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大玻璃窗,實木的窗棱上一塵不染。阿卡多坐在窗前,看著陽臺上已經化去的冰雪,心里想著的卻是柏林方面提交給他的有關秘密武器的研制進度報告。
克虜伯公司已經在他的指示下,重點研制一種全新的超級坦克,用來提供給德國部隊應對可能出現的敵方坦克威脅,這種代號為虎的坦克,徹底顛覆了以往坦克的概念,匯集了很多看上去非常先進,卻又異常成熟的獨特技術。
安娜就站在他身后不遠處,背著手四處打量著周圍的景色。外面的泥濘,屋子里的整潔安詳,壁爐里跳動著的火焰,這一切都將暫時離她遠去了。
因為今天元首將要回到柏林,去元首府邸正式接受荷蘭女王威廉明娜的投降與歸附,從此荷蘭將不復存在,成為德意志第三帝國的“荷蘭自治省”地位比“東波蘭自治省”要高,與“西波蘭自治省”級別相同。
“當當。”正當阿卡多凝思苦想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手下的軍官敲響,阿卡多抬起了頭,看著進來的軍官。
“元首萬歲!”軍官立正敬禮說道:“您返回柏林的安排已經準備好了,汽車就在樓下等您,我的元首。”
阿卡多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接過了安娜遞給他的大衣:“我知道了,在樓下等我。”
他在安娜的配合下整理了一番衣服,然后向門外走去。
走廊里可就沒有他辦公室那么寬敞明亮了,為了防空的需求,石堡有一大半都是地下掩體,雖然在懸崖上建造了部分有玻璃窗的大辦公室和會議廳,可是更多的還是只有通風扇以及墻壁上昏暗燈光的通道。
在這樣昏暗又頗像地下室的混凝土堆砌的走廊里,石堡的工作人員高舉著右手對他敬禮:“元首,萬歲!”
是啊,萬歲……阿卡多笑著對眼前的人點頭致意,這里種場景讓他想起了一部在2004年上映的叫《帝國毀滅》的電影,在希特勒的最后時刻,也是和這里似曾相識的地下室,也是這么多高舉著胳膊向他致敬的人群。
這種場景讓他恐慌,因為在熟悉的歷史里,他不僅僅知道第三帝國的輝煌,還知道了許多不被人們知道的東西。這些東西叫做“下場”,是的,下場,阿卡多恐懼那種最后審判的到來,他害怕自己的一切最終成為別人的笑柄。
他雖然沒有如同納粹黨和希特勒那樣,在德國大肆逮捕和迫害猶太人,這也變相讓德國的統治更加牢不可破。但是如果你知道第三帝國的陰暗一面,那你就會知道阿卡多統治下的第三帝國也并非是一個完美的國度。
萊因哈特麾下的黨衛軍同樣在逮捕那些不滿大德意志黨統治的民主人士,他們還為了補貼國內搜刮東部波蘭地區的民脂民膏,將戰敗的波蘭人劃分出三六九等進行分化統治,迫害和壓榨最低等的老人來振興其他地區的經濟。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第三帝國的表面繁榮之下,也是一部無數被占領區人民的血淚史,只不過德國的新運作模式把仇恨人群壓縮在了一個極小的范圍,并沒有把國內矛盾擴大化。但是,阿卡多非常清楚,一旦他戰敗了,這些罪行依舊可以把他送上絞刑架,只多不少……
“我的元首,可以出發了。”一名軍官走過來,對阿卡多說道。兩側的人群開始歡呼,對阿卡多鼓起掌來。
阿卡多這才找到了一些克服內心中恐慌的東西。至少在冰冷的最后他是不會有掌聲和歡呼的,所以他邁開步子,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強擠著笑容從人群中穿過,走向了石堡的大門。
一直到重新看見太陽,一直到重新呼吸到冰冷卻非常新鮮的空氣,阿卡多才找回了自己。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安娜,在眾人的狂熱歡呼中,鉆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汽車。
任何一個民族的崛起都伴隨著壓榨和迫害,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止這些陰暗事情的發生。想到這里阿卡多不禁釋然了,因為這不是他一個人在自作主張,這是一個國家機器在運作,沒有任何感情,僅僅只以國家利益來衡量得失。
所以歷史的車輪不會因為他的后怕而停下,時間還是會毫不留情的滾滾向前。他的決定已經無法阻止這場已經開始的殺戮,他能做的只是把事情做到最好,避免走上那條血淋淋的不歸路。
坐在汽車的后排,阿卡多揚起了嘴角,看起來沒什么好糾結的了,任何一個民族任何一個國家都有這么一段血腥陰暗的過去:就好像漢武大帝威風凜凜喊出的那句“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口號;就好像日本外交官得意洋洋在李鴻章面前說的那句:“但有允或不允……”
是啊,沒什么好糾結的。如果把那些冠冕堂皇丟到一邊,剩下的無非就是赤果果的弱肉強食叢林法則罷了,沒有人和晚清將什么道理,即便那是全世界號稱最文明的八個國家;沒有人和匈奴講什么道理,即便那是當時最璀璨的人類帝國之一;沒有人和印第安人講什么道理,即便那是日后自詡為最民主自由的合眾國;也沒有人和德國人講什么道理,他們解散軍隊索要賠款,所以我帶著德國人奮起反抗——這沒什么不對!
