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安嶺冬天時多是吹偏北風,既寒冷又干燥。
當何邦維感覺到明確的北風時,林中的溫度愈發低了。
好在他們在此之前已經把木屋搭建了起來,不然這個寒冬定然十分難熬。
木屋搭建在山洞旁邊,占地很大,因為只搭建了一層的原因,何邦維這次沒有讓它再歪歪扭扭。
凜冽的北風愈演愈烈,何邦維把指點喬思學劍的課堂移到了木屋之內。
躺在親手雕刻的椅子之上,他越來越來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有木工天賦的。
“左進一步,低上兩分。”
石頭壘成的壁爐旁,何邦維半瞇著眼盯著喬喬的架勢。
“我發現你最近對這方面的領悟變慢了啊。”他點評了下喬喬近來的狀態,繼教給她煉體功夫之后,何邦維驚奇的發現女孩在劍術方面還算是頗有天賦。
從一開始上手劍法,喬喬的進展就很讓他滿意,只是神速了一段時間之后,最近些天女孩一直把握不住劍法的細微之處。
何邦維躺在椅子上思考,喬思則是繼續練習劍法。
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指點是多么珍貴,但最起碼明白自己用的劍是別派的鎮派之物、眼前看起來憊懶的羊羊也是一個高手——就是不知究竟高到什么程度罷了。
女孩自從家族事件之后,愈發努力、不怕流汗受苦,她一邊在腦海里思考男友的指點,一邊盡量的打出自己的理解。
“有了,你是缺少實戰啊。”何邦維思考了一會,得出了一個結論。
當初他收下第一個徒弟李沫沫時,就曾讓那個女孩多去形意武館找人比武、增加實戰經驗,如今喬喬面臨的是同一個問題。
當她只能聽到自己語言的指點時,她不知道這樣做出來的動作到底有什么效果;高一分、低一分又到底會產生什么樣的威力。
喬思收劍而立,點頭:“對啊,羊羊,有道理。”
“好解決。”何邦維一擺手,“抓猴捕虎計劃正式啟動。”
抓猴捕虎……聽起來好low的計劃,女孩無意識的揮舞了下長劍,“你為什么不直接和我練練?”
“太厲害了,等你先適應適應。慢慢來。”何邦維左手一甩,用旁邊的長鞭卷起兩根木柴扔進壁爐激起一陣火星。
喬思翻了個白眼:“好吧,先試試猴子吧。”
“嗷。”趴在壁爐旁的小白狐忽然醒了,好似聽到女孩的聲音應了一聲。
“你說,怎么它的這聲音這么像狗叫啊?有點像羅威那犬的聲音!”喬思拎著長劍走到小白狐身邊,捏了捏它柔軟的耳朵,“難道它其實是一只偽裝成狐貍的狗?”
何邦維搖搖頭,看了一眼狐貍:“這聲音叫的好像比狗急促點,也許狐貍就是這樣的叫聲呢。反正我以前沒聽過狐貍叫。”
喬思又捏了捏小狐貍長長的嘴巴,轉身對羊羊笑道:“我知道狐貍的叫聲是什么樣的。”
“噢?”
女孩捏住喉嚨,尖著聲音道:“大楚興,陳勝王。”
何邦維傻眼:“啥?”
喬思笑的狡黠:“大楚興,陳勝王!”
“咳。”何邦維看喬喬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他不說話了。
把長劍收到手里,喬思負手而走,背誦道:“夜篝火,狐鳴呼曰:‘大楚興,陳勝王!’卒皆夜驚恐。旦日,卒中往往語,皆指目陳勝。”
“高中的文言文課文誒,你沒學過啊?”女孩面似不屑,心里暗笑終于找到一個可以鄙視羊羊的地方了,她最近一直在被羊羊挑揀劍術的缺點與不足,心里有些郁悶。
看著羊羊迷茫的表情,喬思進一步提示:“陳勝吳廣起義?”
何邦維開口了:“好冷啊……”他腦海了全無印象,這個梗好冷。
喬思搖頭嘆曰:“你是怎么考上徽州大學的啊!”
“哈,哈哈。”何邦維笑的不太自然,轉移話題,“外面風刮這么大,又要下雪了吧。晚上吃的肉還有嗎?”
在原始森林中,溫度與食物是一個嚴肅的問題,女孩沒有大意,跑去房間里檢查了一番。
“有呢,足夠吃上兩三天的,話說這里也不錯,最起碼省的用冰箱了。”
“那行,等到下雪后我們去捉猴子,順便你可以在雪地里試試輕身之術。”何邦維說了自己的打算。
這時,小白狐“嗷嗷嗷”的叫了起來,聲音略脆。
喬思:“……怎么辦啊,你長大了會不會長成狗啊!”
小白狐似乎是感覺到了女孩嫌棄的語氣,又叫了兩聲,有點委屈的跳到何邦維懷里。
女孩皺眉:“嘖,還學會裝可憐了!”
何邦維笑著撫了撫懷里狐貍的皮毛,說道:“說不定它長大就出落成一只漂亮的大白狐貍呢。”
“噢?”喬思拉長音調,“出落成一個漂亮的狐貍精對不對?”
眨眼微笑,何邦維明智不答。
女孩只是佯裝吃醋,她自然不會和一只狐貍置氣。
“我來準備晚飯,我的羊羊老爺。”
最近都是她來動手燒飯,何邦維只管飯來張口,故而被喬思取了個“羊羊老爺”的別稱。
木屋外北風凜冽,屋內暖意熏熏,不一會,喬思烤的肉香就傳遍了整個屋內。
小白狐在何邦維懷里抽了抽鼻子,它斷奶有了好些天,對熟肉很是喜愛。
從男主人的懷里跳出去,小白狐輕盈的走到喬思腿邊、繞著她的腳不斷打轉。
女孩一邊忙活著手里的烤肉,一邊吐槽:“一到吃的時候就想起我了啊?”
“你說你要吃,我就給你吃。”
小白狐困惑的眨著眼睛,不明白女孩的意思,過了一會,它開始拿毛絨絨的腦袋去蹭喬思的小腿。
“哼。”終究心軟,喬思扔下了一塊烤的八成熟的兔肉。
何邦維走在木屋門邊看了眼外面,說道:“下雪了啊。”
雪從天上落下,風卻依舊沒停。
一時間,滿世界都是白色雪花與呼呼的風聲。
“冬天了。”何邦維自言自語,“這邊挺冷的,不知道廬州冷不冷。”
把木門封緊,他回到壁爐旁,這個冬天看起來都要在大興安嶺里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