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軒轅哭了
云川還是很期待看到軒轅尸體的,他很想看到那個鐵一樣的男子變成尸體后的模樣。
可惜,死掉的是那個野人部族。
云川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雪堆,只有在迎風面上能看到十幾個被封在雪中的人類面孔,有些奇怪的是,他們即便是在臨死前,臉上還露出來了幸福的微笑。
其中有一個孩子的面容給了云川極大的印象,因為那個孩子像是睡著了,面容恬靜又幸福。
人堆外邊的基本上都是女人跟孩子,隨著人堆被拉開,在最中心位置,云川看到了五個還活著的男人。
他們也被凍僵了,只要用火烤烤,或者放在溫暖的地方待一會,他們就能活過來。
云川覺得應該給他們烤烤,就讓夸父他們把這個部落搜集的柴火都堆在尸體堆邊上,再把那五個凍僵的男人放在最高處,然后,就點了老大一堆火。
不一會,火焰就升騰起來了。
“你們都是族長,那么,就不要以為族長這個位置是讓你們來享福的,族長呢,是一個帶著族人可以活下去,并且活好的一個人,這個人在做出任何決定的時候,都需要想清楚了再行動,否則就像這個蠢貨族長一樣,會把自己的族人帶進死亡的深淵。”
夸父抬腳把一個從火堆里爬出來的火人踢回火堆,然后就把目光落在這個部落積存的一些野羊尸體上,從雪堆里拉出一頭用斧子劈開,看了一下就高興地把野羊尸體往背上丟。
族長剛才的話是對睚眥跟女咆他們說的,他們應該好好地聽著,認真地聽,再慢慢地去想,至于夸父族沒有這個必要。
眼看著火堆越燒越旺,自己也開了一個很有意義的現場教學會,云川就帶著人回去了。
只是在走的時候,夸父撿到了很多野羊。
他挑揀野羊時很是認真,除非是死于投槍,或者石頭的野羊他才要,至于那種被狼咬過的野羊他是不要的,族長很久,很久以前就說過,狼嘴里有毒。
其實云川原來的話不是這樣的,他只是說食腐動物碰過的食物最好不要吃,會招來瘟疫的,到了夸父這里就簡化成了有毒這個清晰明了的詞語,很方便記憶。
昨夜的風恨不得把地皮刮跑,今天倒好,天上一絲絲風都沒有,云川火化流浪野人部族的大火生出來的濃煙,筆直地插向天空。
自從經歷過昨夜那場災難之后,軒轅一直在看天,所以,當地平線上出現這道黑煙之后,他就第一時間發現了。
“云川在那里!他在燒尸體!”
看完煙柱之后,軒轅就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女魃不解道:“您通過煙柱知道云川在那里不稀奇,只是,您是怎么知道云川在那里燒尸體呢?難道說,昨夜的那場暴風雪讓云川帶來的人損失慘重?”
軒轅指著晴空中盤旋的兀鷲道:“它們來了。”
赤妭看了半天,才看到天空中微不可查的幾個黑點,又往軒轅身邊靠靠道:“你看得真是仔細。”
軒轅看著赤妭道:“你的部落之所以會覆滅,原因就出在你的不仔細上了,當初,臨魁欺騙的手段非常得低劣,在你的第一批人被他號稱被云川吞掉之后,你要做的就是停下來,先把這件事情弄清楚,而不是匆忙帶著更多的人來大河上游找云川算賬。
為什么就沒有仔細想想,你的第一批人為什么被人吞掉了?人家明明知道是你女魃部的人依舊下手,這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人家根本就不怕你,甚至對你的部族有覬覦之心。
我們的部族就像是一個拳頭,捏在一起才有足夠的威力與力量,臨魁第二次找你,你竟然迫不及待地分出一部分人去臨魁的營地里與他并肩作戰。
最要命的是,在你的第二波人馬也被臨魁打著云川的名頭損失殆盡之后,你居然對臨魁還沒有足夠的警惕之心,居然直接帶著你的所有人馬來到了臨魁的地盤上。
臨魁把我擺在一邊,目的就是威懾你,你輕易地就把主要力量拿來對付我了,卻把后背留給了臨魁。
女魃,你知道我為什么明知道你已經投靠我軒轅部,依舊把你的部族拆分得七零八落,并且用對待奴隸的方式對待你的族人嗎?”
