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
周楓勉強抬手,擋著了對方一掌,卻被震得連退了三四步。還沒站穩,岳令威一記疾踢已襲至他小腹處。
要是被踢實,保證就算是他有內氣護體,也難承受這一下。
周楓心叫救命,瞬間將血速再提一檔,身體反應再次提升,竟強行在被踢中前閃身避開。
岳令威十拿九穩的一腳,沒想到竟然被對方閃過,又是一聲輕咦。
周楓已閃到數步外,哪敢停留,借著一口氣瘋狂沖向停車場外。
后面的腳步聲迅速追來,但這次速度要慢了他一線,漸漸被他拉遠。
兩人一追一逃,有若迅風疾雨,轉眼遠離廣德居,追到了百多米外的街口處。
周楓一口氣提上來,乃是超出本身極限的內氣運用,此時再撐不下去,臉上血色忽然全部退盡時,腳下一個踉蹌,眼前竟是一黑。
周楓心中劇震,暗叫完了!
內氣超量使用,此時消耗殆盡,近二十米外的那貨眼看就要追上來,這下是真的完了!
撲!
他摔倒在地,被沖力帶得翻了四五圈才停下來。
滋——
急剎聲忽然在他頭邊響起,車子停下來的聲音傳來。
周楓勉強仰頭看去,只見一輛私家車停在離自己不到五米的路邊,車門還迅速打開,一條穿著碎花連衣裙的俏影跳下車,叫道:“喂!你沒事吧!”
周楓看著對方高跟鞋不斷朝自己奔來,神識一陣恍惚。
旋即一驚,精神迅速恢復過來。
奇怪,這聲音好熟悉。
那人奔到他面前,蹲了下來,周楓目光正好掃到她裙底的少許春光,心里一蕩時,已聽到她再次開口:“咦?怎么是你!”
周楓勉強把目光抬起,和對方對了個正著,不由一呆。
赫然竟是林撫琴!
林撫琴看著他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吃驚地道:“你怎么回事?怎么看起來像貧血了?”
周楓顧不上跟她說話,轉頭看向來路,才發覺岳令威竟然消失不見了,不由心里一愣。
奇怪,那家伙那么膽大妄為,不可能因為來了個人,就嚇得躲起來了吧?
但現在情形危急,他哪有時間細想,拼盡全力想爬起來,卻是氣空力乏,無力起身。
幸好林撫琴慌忙搭手,吃力地扶著他站起來,才道:“你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幫你?”
周楓無暇多想,急道:“先離開這……這里!”
幾分鐘后,坐著林撫琴的車匯在車流中走遠后,周楓才松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毫不動彈。
旁邊開車的林撫琴不時看他,忍不住道:“你出了什么事?是生病了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對他誤會太深,現在這美女醫生說話異常和氣。
周楓懶懶地道:“沒什么,麻煩你送我到最近的酒店。”
林撫琴訝道:“原來你在燕京沒地方住?”
周楓淡淡地道:“我只是來這旅游。”
林撫琴頰上忽然微紅,欲言又止。
周楓正好這時睜眼,把她表情看在眼內,錯愕道:“你臉紅什么?”
林撫琴一震,看著前方不敢看他,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家正好在招租,你要是愿意,不如……不如住我家吧……別誤會呵,我不是想收你高價,就……就當我對你的道歉,不……不收你錢……”
周楓一呆:“道歉?”
林撫琴鼓足了勇氣,說話也流暢起來,但仍不敢看他:“那……那事是我錯怪了你,你就當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向你保證,我家環境非常好,而且很寬敞,絕對不會讓你住得不愉快。”
周楓哭笑不得,但心里卻有點感動。
這女醫生還是第一次有“道歉”,以她之前表現出的性格,這非常難得,說明她本心不壞。
但問題是他已經被岳令威看到搭她車離開,要是再住她家,會很容易就被發覺。
周楓想到這里,委婉地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真不能住你家。”
林撫琴一震道:“你果然不肯原諒我!”
