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何瑾哄得心花怒放的朱厚照,就跟談了戀愛、智商欠費的女孩子一樣,路上喋喋不休地說著話。
何瑾也是一臉的專注與感動,絲毫沒有半分不耐煩。仔細聆聽著朱厚照的每一句廢話,時不時地還回上一兩句,總能讓朱厚照更加心花怒放。
反正,哄孩子嘛......太子殿下高興就好。
只要太子殿下高興了,何瑾就覺得自己也很高興——至於原因嘛,傻子都知道。
離皇宮越來越近的時候,朱厚照就在街上跳下馬來,指著一戶高門大院兒獻寶似的說道:“看,這套怎麼樣,還可心不?不行的話,咱立馬再換!”
“這是......三品官的宅第吧?”
穿越這麼長時間,何瑾已不是當初的小白。知道等級森嚴的明朝,什麼官兒才能住什麼規(guī)制的宅子,絲毫馬虎不得。
就算他有錦衣衛(wèi)副千戶的虛銜,那也只是從五品——這要是住進去,就是逾制!
可朱厚照卻滿不在乎,道:“孤讓你住就住,有啥大不了的?”
何瑾當時就想揍這小屁孩:你是太子,除了你爹你娘,天下就你最大,當然想咋滴就咋滴。我要是真聽你的話,保證不用半年的時間,墳頭草就兩米高了。
當然,解決方法不是沒有,但那話不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幸好,太子身邊也不盡是些溜鬚拍馬的傢伙,其中一位年老的太監(jiān)聞言,便道:“太子殿下,逾制斷不可行。不過,將這些門當、石獅、門漆等物修改一番後,何千戶住進去就不算逾制了。”
讚許地看了那位老太監(jiān)一眼,何瑾躬身問道:“敢問公公高姓大名?”
那太監(jiān)也還了一禮,道:“老奴高鳳,在司禮監(jiān)任職,兼掌東宮典璽局,不敢有勞何千戶掛齒。”
哦,又是八虎之一。
不過史料記載,這人貌似還挺不錯的。至少從眼下之事便可看出,人家是位穩(wěn)重有謀、心思細膩之人。
“別光在外面看了,快進裡面瞧瞧。”朱厚照這會兒很有些迫不及待,拉著何瑾便進了宅子。
到了裡面,何瑾發(fā)現(xiàn)這樁宅院還真是講究:大廳、花廳、廂房、花園、後院兒內(nèi)宅和下人的院子,以及柴房、廚房、馬廄什麼的一應(yīng)不缺。不僅四進寬敞,建築裝飾還十分考究,明顯是下過大本錢的。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花園當中小橋流水,名貴花草潤澤芬芳,好一片蘇州園林景緻。讓人不出感覺城廓而獲山林之怡,身居鬧市卻有林泉之趣。
何瑾猜想著,自己那位小資情調(diào)兒的老孃,鐵定會喜歡。
轉(zhuǎn)了一圈兒後,何瑾是越看越滿意:如此處處透露著舒服和品味的宅第,實乃可遇不可求。更不要說,此處距皇宮只有不到一里地,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居處。
由此,他便意動地問道:“殿下,這套宅院要價幾何?”
“這,這我倒不清楚......”說罷,朱厚照就望向劉瑾,道:“你來跟何千戶說說,反正這事兒都是由你來負責的。”
劉瑾這次可老實多了,先對著何瑾先諂媚一笑,纔開口道:“回何千戶,這宅子是主人花了大價錢,專門兒從蘇州尋來工匠修治過的,佔地四畝、九成新,又是在皇宮邊兒。”
“按照京城現(xiàn)在的行情,多了不敢說,五萬兩銀子是絕對好賣的。但賣家聽說是太子要買,只要一半兒的銀子。太子覺得過意不去,執(zhí)意要加價,怎奈賣家死活不肯,也只好笑納了。”
聽到這裡,何瑾不由心花怒放:果然還是太子的臉面好使,一下就省了兩萬五千兩銀子。這要是賴三兒來,哼,大門兒估計都進不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賣家也夠可以的啊:兩萬五千兩銀子,就賣了大明太子一個好兒,大手筆,有魄力!
