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夜晚的英雄公會。
雖然沒有明亮的白熾燈,但由特殊燈油點亮的火焰仍然讓整個室內(nèi)一片亮堂。
這是冒險公會,同時也是小鎮(zhèn)的酒吧,人們喝著大碗的酒,吃著烤熟的肉,然后吹著各種各樣的牛皮。
這個說他今天砍了多少兇猛的野獸,那個說他今天抓住了多少猥瑣的盜賊,但哪怕是吹牛,邪魔也是他們不愿談及的話題。
如果光是吹牛也就罷了,就怕喝醉后的人忘乎所以,把一些不該說,不能說的事情宣之于口,然后惹來殺生之禍。
像今晚這個血流成河的事件,便是起源于一個個小小的“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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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蟲與面前這個男子豪爽的喝著烈酒,臉上通紅一片,但眼神卻十分清醒。
他便是那個早上召集了蘇雅以及其他寄生獸開會的黑袍男子。
也是此地寄生獸們默認(rèn)的領(lǐng)袖。
這自然是源于實力,他與其他寄生獸們以同一個實力起點來到這個城市,但現(xiàn)在其他寄生獸們止步不前,它卻無聲無息地強大了起來。
那些蠢貨們只因為一個覺醒者的存在便畏手畏腳,連捕食的本能都被恐懼所壓倒,但他卻在覺醒者的眼皮子底下每天享受著“美食”。
而他的途徑便是來源于這個夜晚的公會。
蘇雅在公會并不上夜班,她每日只需工作到下午時分,夜晚的公會與她無關(guān)。
黑蟲知道這點,于是他刻意避開了在公會工作的蘇雅,他并不想與蘇雅分享他的食物,更不想讓其他寄生獸知道他的捕食方法。
黑蟲每天晚上利用寄生獸的變形能力調(diào)整自己的外貌,然后以一副嶄新的面孔來到公會大廳。
他記得這個小鎮(zhèn)每一個居民的外貌,所以可以輕易判斷出哪些人是生面孔的外來人。
這些外來人便是他下手的目標(biāo)!
黑蟲會邀請這些外來人喝酒,謹(jǐn)慎地打聽好他們的身份,消失了一個沒有來頭的外來人并不會在小鎮(zhèn)引發(fā)多大的騷動,只需確認(rèn)好對方?jīng)]有太厲害的背景,此人便會成為他菜單上的一道佳肴。
以往有時也會出現(xiàn)沒有生面孔的情況,這種時候黑蟲便只能選擇放棄進食了,但今天黑蟲卻感覺運氣不錯,他一下子發(fā)現(xiàn)了四個外來的生面孔。
一口氣找四個人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特別是他們還分屬不同的團伙。黑蟲是捕食的老司機了,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觀察了一會兒,這四個人中有三個是一起的,兩男一女;而剩下一個則是獨自一人。
一個才是最保險的,黑蟲放棄了那邊的三人組,邀請那個寂寞的男人一起喝酒。
就如往常一樣,那個男人十分高興能有人一起共飲美酒,欣然接受了黑蟲的邀請。
男人的友情是酒杯碰出來的,外來男子很快便與黑蟲熟稔了起來。
酒喝的越來越多,舌頭與音量也越來越大,外來男子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足以讓周圍一小圈人都聽見他說的內(nèi)容。他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吐露了自己來到這個伊利鎮(zhèn)的目的。
“我、我跟你們說啊,其、其實我來這里是有一個機密情報!我、我要告訴這里的負(fù)、負(fù)責(zé)人!”
周圍一圈人開始起哄:“哈,就你這幅德行能有啥機密情報?”“別什么破事都當(dāng)成個機密吧?哈哈哈!”
已經(jīng)醉的神志不清的外來男子哪受得住他們刺激,沖動之下那個“機密情報”便破口而出!“老、老子說的是真的!中部東區(qū)的,鈴豐鎮(zhèn),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鑒別寄生獸的辦法!”
此話一出,周圍一圈瞬間安靜了下來!
然后這一圈的突然安靜讓公會大廳的其他地方也是一陣奇怪,很快整個公會大廳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那個醉酒男子的聲音滿屋的回響。
同樣身處公會大廳的葉安心中暗叫不好!
