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了燈光的亮度,輕輕的睜開了疲乏的雙眼。
冷冷的看著我,一句話都沒說。
我輕輕的關上門。不知道爲什麼,我對此刻的李沐然沒有任何的恐懼感。我感覺他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可憐的布偶,一個可憐的孤兒……
“你……你喝多了……”我打開話題說。
他把腦袋往背後的牆上一貼,又一次閉上了眼睛,凌亂的鬍鬚,讓他顯的彷彿忘記了語言似的,依舊是一聲不吭。
我見他不說話,放下了包,開始一點點的給他打掃衛(wèi)生。
“你走吧……”他閉上眼睛輕輕的說。
我手裡拿著空瓶子,愣了愣。看著他頹廢的樣子,繼續(xù)收拾說:“都這麼大的人了,何苦這麼爲難自己。”
“立美死了。”他突兀的說出一句話。
“你聽誰說的?”我一邊收拾一邊問,儘量的保持平靜。我知道他現(xiàn)在受不得刺激。
“反正不是你告訴我的……放下你手中的東西,走吧……”李沐然冷冷的看著我手中的酒瓶,攆著我走說。
我放下手中的酒瓶,直起腰來,默默的看著他。
我們兩個互相注視著對方,周圍的空氣,冷冷的靜止了。
他的鬍渣那麼長,刺得人心痛!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頹廢……”我無力的安慰說。
“管你什麼事?你走!”李沐然開始有點激動了。
我往前一步想靠近他。
他拿起一個酒瓶!使勁的朝著我甩過來!
“哐!”一聲,在我後背的牆上摔成了碎片!
“滾……我不想看見你……”李沐然壓低了嗓子,顫抖的說……
“李沐然……”
“別喊我名字!走!滾!走啊!!”他忽然激動的又攥起了一個酒瓶!
我拿起包,奪門而出……
跑到樓下,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
一步步的往回走著,在寂靜的夜裡,心思沉重的慢慢前行。想起李沐然那憔悴的臉,我的心都被攥了起來……
他,怎麼會變成那樣?
我能看著他這樣一步步的頹廢下去嗎?
不可以……
……
第二天,我一大早在萬順處理完一部分業(yè)務之後,就去了金萬集團。
我知道,金萬最近一直都是老爺子王德安在掛帥。
我金萬副總的職位,王德安還算厚道的沒有給我撤掉。可,那麼個副總的職位,也越來越像是個擺設……
辦公室裡的幾個同志,見到是我,還是“客氣”的打了聲招呼。我告訴他們來意,他們讓我等等。說老爺子一般都九點半以後纔會過來。
於是,我就拿著曾經的鑰匙,去了以前王立美的那個辦公室,也就是我?guī)指笨偟霓k公室。
打開門,一切都還算熟悉。因爲每天都有人打掃,所以看起來還算乾淨。靜靜的坐到辦公桌邊,看著空蕩蕩的辦公桌,腦海裡想的還是昨夜李沐然的樣子。
今天來找老爺子也是有兩個事,一個是巴圖噶爾的三百萬;另一個,則是問問他李沐然是如何變成那個樣子的。
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李玉陽的親生父親。王德安,是怎麼將他擊垮的?
九點半,門外傳來了腳步上。
我輕輕的站了起來,王德安笑嘻嘻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精神奕奕的笑著說:“塔娜啊……哈哈!”
