鮮卑人不行了就倒向羯人的草原小部落這回倒了血霉。沒到萬不得已,羯人暫時不會拿自己人開刀,而那些小部落就成了羯人下刀的對象。羯人倒是好說話,要求每個部落交出一定數(shù)量的人便可。可除了羯人不拿吃人當(dāng)回事外,但凡是有點理智的誰能那么牲口?想想也是,兩個人對面而坐,一個人想著如何和另一人做朋友,而另一人則想著如何烹飪對方,想想都覺得可怕。
可羯人是強大的,在滅掉了數(shù)個不服的小部落以后,石符手里的存糧總算是攢夠了,而這時漢人的左右兩路大軍也在彈汗山下勝利會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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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羯之戰(zhàn)一觸即發(fā)!
……
“什么?堅守?文遠,這是為何?”在漢軍軍議上,呂布聽到張遼提出的想法,不由脫口問道。
“溫侯莫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我能不急嗎?眼下將士戰(zhàn)心正旺,不趁此時對羯人發(fā)動攻擊,卻偏偏要在此時堅守,文遠你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我可不答應(yīng)。”
“呵呵,溫侯,誠如你所言,士氣可鼓不可泄。眼下我軍士氣如虹,確有與羯人一戰(zhàn)的把握,但溫侯你莫忘了,羯人此時的士氣同樣也不低。我漢軍此來殺戮羯人頗多,已將羯人將此戰(zhàn)視作生死存亡之戰(zhàn),狗急跳墻之下,此時開戰(zhàn)對我漢軍并不利,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死傷。”
“……文遠這個解釋倒也說得通,那你打算如何堅守?”呂布聞言想了想,點頭認(rèn)同了張遼的說法,隨即又問道。
“溫侯,此時正值寒冬,天氣寒冷,我們可以澆冰鑄城,待到來年開春,再與羯人決戰(zhàn)。而在這三個月里,我們要想盡辦法削弱羯人的士氣,讓他們不戰(zhàn)自潰。”
“澆冰鑄城這個辦法倒是的確適合此時用,但你想讓羯人不戰(zhàn)自潰,恐怕就有點困難了吧。”
“溫侯不必為此擔(dān)心,遠在長安的圣上已經(jīng)決定命龐德、馬超各自率部殺入草原,相信等這個消息傳到那些羯人耳中的時候,他們不會似我們這般鎮(zhèn)定。”張遼聞言笑著說道。
張遼、徐晃此番進入草原分別率軍十萬,而龐德、馬超率部進入草原,相信他們所帶之兵的數(shù)量也絕對不會少于十萬。羯人如今的大部分人馬都集中在了彈汗山,對于別處的零星部落,他們是有心無力的,一旦等到馬超、龐德消滅了那些散落在彈汗山之外的羯人部落,與張遼、徐晃齊聚彈汗山,那時恐怕就是羯人士氣最為低落的時候。
相比起研究兵法戰(zhàn)陣多年的漢人,羯人不過是剛剛學(xué)會爬的嬰兒,他們中可稱得上是智將的人物,要是換成漢人連二流的謀士都比不了。羯人能夠形成如今這么大的勢力,主要還是依靠好勇斗狠這四個字。在對陣鮮卑人的時候,羯人可以憑借兇殘的本性擊敗鮮卑人,可對上了漢人,那就好比是猛獸遇上了好獵手,平時引以為傲的利爪尖牙也就發(fā)揮不了應(yīng)有的作用了。
漢軍一夜筑成一座兵城,在愚昧的羯人這看來就是一件神跡。石符雖不相信漢人能夠請來神人相助,可大部分羯人相信啊,由此羯人對于能夠戰(zhàn)勝漢人的自信心大受打擊。石符本打算趁著士氣正旺的時候給漢人一個下馬威,可一看這情況,不得不選擇退兵,改日再戰(zhàn)。
見氣勢洶洶而來的羯人不戰(zhàn)而退,讓已經(jīng)做好出戰(zhàn)準(zhǔn)備的呂布好不失望。正失望的時候,身旁曹性的自言自語讓呂布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沒文化真可怕,看來讀書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換成現(xiàn)在的我,就不會把這座冰城當(dāng)做是神跡。”曹性如是說道。
“叔龍,你打算以后多讀點書?”呂布隨口問道。
“啊,是要讀點。不讀不行啊,家里那小子平時說的話我都有點聽不懂了。”曹性同樣隨意的答道。
“哼,孩子敢跟老子說怪話,揍他就是了。”
“不行啊溫侯,那樣豈不是顯得當(dāng)老子的沒本事,惱羞成怒了才會揍人。”曹性苦笑著對呂布說道。
“你這老子當(dāng)?shù)模姹锴!?