沒有人去在意那些失去土地的落魄農民,沒有人在意那些腐爛在路邊的波蘭尸體,沒有人在意一身泥土趴在地上翻滾的士兵,也沒有人在意那些失去兒子的父母。這些,都是為了一個帝國崛起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汽車當然是奔馳公司生產的豪華轎車,在以大德意志黨領導德國后通過的相關法令中,政府部門的公務用車被指定采購自德國本土汽車公司,而元首座駕被確定為奔馳汽車公司生產的1927年型豪華防彈汽車“蒼穹”。
這款汽車簡直就是一輛有著良好視野的坦克,重達5噸的汽車在很多地方都加設了鋼板作為防護,防彈玻璃不能降下,因為厚度足足有十厘米。這輛汽車完全由手工制造,配備了一臺大功率的坦克汽油機,最快時速可以達到120千米。
汽車緩緩發動,安娜也靠在了阿卡多的肩膀上:“剛才你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想起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不得不說,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女人細心的一面都是男人無法比擬的,她們敏感又善于觀察,對自己感興趣的事物輕微的變化都能很快發現。
阿卡多點了點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似乎在想事情,在過了幾秒鐘之后才開口說道:“是啊,我在想一些問題,不過似乎是自己多慮了。至少目前來看,我們的形勢還算是不錯。”
“什么叫不錯呀,是一片大好才對。”安娜一笑起來有著獨特的神韻,迷人而且自信,讓剛剛收回目光看過來的阿卡多心神一蕩。
看阿卡多愣了一下,安娜笑的更加迷人了,她用手抱著阿卡多的胳膊,用胸前的雄偉磨蹭著元首大人的上臂,弄的阿卡多一陣心猿意馬才繼續說道:“上一次戰爭,我們用盡全力才完成今天的戰果,然而戰爭卻無法進行下去了……今天,我們國內還儲存著大量的戰略物資,而我們卻已經比過去走得更遠了。”
阿卡多松了一口氣,繼續點了點頭,他的表情比剛才更加輕松了一些,笑著開口說道:“是啊,我們取得了比那些偉大的前輩更加輝煌的戰績,不過這一切卻是脆弱的,我們經受不起失敗,哪怕僅僅是一次小的失誤,都會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看了一眼安娜,用手捋了捋安娜的頭發,伸手把安娜抱在了懷里:“我的愛人,我們已經經受過了一次失敗,如果這一次我們再出什么差錯,那么偉大的德意志就將被徹底奴役了。我們的人民將會被迫害,我們的領土將會被侵占,而促成這一切的我,要如何去見那些為我死去的士兵?”
“所以我只能做到最好,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一直到有一天,我們成為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人,那個時候,我們才可以真正松一口氣,然后心安理得的離開這個世界。”最后,阿卡多這么說道。話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在石堡的****夜夜里,他幾乎都沒有好好的休息,每天都要處理如同小山一般的公務,一直到很晚很晚,才會睡去。
領導一個國家并不容易,用近乎于獨裁者的身份去領導一個國家更加不容易,而像阿卡多這樣用獨裁者的身份去領導一個戰爭狀態下的國家——難度就可想而知了。他必須處理瑣碎的問題,然后插手這個國家的每一個細節,好避免因為自己懶惰而失去了對整個國家的控制。
“睡吧……”輕撫著阿卡多的頭發,安娜輕輕的呢喃道:“你為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一定有人會記得。至少,我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