“您來了……”我客氣的說。
“今天怎麼又空過來的,來看看你的辦公室嗎?哈哈!來來來,坐坐坐!”他反客爲主的坐到待客沙發(fā)上,指著他對面的沙發(fā)說。
我“笑”著走過去,坐下便說:“老爺子,咱們萬順的新項目現(xiàn)在一切都很正常,過來跟您彙報一下。”我先放個甜棗給他吃。
“好啊!你工作的能力我相信!今天過來,不是爲了這些事吧?”王德安眼裡泛出精光,十分精明的問。
“呵呵,恩。剛開始啓動新項目的時候,我借了外面三百萬補充到了新項目裡,但現(xiàn)在新項目沒有資金盈利,而外面那些賬又比較急,所以想讓您幫幫忙……”我客氣的說。
“理論上,我是可以幫你的。”
理論上?我一聽他的話就覺得這事懸了……
不等我開口,他繼續(xù)道:“咱們金萬集團,今年也不景氣。我這老將出馬也不頂事了。感覺,在管理方面我還行,可是在各種的製造的淘汰升級和銷售渠道方面,我感覺自己落伍了。最近投入了很大的資金去解決這方面的問題,而萬順那邊由於沈靜童股權,我已經斥資接近一千萬去幫你了。現(xiàn)在,我這裡那拿不出多餘的錢幫你了。給你三百萬,這月員工的工資,就成問題了呀……”
王德安有模有樣的說著,可我自己的心裡有數(shù)。金萬集團這麼大的公司,豈會連三百萬都拿不出來。這麼說無非只是給我一個比較委婉的拒絕理由。
“哦,也是,現(xiàn)在經濟情況確實都不太好。”我默認了他不借錢。但也不至於撕破臉的爭執(zhí)。人在社會上混的久了,知道對方的意思,但也要順著對方的意思裝下去。
“是啊……再等等看看,或者讓借你錢的人也稍緩緩,等新項目的資金開始回籠的時候,再還不遲嘛……”王德安笑著說。
我也附和著笑了笑後,便問:“老爺子,我今天過來怎麼沒見李沐然啊?”
王德安眼中掠過一絲深意,轉而淡掉,笑笑的看著我說:“他辭職了。”
“辭職了?”我眉頭緊蹙的追問。
王德安吁了口氣,往靠背上一躺說:“他呀……唉!怎麼說呢?我以前就對你說過,他在商業(yè)上沒有什麼頭腦!我病好了以後,過來看了一下他搞的那個什麼網絡平臺銷售什麼的,感覺有點太誇張了!什麼東西嘛?耗費那麼大?結果弄了幾個軟件而已……網絡上的東西,你不見我,我不見你的?誰信誰?扯淡嗎不是!”
我很早之前跟李沐然一起住的時候,聽他提起過什麼網絡平臺擴張的計劃。就是把金萬集團的銷售渠道,多加一種——網絡銷售。
我當時不置可否。可是,老爺子王德安是個老古董,知道李沐然搞這個自然氣不打一處來。而且金萬又很多年紀大的人,怕是就因爲這事排擠李沐然的吧?
“我不懂什麼網絡銷售,呵呵。那李沐然現(xiàn)在幹什麼呢?”我又問。其實,我怎麼會不知道李沐然這會在家喝酒呢,我問也只是看看王德安是什麼表現(xiàn)。
“我哪知道啊!他愛幹什麼幹什麼去!”王德安一揮手不屑的說。接著,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我問:“你今天過來,怎麼總是在問李沐然的事情?你們?”王德安疑惑的望著我說。
“哦,主要是他昨天給我發(fā)信息了。”我儘量表現(xiàn)的若有其事的說。
“哦?”
“李沐然知道王立美死了……”我認真的盯著王德安的眼睛,語氣清淡的說。
王德安的眼神像石頭一般生硬,全然不會讓外人撲捉到他不想表露出的思緒。我這麼一個“重磅炸彈”拋出去,他卻只是輕輕的擡了擡眉毛,淡淡的“哦……”了一聲。
“是您告訴他的嗎?”我繼續(xù)刺激說。
“對,是我告訴他的!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剛開始的時候,是玉陽聽見我跟他姥姥的談話。後來,我知道與其讓李玉陽告訴他,還不如我直接的告訴他!我告訴他之後,他就很崩潰,然後就打了辭職報告!”
“那他現(xiàn)在豈不是沒有工作,也沒有經濟來源?”我問。
“恩。沒有。讓他自生自滅去吧……”王德安口氣冷冷的說。但一點都不像是氣話,而像是真的。
“老爺子,這…這李沐然怎麼也是李玉陽的親生父親,您捨得啊?”我“微笑”著想放鬆下氣氛。
王德安卻不拘言笑的說:“這事,一碼歸一碼!這麼說的話,他還是阿木爾的親生父親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