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點時間就寫出來的東西,能是什么好東西?
這是朝花錄音棚中大多數人的想法。
不過既然東西都寫出來了,還是要看一看的,于是在李浩“沒事,也沒等多久”的聲音中,大家伙兒就圍了過來,想要看看沈歡這么點時間內寫出來的,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東西。
“這是主旋律部分,大家先都看一看,對于這個走向先有一個大概的了解。然后這幾張是編曲部分,這里是吉他……我記得你是吉他手對吧?那這張給你,你先自己看一下,我再把這幾份先發了,等會兒再跟你具體講一下我需要的演奏感覺……”
沈歡做事的效率很高,幾乎是立刻就進入到了工作狀態,開始分發安排起工作來,有條不紊,朝花錄音棚的那些人看到他們手里拿到的東西后,則很是詫異。
就這么點時間,能把旋律寫出來就不錯了,他怎么看樣子甚至把編曲都好像搞定了的樣子啊?繼而他們心中閃過了同樣的想法:看來這家伙早就有成熟的想法了,現在只是把他的那些想法給寫出來而已。
只是,他如果早就有成熟的想法的話,為什么早不寫,偏偏要跑到這里來臨時寫呢?就是為了在他們面前裝個逼?他就不怕他的這些想法在某一刻突然遺忘,想不起來嗎?這種事可是經常發生的,所以搞創作的人往往是有了想法之后立刻會記錄下來。像這種有了想法卻不記錄下來,一直裝在腦子里的情況,他們還真沒見到過,感覺很是疑惑。
不過不管他們心中是否疑惑,沈歡就只是在做他的事,把自己的意圖一點一滴地傳達下去,表達給他們聽。沒過多一會兒,就神速地進入到了實際樂器錄音排練階段。
沈歡的工作做得太到位了,他們根本不用動什么腦子,直接跟著譜子來演奏進行,當然神速。
而在進入到這個階段后,包小貝也終于開始發揮了他的作用,一邊聽,一邊跟沈歡探討沈歡所做的編曲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夠好,是否有改進的地方,在樂器的選擇上,是否還能有一些別的想法等等。
整個晚上基本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度過的。
……
“……這里加了個小提琴,果然感覺好了很多?!?
沈歡默默聽完新合成的這段伴奏后,對旁邊的包小貝豎了個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
根據他的編曲,這首歌的伴奏是沒有用到小提琴的,但是包小貝在伴奏做出來大半之后,總覺得差了點意思,隨后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凌晨三點打了個電話叫了一個小提琴過來,加了一段編曲進去,結果出來的感覺確實不一樣了,好很多。
也更符合他記憶中的這首歌曲的整體感覺了。
沈歡心中默默地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空穿梭的過程中,空間亂流沖擊了他的靈魂基質,改變了他靈魂的某些基因片段,從而導致了他對于另一個世界的記憶很深刻,很多東西都能非常清楚地記得。但是即使是這樣,他終究也是沒能做到半點不漏,所以他之前想要進行“大文豪”計劃的時候,需要先到處旅游,以景和環境產生共鳴、喚醒他記憶中的那些片段。
而他現在也是。
他雖然記得這首歌的旋律、歌詞、大部分編曲等等,但是終究是沒能做到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而在這種時候,包小貝這樣一個經驗老到的音樂人,就能夠為他提供很大的幫助來幫助他完善作品了。
包小貝對于自己的這神來一筆也很是滿意,眼中有些得意,但還是謙虛道:“聽起來確實是好了一些,不過終究還是你的底子打得好?!闭f到這里,他話鋒一轉,又道:“那到這里基本就成了吧?”
沈歡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包小貝默默想了一下,道:“那我們再完整地聽一遍,看看感覺吧?!?
沈歡贊同,“好?!?
