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入京

入夜。

樓霆自從殿中出來之后，便去尋小艾。可是，這谷中的建筑錯綜復雜，而且每條路所通的地方每次都是不一樣。搞得樓霆快要崩潰。本想去找青雨來幫忙，又想到自己欺負人家妹妹。于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憑著剛才對那邊花海的記憶，樓霆一直站在那片花海里。直至明月當空，夜色微涼。

“樓家主，我家主子正等著您。”

青雨從丫鬟那里得知，樓霆從黃昏站到現在，只是對著那些花發呆，覺得不可思議。便親自來請樓霆，看看是否屬實。當自己過來的時候，確實看到了丫鬟口中的場景。樓霆著一身白衣，晚風輕吹，吹拂著花海，也吹起了樓霆落寞的身影。青雨看著那抹身影，心中訝異。因為青雨所了解到的樓霆是個不會有這種姿態的。即使孤身單影，他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也不會表現出落寞。青雨還想確定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當自己再次看去的時候，樓霆早已轉身，笑看著青雨。

“讓無塵公子等樓霆，實在是樓霆不是。”樓霆說完，便從花海中出來，落在青雨面前。

青雨看著面前的樓霆，還是跟之前一樣，仿佛剛才那絲落寞不曾出現過。難道自己真的感覺錯了？算了，還是把他帶走吧。

“樓家主一人在這花亭，可是迷路？”青雨走在前頭，回頭看了一眼樓霆。

“嗯，這谷中有座如此大的府已經很讓樓霆吃驚，況且這府里還布有如此精深的陣法，樓霆真是大開眼界。唉，迷路是正常。”

“嗯，樓家主那可得跟緊青雨。”

“當然”

樓霆說完，青雨回頭，沒再說話。兩人沒再交談，一路往府外走去。

府外燈火通明，府前停著一輛通體全黑的馬車。青雨走過去，坐在馬車外，拿起馬鞭。看了一眼樓霆，示意他上去。

樓霆沒看到無塵公子，看到青雨早已坐在馬車外，也走過去，上去挑起簾子。剛探頭進去，便看到了帶著銀色面具的無塵公子在車內打坐。樓霆驚訝，剛想將頭伸出去，不過無塵公子及時開口止住

“神醫怎么還不進來。”

無塵睜眼看著樓霆。樓霆聽到無塵公子開口，沒有退出，坐了進去。

“我與無塵公子同坐一輛馬車，不知可否活過明日。”樓霆坐穩之后，開口道

“呵呵，樓家主與我同飲一壇酒，還能活到現在。現在同坐一輛馬車，怎會活不過明日。”

無塵公子說完這句話，馬車就動了。坐在無塵對面的樓霆，聽到無塵的話，苦笑道

“昨晚那時，是無塵公子有求于樓霆，現在的樓霆，可是什么都沒有無塵公子所要的。”

“那無塵想了解軒王，不知這個理由可否換你明日的性命。”無塵淡淡地開口，眼睛始終看著樓霆。

“無塵公子為何想了解軒王。”

樓霆一臉迷茫地看著無塵公子。

“只是好奇。這世上唯獨軒王，無塵還從未見過。這不是很讓人好奇嗎？”

樓霆看著無塵公子好奇的眼神，頓時放松警惕。也是，王爺可是十年不曾出府，整日待在軒王府里。曾經有大批的人跑來軒王府想要看王爺一眼，可是，每次去的人無一個人生還。想來那些人，其中也有無塵公子的人。怪不得他會好奇。

“軒王需要攬情花，可是眼睛出了問題。”無塵淡淡地開口。

“你怎么知道。”

樓霆沒有稱無塵為無塵公子，而直接叫“你”是因為他真的太驚訝了。因為這世上知道攬情草對于治療眼睛的事，應該只有自己和師傅知道的才是。

“這是小艾告訴我的。”

假扮成無塵公子的莫子心，現在對將小艾拿出來當擋箭牌一點也沒有感到歉意，反而順理成章。樓霆驚訝地看著無塵公子，開口道

“那小丫頭怎么知道的？”

小丫頭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這么多。不僅跟墨家少主十分要好，竟然也知道這攬情草的另一個用途。也太讓自己驚訝了。

“呵呵，小艾從一本古書中得知的。”

“哦，原來如此。”

樓霆收起驚訝，平靜道。原來只是看古書。想來師傅發現這攬情草的這個用途，也是從一本古書中得到的。而后才告訴我。不過，小艾怎么會有那本古書呢？這小丫頭身上真是有太多東西自己不知道了。

“軒王的眼睛真的有問題？”

