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黑就這么有一聊沒一聊的走了很久,手里舉著蠟燭火把,前方的路通明,其實(shí)我已經(jīng)絕望了,因?yàn)樵诤诎档目臻g里,待得越久人就越失落。
腳步像機(jī)械了一般,一步一步踏著硌腳的石子向前走著。逐漸開始習(xí)慣這片黑暗,再黑也不過如我現(xiàn)在的人生一樣吧!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
河道里時不時發(fā)出呼呼的奇怪聲音,我和老黑看了幾次,驚嘆極了。那些白蟻偶爾被水流沖走,一大團(tuán)白蟻就會抱在一起,一同甩開翅膀在水里打著旋,迅速的向岸邊靠去,發(fā)出巨大的猶如飛機(jī)起飛的聲音,幻化成千里長堤的一部分。
起初每次響起怪聲我和老黑都會去驚嘆一番,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實(shí)在走的索然無味,我們就唱歌,童歌,紅歌,流行歌,一通流的瞎唱,老黑擺著姿勢學(xué)搖滾,讓我笑到不停,他嗚嗚喳喳的走著調(diào),還洋洋自得高興的活像真是歌星一樣。
我說:“你為什么總這么嗨?”
老黑兩眼一翻:“不笑怎么辦,難道還能哭嗎?要不,我哭一個給你看看?”
“哭就免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特別好,勵志練腦的。”
老黑頓時來了興致,說:“還是二哥體貼,快快講來與本大王聽聽!”
“那你聽好了。”我說:“這是一個兇殺故事,我說了你別害怕。”
老黑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不怕不怕,快講吧。”
我說:“故事是這樣的,一樁兇案過后,受害人嚎啕大哭,質(zhì)問兇手:你為什么要?dú)⒘宋业墓罚词终f:因?yàn)橛腥嘶ㄥX買你的狗命!”
老黑停了下來,愣愣的說:“什么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頭,徑直向前走去:“好好想想。”
老黑還傻在那,細(xì)細(xì)琢磨。
過了一會追上來,說:“一只狗有什么好殺的?還有人花錢雇兇,這個故事不好。”
看來真是不能和老黑玩智商游戲,一個故事講完,我自己也覺得索然無味。
“好了好了,走吧,別墨跡了,蠟燭都快燒手了。”
老黑不依不饒的說:“別呀,再講一個再講一個,剛剛那個沒意思。”
我白眼撇他:“就你這個智商,我沒法講。”
老黑拉住我,說:“哎呀,再來一個,這個不好。”
“好吧,最后一個,講完不許纏著我了。”
“行,保證不纏你。”老黑又笑了起來。
我想了想說:“你為什么要我認(rèn)一棵樹當(dāng)干爹?算命的說:因?yàn)槟阄逍腥蹦尽!?
老黑又是一愣,接著哈哈笑了起來:“嘿嘿,嘿嘿……”
“還走不走了?”
“走走走,嘿嘿,文化人就是有文化,這才像個故事嘛。”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個不協(xié)調(diào)的笑聲:“嘿嘿嘿嘿……嘿嘿……”
我一驚:“什么聲音!”
老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到了,扭頭亂看:”不是我!”
那聲音特別的滑稽,但是聽到耳中卻異常嚇人,我也轉(zhuǎn)著身子尋找那個怪聲的來源,四周黑漆漆的,雖然有蠟燭在手,但依舊免不了冷汗留下來,這聲音是那個我掉進(jìn)水里時,連續(xù)兩次嘲笑我的“戲謔的聲音”,它竟然一直跟著我們沒有離開!黑暗中就竟然有那么一雙恐怖的眼睛,一直在注意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是什么東西?”老黑明顯有些發(fā)怵。
“怪物,是個怪物!”我緊張的說:“之前在水里它也笑過!”
“誰!你是誰!給老子出來,別鬼鬼祟祟的!”老黑喊道。
沒有人,那聲音只響了一聲,就不見了。四周的空間是空蕩蕩的,那個怪聲突然傳來,根本無法分辨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我們烤火的時候,老黑把打神鞭扔在了篝火旁邊,現(xiàn)在竟然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我撿了一塊大石頭,握在手里,萬一它要是襲擊我們,我還能有個還擊的能力,我可不認(rèn)為徒手空拳就能夠與這黑暗中的怪聲對抗。
老黑也撿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巨大,他把石頭扛在肩上,緊張的盯著我。
“快點(diǎn)走,把打神鞭取回來!”我說著,一路小跑就向前跑去。
老黑也扛著石頭跟了上來,這貨扛著比自己腦袋還大兩倍的一塊石頭,竟然虎虎生風(fēng)比我跑的都快,轉(zhuǎn)眼就要扎進(jìn)前方的黑暗里。
我喊住他,示意他別再跑丟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略略放慢了速度。
這一路的奔襲真不近,地上的石子有很多如同刀子一樣鋒利,我覺得我鞋底都被磨破了,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但是絲毫也不敢停下來,手中的蠟燭就剩三四厘米長了,不斷的有蠟油在跑動中流在我的手上,虎口燙的都麻了。
那個怪聲沒有再響起,懸著的心慢慢的放進(jìn)了肚里,我也有點(diǎn)累的喘不上氣了,喚住老黑:“別跑了,別跑了,歇會吧,不然沒躲過追殺,就被累死了。”
身上的河水早已經(jīng)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干透了,但是背上的冷汗卻不停的流出來,這個地方實(shí)在是太黑了,安全感根本沒有,處處都不得不防著。
老黑站住了腳步,扛著大石頭回頭喊我:“好像沒有多遠(yuǎn)了,再加把勁吧。”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累死了,走不了。”
手中的蠟燭昏昏欲滅,就剩下一個燈芯了,我把它放在手里的石頭上。
老黑索性也盤腿坐在地上,依舊是扛著石頭。
“扛了那么大塊石頭,跑這么久,你不累啊!”