葉安當(dāng)初說要賣情報給公會,這個情報指的便是寄生獸的鑒別方法。葉安當(dāng)時沒有賣成,后來他想了想便發(fā)現(xiàn)這個鑒別方法貿(mào)然傳播開來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你想想,一個普通人如果發(fā)現(xiàn)了眼前的人其實是個寄生獸,那等待他的是什么?是寄生獸不顧一切的殺戮!
所以說,在伊利鎮(zhèn)已經(jīng)沒有了覺醒者守護的這段時期,如果鑒別寄生獸的方法普及了開來,那葉安他們便將面對寄生獸們破釜沉舟的暴虐屠殺!
然而,葉安已來不及阻止醉酒的外來男子!
與此同時,外來男子對面的黑蟲眼睛一咪,心中泛起了一股強烈的殺氣!但心臟同時也忍不住噗通直跳,擔(dān)心于那個“寄生獸的鑒別方法。”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超出了眾人的想象,葉安根本沒想到此時公會內(nèi)便有一只寄生獸,而黑蟲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下一刻就直接暴露了身份!
外來男子此時見自己受到眾人的矚目,變得更加興奮了,就連麻了的舌頭這時都不再結(jié)巴!
只見外來男子口中說道:“來,我給大家演示一下啊!兄弟,借你頭發(fā)一用!”話音剛落,外來男子便快速拔下了他對面黑蟲的一根頭發(fā)!這一過程太快了!快到黑蟲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
然后外來男子捏著那根頭發(fā)向眾人展示,“大家看啊!以后大家如果想鑒別對方是不是寄生獸,就拔下他的一根頭發(fā),如果他是寄生獸,他的頭發(fā)便會一陣蠕動,然后化為灰燼!”
說完,他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根頭發(fā),猛的激動了起來!“對!對對!你們看!就是這樣!它在蠕動!哈哈,它在蠕動......它在蠕動?”
紅暈從他的臉上迅速消褪,轉(zhuǎn)眼間變成了與周圍人同一般的蒼白。“你、你你,你是......你是寄生獸?”
“你是寄生獸!!!”他終于驚恐地喊了出來。
“哐當(dāng)!”一個男人手中的酒杯落在了地上,酒水明明沒有灑在身上,但男人的褲子中央?yún)s已是浸濕了一大片。
除此之外,整個公會大廳此時一片沉默......一片詭異的,沉默。
直到外來男子手中的頭發(fā)在眾人眼中慢慢化為了灰燼,恐懼才一瞬間從人們的大腦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騙、騙人的吧?”一個男子跌坐在了地上,望著黑蟲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很快有人讓他清醒了過來。
“逃,逃啊!!!”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人們這才驚醒,尖叫中開始逃跑。他們無視了腳下跌倒的男人,無視了他被踩踏中發(fā)出的慘叫,向公會大廳的出口一涌而出。
那些公會里上夜班的女服務(wù)員,平日里總是熟練地奪過一雙雙豬手狼爪,但此時再也顧不上矜持,毫無縫隙地擠在人流中,成為了演奏尖叫交響曲的主力軍。
平日里賊手賊腳的盜賊們也無視了這絕佳的好機會,他們第一次如此渴望周身的空曠。
人高馬大的壯漢更是一臉的絕望,平日里受人敬畏的他此時卻落在了人群的尾巴。
“別走,別走!救、救救我!”外來男子此時已經(jīng)完全醒了酒,但他的腳卻恐懼得邁不動步子,于是他一邊大聲求救,一邊瘋狂地用手挪移著身體。
可是誰都救不了他......他離黑蟲,太近了。
“哈哈,哈哈哈!”一直以來內(nèi)心都保持著淡然冷靜的黑蟲這時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出了眼淚,笑若癲狂!
這不好笑嗎?自己謹(jǐn)慎了這么長的時間,成功了這么多次捕食!卻被一個白癡用這種近乎戲劇的方式揭穿!這......難道不好笑嗎!
整個公會大廳此時充斥著人們驚恐的叫喊以及黑蟲的大笑,叫喊聲越來越大,但大笑聲卻慢慢變了。
因為發(fā)出笑聲的那個個體,慢慢的變了......
黑蟲在大笑中裂開了頭部,如一朵綻放的......
食人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