女魃搖搖頭道:“你不喜歡女戰士。”
軒轅恨鐵不成鋼地瞅著女魃道:“不是因為我看不起女戰士,而是我根本就看不起你們女魃部的戰力。
你們的首領,也就是你,女魃,根本就不具備當一個首領的資格,二,你們女魃部在作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章法可言,你一個部族首領不好好地指揮作戰,卻沖在最前邊,使得你的部下們各自為戰,最終被人一一殲滅。
這樣的部族很多,在大河上游的四個部落眼中,你們這樣的部落只能成為奴隸,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大河上游四部落的族人。
一旦把你們這樣的部落與我們的部落混合,會帶給我們非常大的災難,更會拖慢我們前進的步伐。”
軒轅難得跟自己的部下說這些事情,今天之所以說出來,就時看到了女魃心中的野心。
不論是在雪夜給他酒,還是主動脫衣用體溫來溫暖他,這都是一種手段,一種想要達到目的的方式。
至于……愛情,這東西在軒轅身上根本就找不到,剝皮抽筋都找不到,曬干了碾成粉末再用細篩子篩都找不到。
不過女魃對他做的事情是好的,既然是好的,那就要獎勵,如此方不負他軒轅一方霸主的氣魄,想了很久,軒轅就決定用點撥女魃的方式獎勵她一下。
雖然女魃此時更希望軒轅對她進行一點肉體上的補償,可惜,軒轅不這么看,他覺得女魃是他閨女,既然都是閨女了,自然就不能有什么越軌的舉動,那樣做,有失身份!
暴風雪過后的大地絕對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一片白,一片枯黃的存在。
白的地方雪足足有幾尺厚,更有地方的雪可以把人埋掉,沒有雪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光禿禿的土地,迎風面與背風面的差別而已。
烤火的時候軒轅的手很癢,他沒有刻意地去抓撓,就當皮肉下邊的酥癢不存在。
來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大的沒有邊界的野羊群,所以,食物上是不缺的,甚至還有很大的剩余。
女魃烤出來的羊腿很不錯,焦黃,焦黃的,軒轅用小刀削了一片放進嘴里,吃了之后就問陸吾。
“咱們損失了多少人?”
陸吾欽佩地看著他們的王大聲道:“沒有損失,您讓族人把牛放在最外圍,族人躲在牛群里邊,所以,沒有凍死一個人。”
軒轅瞅瞅陸吾明顯被凍傷的臉道:“在軒轅部,你想當首領的話,就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任何一個想當首領的人,只能在族人都吃飽之后自己才能吃。”
陸吾點頭道:“我記住了,以后再遇到大風暴,我一定會把可以遮蔽風雪的牛交給族人們用,假如沒有多余的牛,我們就守在最外邊。”
軒轅點點頭,馬上又紅著眼睛道:“可憐我的風后葬身于火海之中,可憐我的力牧力戰而亡,可憐我的倉頡死于陰謀之下,如果……如果他們今日還在,誰敢窺伺我軒轅一族……”
沒人知曉軒轅為什么會突然流淚,也沒人明白軒轅此刻心中的痛楚,更沒人能明白軒轅此刻為什么會如此得傷感。
別的男人痛哭的模樣一定會被族人看不起,可是軒轅哭得就像是一個孩子一般撕心裂肺的,卻感染了所有人,尤其是憨厚的陸吾更是隨著族長一起哭得涕淚橫流。
女魃想了很久勉強勸解道:“他們的死都是天意。”
聽女魃這樣說,軒轅停止了痛哭,抹一把滿是細小傷口的臉霍然站起來,指著頭頂的青天道:“沒有老天,從來就沒有老天,即便有老天,也是一個可以征服的東西!
我以前就是太相信老天,才讓風后死了,讓力牧死了,讓倉頡死了,如果早知道我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命,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三個去送死。”
女魃看著狀似瘋狂的軒轅,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或許,大河上游四部落的人,誰更瘋狂,誰就能獲取最后的勝利。
軒轅哭過了,胸中的負面情緒好像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吃了兩根羊腿之后,就對英招道:“云川就在距離我們兩天的地方,這一場暴風雪他一定沒有逃掉,從早上的黑煙來看,他的族人一定死傷慘重,你帶一百只羊給他送去。”
女魃不解地道:“云川是您的敵人,為什么要拯救他呢?”
軒轅沒有理會女魃,只是淡淡地道:“在這里,云川是我唯一能找到并且可以信任的盟友!”
女魃道:“我以為敵人就是敵人。”
軒轅瞅著女魃道:“這就是你的部族為什么被稱之為野人部落,而我們的部落的族長,被人稱之為王的原因所在。
天下所歸曰王,制其守宰曰王,克己奉公曰王,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曰王,踏荊棘,辟前路,逐百獸,滅蛇蟲,敢為天下先——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