一旁的張遼沒工夫去管呂布和曹性討論教育子女的問題。他們只負(fù)責(zé)聽令行事,羯人退了,他們也就沒什么事了。可自己身為一軍主將,需要考慮的事情多,沒那個閑工夫參與他們的討論。
“文遠,羯人看了冰城后什么反應(yīng)?”等到張遼回到城中,留守的徐晃迎上來問道。
“還能怎么樣?與你我事先預(yù)計的差不多,以為這是神跡,公明你是當(dāng)時不在,沒看到那些羯人在看到這座冰城的時候下跪進行頂禮膜拜的樣子。”張遼聞言笑道。
“好,如此說來,咱們的計劃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嗯,不過接下來的戰(zhàn)斗就是一場苦戰(zhàn)了,也不知我們能不能撐過去。”
“呵呵……文遠何必為此擔(dān)心,我軍將士皆是軍中精銳,最不懼苦戰(zhàn),而且我軍所帶的糧草也足夠支應(yīng)我軍四個月用度,羯人又沒有擅于打造攻城器械的能工巧匠,只要我們內(nèi)部不出問題,那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公明所言極是,是我多慮了。”
……
漢羯在彈漢山下展開了對峙,讓好些期待看到一場年度大戲的觀眾好不失望。不管是大漢勝了還是羯人勝了,對被大漢壓得快要透不過氣來的袁熙、孫權(quán)、劉備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唯獨眼前這種情況,讓人緊張期待恨不得趕緊有個結(jié)果。
孫權(quán)、劉備實力偏弱,讓他們主動去挑釁大漢并不容易,可對河北袁熙來說,眼下的對峙就對他有些誘惑力了。
袁氏全占河北,擁兵百萬,若是說這天下還有誰與大漢有一較高下的底氣,當(dāng)屬河北。但河北有兵無將,遠沒有當(dāng)年袁紹時期人才鼎盛的氣象。尤其是朝廷實行科舉制以來,河北大批后起之秀紛紛涌向長安,導(dǎo)致河北甚至出現(xiàn)了青黃不接的情況。
河北如今能夠拿得出手的文臣武將,還是當(dāng)年袁紹時期所留下的老班底,謀臣方面有田豐、郭圖、審配、辛評、辛毗、陳宮,而武將方面則更可憐,隨著牽招死得憋屈,原先的河北四庭柱四去其一,僅剩下張頜、高覽、朱靈支撐場面。而且更讓袁熙感到郁悶的,便是謀臣中的郭圖、陳宮靠不住,武將里的高覽、朱靈也似乎不能全信。
等著盼著大漢內(nèi)部出問題,可偏偏大漢內(nèi)部這些年就是不出問題,或者說是大問題,偶爾出現(xiàn)一點小問題,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被妥善解決,讓河北想要借機生點事都趕不上趟。
此番朝廷出兵草原,這本來與河北并無太大關(guān)系。河北經(jīng)營著河北的一畝三分地,在草原上并無多少利益。可就如劉協(xié)擔(dān)心任由草原羯人做大以后會威脅大漢邊境安寧一樣,袁熙也擔(dān)心草原若是落入大漢之手,那自己的河北也將永無寧日。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袁熙不能坐視大漢完成對河北的戰(zhàn)略包圍,但此時出兵又容易遭人詬病,所以袁熙這時候還有些猶豫,難以抉擇。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幫助袁熙做出了決定。
辛毗,袁紹時期便隨兄一同投靠了袁紹。雖然不是袁紹麾下的六謀之一,但他在袁氏集團中的資格也算是很老的一位。平時辛毗不怎么說話,但只要開口,往往便能切中要點。
在袁熙猶豫不決,將眾謀士召集到一塊商議的時候,辛毗只是問了袁熙一個問題:“敢問主公,河北的歸屬與主公的名聲,孰重?”
其他人都閉了嘴。辛毗問的問題很現(xiàn)實,袁家在河北的基業(yè)和袁熙個人的名聲,哪個更重要?的確袁熙此時不出兵能為他博得一個顧全大局,深明大義的好名聲,可問題是除了這個好名聲外,河北沒有得到任何實質(zhì)上的好處,反倒是會因為草原落入朝廷的控制后而讓河北全面暴露在漢軍的鐵蹄面前。
到那時,河北除了沿海……不對,如今朝廷在青州設(shè)立了海軍,也就是說,河北袁氏會陷入朝廷的四面合圍之中,朝廷可以從任意一點殺入河北,而河北縱有百萬人馬,也不可能四面設(shè)防,到時恐怕被是朝廷大軍分割消滅的結(jié)果。
保住草原不被朝廷所占,就相當(dāng)于保住了河北的北方防線。若是羯人能夠與朝廷兩敗俱傷,那對河北來說就是最完美的結(jié)果。但是羯人不給力啊,辜負(fù)了河北的期待,跟漢人玩起了消耗,你耗得過人家嗎?
眼下馬超、龐德已經(jīng)率部殺入草原,對于羯人的命運,河北上下是越發(fā)的不看好了。求人不如求己,既然羯人指望不上了,那唯有靠自己了。
為了保住袁家在河北的基業(yè),袁熙甘擔(dān)罵名,對大漢的中原地帶悍然發(fā)起攻擊。一時間天下議論紛紛,無數(shù)人的目光投向了長安,等待當(dāng)今天子劉協(xié)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