“這賣家乃何人?”下意識地,何瑾就多嘴問了一句。
“是朝廷的刑部右侍郎李士實,今年三月乞致仕,陛下未準。前些時日被調(diào)爲副都御使,巡撫雲(yún)南,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便決定將這宅子賣了......”
“李士實?”一聽這個名字,何瑾頓時就有些微惱,忽然向劉瑾言道:“你去跟他說,一萬兩銀子,愛買不買,多一文我也不會出!”
何瑾從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好人,卻也對李士實這等後來跟隨寧王造反作亂,頗有權(quán)術(shù),以姜子牙諸葛孔明自負的傢伙,沒一丁點兒的好感。
眉開眼笑正炫耀自己辦事兒漂亮的劉瑾,登時就傻眼了:“何千戶,你開玩笑的吧?”
“開個屁玩笑!”不能把真實理由說出來,何瑾只能言道:“巡撫一般也就三年,且大部分都會回調(diào),還帶著一筆政績和資歷......兩萬五千兩銀子,你就把太子給賣了,還以爲自己挺有本事兒?”
朱厚照單純卻不傻,一聽就明白了:“何千戶,你是說孤被李士實給騙了?”
何瑾這會兒就笑了,很是奸詐:“殿下,你可是強者,怎麼會被騙了呢?”
“他想投機取巧獲得殿下的好感,可殿下慧眼如炬瞬間洞穿,就是不買他的賬,他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
“唔?......”朱厚照頓時眉頭一挑,不由感覺腦洞大開:竟還有這樣的騷操作?何百戶,你很666呀。
想到這裡,這小子更加歡欣雀躍起來,問道:“也就是說,你相中這宅子了?”
“是殿下的眼光好。”
“哈哈,何千戶說的對,孤的眼光怎會差了?”朱厚照笑道:“那就這宅子了!何千戶你這便回去,將伯母等家眷帶來看看。”
“嗯,再僱些婆子、廚子、馬伕之類的奴僕,孤再給你調(diào)撥一隊侍衛(wèi),以後你就算是京城裡定居了。”
“好嘞......”何瑾一臉的感激,道:“有勞殿下費心了,臣肝腦塗地,無以爲報。”
“我不要你肝腦塗地,只要你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著,給我當一輩子的兄弟。”朱厚照也有些動情的笑笑。
但隨後,他又想起了什麼一樣,再次催促何瑾道:“那你就先去忙吧。”
何瑾多雞賊的一個人,登時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但人家是太子,又催促兩次了,他也不敢多問,只能裝作不知地轉(zhuǎn)身告退。
待何瑾一走,朱厚照就走到了一間偏房,興沖沖地問道:“皇姐,你覺得怎麼樣?”
適才何瑾看房,只是粗略轉(zhuǎn)了一圈兒,當然沒發(fā)現(xiàn)這宅子裡還有他人。
而且,還是一位大美女。
她生著一張漂亮的鵝蛋臉,眼睛大而略深,鼻樑挺拔。五官輪廓極其清晰,帶著一種侵略性的美感。
雖然年歲看起來並不大,但身材高挑勻稱。也沒有穿繁瑣的宮裝,而是一身雪白色的武士勁服,更顯得腰細腿長。
她當然不是朱厚照的親姐,而是清江王朱佑棨的次女。
之所以留在京城皇宮,乃因張皇后曾誕下過一女,可不足五年便因病夭折,皇后甚是悲痛不已。
而清江王這裡呢,生了一大堆的閨女,就是沒兒子。自然不免在弘治皇帝耳邊,抱怨過幾回。
弘治皇帝將這事兒說給張皇后聽,張皇后卻不由開口道:“陛下,如此何不選清江王一女入宮,也好解臣妾的思女之痛?”
由此,朱秀英自八歲時,便被封爲了康寧公主留在京城。弘治皇帝和張皇后對其視爲掌上明珠,而她與朱厚照的關(guān)係,也十分要好。
此時聽了朱厚照的話後,她紅潤的櫻脣一碰,神情厭惡地吐出了一句話。
“哼,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