說完,兩人又把伴奏從頭到尾完整地聽了一遍。
為了方便及時修改,省的跑來跑去浪費時間,兩人現在是在朝花錄音棚的樂器錄音間中直接邊做邊聽。房間很大,除了他們外,朝花錄音棚的那幾人、以及被包小貝臨時喊過來的外援小提琴也都在。只有沈歡的助理杜子清,因為他也幫不上什么忙,沈歡也體恤他忙了一天,太累,讓他去休息室睡覺了。
而就在兩人又開始聽伴奏的時候,后面坐在一塊兒的錄影棚的幾人也小聲嘀咕了起來,聲音很小,加上沈歡和包小貝又戴著耳機,根本不虞被聽到。
“正主兒在這邊忙活,助理卻跑去睡覺了,這種事我還真是沒聽說過?!?
這幾人中的鍵盤黃鳳珍看著沈歡的背影,如此說道,很是感嘆:“當他的助理真是輕松?!?
鼓手于順利搖搖頭,發表了不同的意見:“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這家伙確實沒什么架子,挺好說話的,但是很顯然,這是一個無比瘋狂的工作狂——哪個正常人會大半夜地把人叫過來工作的?跟著這種工作狂,就算他再好說話,忙起工作來怕也是要人命的。今天只是剛好,哪個小杜幫不上什么忙而已,才被他放生了,要是換做別的情況下,那個小杜派得上用場,怕是已經累死累活了。”
黃鳳珍想了想,點頭贊同,“你說得好像是有點道理?!闭f完之后,卻是表情一變,看著沈歡的背影,眼中泛起了小星星來,壓低了聲音道:“不過他真的好帥啊~比電視上看到的還要帥,而且人還這么NICE。特別是他認真工作的樣子,真的好MAN啊,怪不得人家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是最帥的……”
于順利連連搖頭,懶得再看這個花癡了,轉頭朝著趙晨看去,有些疑惑:“老趙,你怎么一句話不說?這不是你風格啊。你之前不是對他意見很多的嗎?”
趙晨坐在他們邊緣處,并沒有參與進他們的話題里,就只是安靜地坐著,聽到于順利問了過來,又保持了那個安靜的姿勢一會兒,才終于開口,頭卻是沒有轉過來。
“這曲不錯,家伙有點東西的?!?
沈歡和包小貝在聽伴奏的時候,同時還是開了外放的,以方便其他人聽,說不定就能給出一點意見來呢?雖然他們沒有包小貝專業,但至少也都是音樂人,說不定就有他們的一些想法。而沈歡和包小貝之所以戴著耳機聽,只是為了更加精準地捕捉到音樂中的每一個細節。
于順利有些意外,壓低聲音調笑了一句:“喲呵?讓你這樣夸上一句可真是不容易,你剛才不是還在噴他的嗎?怎么這么快就轉風頭了?”
趙晨臉上有些不耐煩,“我這個人實事求是,好就是好,爛就是爛,不過我依然還是對這個人沒什么好感。太不靠譜了,自己連半點準備工作就先把我們都叫過來,這態度太不認真了,把我們當什么?隨叫隨到的臭魚爛蝦嗎?”
在這種大人物的眼里,我們可能還真就是隨叫隨到的臭魚爛蝦。
于順利心中如此想到,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可是知道這個趙晨的脾氣的,如果他真這么說出來的話,趙晨怕是會直接被點爆了。
李浩這時也看了趙晨兩眼,張了張嘴,想要借此機會說點什么,激勵一下趙晨。不過他轉眼又想到了趙晨的脾氣,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的話是好話,不過聽在趙晨的的耳朵里,怕是就會變成諷刺了,搞不好還要起點沖突,那就不好了。
這邊廂在小聲私語,那邊廂沈歡和包小貝已經又完整了聽了一遍。
“基本上沒問題了?!?
沈歡摘下耳機,問包小貝,“你覺得呢?”
包小貝也摘下耳機,想了想,點了下頭,“暫時也聽不出什么來了,我覺得就先用這個試著錄一下,看能不能再聽出點什么問題來。要是聽不出來的話,那用這版我覺得可以?!?