老黑警惕的看著四周:“不累,我得防著那孫子偷襲咱們,只要他敢出來,老子一石頭下去,準(zhǔn)叫他變成爛泥!”
我說:“好,你盯緊點(diǎn),我歇兩分鐘,馬上就出發(fā),唉,這燈也快滅了,估計跑不到地方咱倆就得摸瞎走。”
“沒事,放心歇著。”老黑放下石頭,從后腰里抽出一根棍子,呼的扔了過來,速度不快,我揚(yáng)手接住,接著他又舉起了那塊巨石。
我低頭向手里看去,這不就是我之前做的另外一整根的大蠟燭火把嗎!
“不是說這蠟燭丟了嗎?老黑,你不厚道了,騙你哥!”我又一次被老黑的智商壓制了。
老黑沖我一咧嘴:“嗨,我要說沒丟,你肯定不能跟我回去取挎包啊,別埋怨我了,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倆好,你看,現(xiàn)在剛剛好派上用場了。”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往地上一躺,一股乏力的倦意襲來,眼皮不停的打著架,盡管腦子里一直告訴自己不要睡,但是根本控制不住這突然襲來的困意。我挺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但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著,全身軟弱無力。
我感覺自己好像伸出手去招呼老黑,但是眼睛也睜不開,世界逐漸變成了黑暗,直覺也似乎沒有了。
“喂,你別睡覺啊!”老黑突然喊了一嗓子。
冷不丁的把我從倦意中驚醒,我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沁濕了,一點(diǎn)力量也沒有,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老黑看到了不對勁,忙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兩腿一軟就要跪下,老黑架著我猛的推搡著:“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啪啪啪,老黑可能是急了,竟然是幾個耳光打來,我被這么一激,緩過神來,雖然依舊是軟弱無力,但好歹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好困。”我無力的說。
老黑一手端著巨石,一手架著我說:“這地方有問題,咱們還是快走吧,我看你一躺下就跟死了一樣。”
我用力晃了晃頭:“讓我睡一會吧,好難受。”
老黑急切的說:“不行,你不能睡,你到底怎么了?剛剛還生龍活虎的!”
我也覺得不對勁,只是倦意不斷,困的很:“不知道,好累啊。”
老黑狠狠地把石頭摔在地上,抄起那根沒用過的蠟燭引燃,背著我就向篝火方向跑。
我說:“你別,放我下來了,這樣你會累死的。”
老黑喘著氣:“你就別說話了,好好歇著,千萬別睡就是了!”
我搖了搖頭:“可能是太倦了,你把我扔進(jìn)水里去吧。”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迫切的想要鉆進(jìn)那冰涼的黑水河道里。
老黑呼呼的說:“你傻了吧,我現(xiàn)在把你扔進(jìn)去,你又被水沖走了!”
我還想再說些什么,老黑突然轉(zhuǎn)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厲聲說:“閉嘴,別說話了!”
我被打的兩眼冒金星,只能無奈的趴在他的肩頭,他的肌肉是那么的健碩,一股安全感從內(nèi)心涌出,他不停的奔跑中,肩胛骨在我下巴上來回推搡,本來倦意不止,現(xiàn)在被推的只想吐。
終于,胃里不斷翻騰的熱氣頂上嗓子眼,我用力在老黑背上一推,他沒挎住我,我摔在地上,哇的一下吐出一片黑水,接著連連嘔吐,不停吐出許多水來。
老黑慌忙站住,回頭來看我:“是不是顛到你了?我跑的太快了,你……哎呀,這可怎么辦。”
我搖搖手,根本抬不起頭來,哇的一聲又吐出許多黑水,連連幾次胃里都吐空了才算舒服了一點(diǎn)。
睜不開眼的倦意沒有了,身體也舒服了很多,我擦了擦嘴角:“這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