子心看著樓霆低頭深思，忍不住出口。將樓霆從深思中拉回。樓霆抬頭看向子心假扮的無塵公子。沒感覺到他眼里有什么危險的訊息。而后微微點了頭。子心看著樓霆點頭，心里一處地方竟然疼起來。不過一會便消失。

“軒王怎會？難道真是十年前的那場戰役。”

子心剛才詫異自己的心怎么會不覺地疼了一下。但是，她的眼里還是沒有一點波瀾，還是想剛才那樣只是好奇地開口問。

“呵呵，怎么會是那場戰役。南詔國還沒有實力可以動到王爺。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孩子，王爺又怎會如此。”

樓霆一說到那個孩子，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冷。如果不是那個孩子，王爺就不會中了明妃的奸計而中毒失明。如果不是那個孩子，王爺就不會失去儲君之位。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孩子，王爺也不會整日躲在軒王府，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還好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不然要是讓我知道她還活著，我絕對不會讓她死得那么容易。

“孩子？什么孩子？”

子心突然激動地開口，雙手緊握著腿上的衣服。會是他嗎？如果真是他，他在自己消失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會。。。

樓霆看到無塵公子緊張地樣子，狐疑地看著他。子心看到樓霆懷疑地看著自己，立馬反應過來。

“呵呵，無塵只是太過驚訝了，怎么一個孩子會如此厲害，能夠讓軒王出事。”子心抬手調整了一下臉上的面具。雙手蓋住她的眼睛時，一抹悲傷一閃而過。

“不怪無塵公子會如此驚訝，樓霆當時也是十分驚訝。”

樓霆沒再看出無塵公子任何異常，以為他也當時的自己一樣。呵呵，當時的自己比他還要吃驚呢，當時自己恨不得撬開王爺的腦子看看它是不是壞了。

“那個孩子如今在哪？”子心調整好面具，漫不經心地說道。

“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樓霆沒有溫度地回答，根本一點不為一個孩子的慘死而有任何的憐憫。樓霆說完雙手扣在后腦勺上，身體往后微傾，靠在車壁上。不再言語。

“死了？怎么會？”子心詫異道，而后很快地補充道

“怎么死的？”

“大火燒死的。”樓霆淡淡地開口。隨即閉上眼睛，不想再講這些事。

子心本想問樓霆死的可是兩個人，不過看到樓霆閉眼，便閉上了嘴。轉頭挑起窗簾，看向外面。

窗外的明月高高地掛在天際，月光照亮著他們行進的道路。落在子心銀色面具上的月光，掩住了面具地冰冷，帶著些許的柔和，拂過子心的眼睛。距離京城還有幾個時辰的車程，如果真的是他，自己該以什么樣的心態去看他。生氣？這么多年了，當時的氣早已消失了，不然自己也不會費勁心思地去尋他。難過？心疼？還是委屈？

子心望著窗外的明月發呆，當時自己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熟睡的塵。以為當時乞丐將自己敲暈的事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當她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自己不得不相信那是真實的。當時的自己看著河邊流淌的血水和漂浮的尸體，始終沒有半點情緒。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被殺的人的尸體從自己面前緩緩流過。等到血水又變為清澈的河水，尸體全都流完之后。當時一直壓抑著地淚水才如瀑布般地落下。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當時的自己像個瘋婆子一樣抱著塵邊哭邊叫。想想就可笑，父母死的時候自己也沒哭成這樣。當時看到河里全是尸體，以為他也在其中，自己差點崩潰。不過看著一具具尸體流過，始終沒有他的身影，自己就堅信他還活著。塵對我當時的模樣嚇了一跳，不過，他還是相信乞丐已經死了。只是沒被扔在河里而已。

而我一直堅信著他還活著。所以，當時墨家老頭收我們姐弟為孫子后，自己就開始派人尋找他。即使不知道他的名字，自己也能夠憑借著回憶中的模樣，將他畫出來，讓手下的人隱秘的拿著畫像尋找。可是這么多年了，始終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當自己差點放棄的時候，上天眷顧，讓自己在滄月皇宮看到了乞丐的畫像。自己當時看到畫像時還以為乞丐是滄月皇中的某個皇子，內心糾結。

可是，聽到他們說這是天元王朝的軒王時，自己因為太開心，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最后只能狠心地向自己下了星魂毒裝扮成侍女，從而躲開了追殺。

子心發完呆之后，放下簾子。開始閉目。樓霆微瞇著眼，看到無塵公子放下簾子之后，自己才真正的閉眼。

黑夜里，一輛馬車急速地行駛在荒蕪人煙的道路上。

“主子，京城已到。” 青雨跳下馬車，站在外面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