沈歡點頭,“那成?!?
說完,包小貝就轉過身,招呼起李浩來。
“耗子,就這個了,開個房間,先錄兩遍聽聽看?!?
“成?!?
李浩說著就去忙活了,包小貝則是又過去跟他大半夜拉來的那外援抱歉起來,“實在不好意思,還要再麻煩你在這邊呆一會兒。我們那邊先忙活著,看看要是還有問題的話,說不得還要再麻煩你?!?
這小提琴外援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長相清秀,看著有些孤僻,沒有跟朝花的那些人坐在一起,而是一個人坐在了角落里。
包小貝也是剛剛才發現這一點,感覺很抱歉。
聽到包小貝的抱歉后,這女子卻是很爽快熱情,不像她看起來那么孤僻,“沒事,反正我明天也沒事,呆到天亮也沒關系。小包哥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再出聲就是了。”
“對不住對不住,實在感謝,那我先過去了。你也別一個人坐在這里了,可以跟他們聊聊天,都是同齡人,相信話題不少?!?
包小貝連連道歉致謝了一番,說著,還對朝花的那幾個小子喊了一聲,“別在那邊傻坐著啊,過來認識認識新朋友。阿珍!”
串聯起兩伙人后,包小貝這才跟沈歡一起,向錄音間走去,忙活了一陣后,也就開始正式進行第一遍錄音了。
……
監聽房里,包小貝自然是在座的,負責監聽,李浩也在,輔助監聽,說不定能發現一些包小貝發現不了的問題,就是第三個人的在場,有些令人意外了。
“你怎么過來了?”
李浩皺著眉,問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的趙晨,斥道:“下來,別把我東西坐壞了!”
“摳搜樣兒,又沒坐到?!?
趙晨嘟囔了一句,卻還是乖乖地把屁股挪了下來,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李浩又問:“你怎么過來了?你還沒回答我呢。”
趙晨漫不經心地答道:“過來聽聽不行嗎?好歹我也在里面出過力的?!?
李浩聞言,表情猶豫不定,扭頭看了包小貝一眼。
包小貝收到他的目光后,也看了趙晨一眼,稍微一想,點了點頭,李浩這才重新看向趙晨,低聲道:“那你就好好坐著聽,別生事?!闭f完也就不管趙晨了,低下頭去做最后的調試工作,心中則是想到,這個小晨雖然脾氣最臭,但是在這幾個小子里面,還真就數他最有才華,也最努力了。只是這些還不夠,想要成功,光靠這兩樣還不夠,畢竟趙晨的才華也只是普通水準,并沒有達到特別突出的程度。這小子將來究竟會發展成怎樣,還是要看他自己以后的造化。
可惜,他自己現在混得也不怎么樣,不然的話,或許還能幫幫這小子。
想了沒兩下,李浩就把自己腦子里的這些想法拋出了腦外,對玻璃那頭錄音間的沈歡豎起手來,打了個手勢,同時按了燈。
這就是錄音正式要開始了。
李浩還是挺照顧趙晨這小子的,特意打開了外放,讓他也能聽到。而看到錄音要正式開始了,趙晨臉上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并沒有怎么改變,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玻璃的那頭,眼神有些刺。
他不止是在等待著聽到沈歡的錄制、想要看看他究竟會怎樣來演繹這首歌,他同時也在腦海中思考了如果是他自己來錄這首歌的話,他會用怎樣的方式來演繹。
吉他可不是他的全部,他可還是他們的那個小樂隊的主唱。在對于自己的標簽上,他對于“歌手”的認同也是多于“吉他手”的。
他認為自己是一位優秀的有才華的歌手,多過于他是一位優秀的吉他手。
只不過好像沒有太多人贊同他的想法。
而就在趙晨的這種等待和思考中,沈歡的聲音伴隨著伴奏,傳了出來。
“空蕩的街景,”
“想找個人放感情,”
“作這種決定,”
“是寂寞與我為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