周楓嘆道:“不……不瞞你說,剛才我是遇到了一個仇家,被追殺,要不是你出現,我現在已經被他殺了。他看到了我坐你車離開,一定會從你那追查我的行蹤,不但對我不利,對你也很不利。”
這話當然是實話,只是他沒說出岳令威的姓名而已。
林撫琴一愣,隨即訝然看他一眼:“原來你現在有危險,那我更不能讓你離開了。你放心,住到我家,絕對沒人敢對你不利。”
周楓不禁又是一呆:“哈?”
這美女不像是自不量力的人,居然敢放這么大的話。
林撫琴忽然忍不住抿嘴一笑:“因為誰要敢到我家去鬧事,我爸和我哥他們會把他打死的。”
……
凌晨一點剛過,車子駛到一個院子外面,停了下來。
已經恢復過來的周楓呆看著前面的院子,吃驚地道:“這是你家?”
林撫琴欣然道:“對呀,你等一下,我去開門。”開了車門下了車,快步走到緊閉的大木門前。
周楓不禁開門下車,看著她推開了超過五米的大木門,露出里面面積超過三十畝的院子。
我去!
這可是在燕京西二環!
就算是華寧,二環也稱得上黃金地段了,更不用說燕京這種超大城市,在這種地方能有個這么大的空間已經牛到無法直視,更何況是這種帶地基的院落!
而且照他目前所見,這只是這地方的后門,粗略估計,這個帶著院子的地方總面積至少達到五十畝,院子另一端有三四棟小樓,建筑風格有點像廣德居,古色古香,多是木制結構——又是一個在城市內幾乎不可能見到的玩意兒,因為一旦起了火災,這幾乎沒辦法撲得滅。
來這之前,周楓怎么也沒想到,林撫琴家居然是這樣的,怕連洛群那種豪商,都辦到在這里買這樣一套比別墅更別墅的房子!
林撫琴這時回到車旁,周楓忍不住問道:“你家很有錢?”
前者不禁莞爾:“我就知道你會這么問,我家沒錢,頂多算個中產階級。不過,我家有關系。”
周楓正要說話,院內一條健壯身影走了出來,竟穿著一套灰色的練功服。那人目光如電,喝道:“你又這么晚回家!咦?他是誰?”目光已落到周楓身上。
周楓微微一震,雙目瞬間亮了起來,和對方毫不避讓地對視。
察色觀血,他一眼就能看出對方血流處在一種極佳的狀態,那不是一般人可達到的水平。
這家伙不簡單。
那健壯男子約在三十歲左右,面容堅毅,古銅色的皮膚,眉目間帶著令人凌厲之氣,令人很難第一眼生出好感。
林撫琴回頭看見是他,不悅道:“爸又讓你給我等門?我說了,我是大人啦,用不著誰給我等門!”
那人并不接過這話頭,仍警惕地看著周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林撫琴哼了一聲,道:“這是我朋友,到燕京來旅游的,未來一段時間都會住在這。怎么?你有意見?”
那人眼中閃過恚色,大步走過來,若無其事地道:“沒意見,你好,我叫桑仲,很高興認識你,小琴的朋友。”伸出大手來。
周楓一見他眼神,就知道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不動聲色地也伸手出去,和對方握上。
那叫桑仲的壯漢一邊用力握手,一邊沉聲道:“想不到小琴還有你這樣的男性朋友,真是奇怪,我和她認識十多年,還是頭一次知道。”
周楓立刻感到手掌如被鐵箍死死箍住,還在不斷縮小,心里微驚,沒想到這家伙的力氣不小。但他哪會畏懼,內氣微轉,手上力道也加了上起來,表面上卻保持著微笑道:“我也是才知道林醫生竟然有這么了不起的家,嘿,還有這么了不起的家人。”
一旁的林撫琴察覺不妥,嬌喝道:“桑仲你干嘛!握這么久還不放手!松開!”快步走過去,想要拉開兩人。
就在這時,桑仲突然一聲悶哼,像被咬了一口般甩開周楓的手,退開了兩步,微微色變道:“閣下好大的力氣!”
周楓哈哈一笑,神色自若地道:“過獎過獎,本人什么本事都沒有,只有一身牛力,見笑了。”現在的他要拼岳令威當然不夠,但是對方這完全沒有內氣修為的普通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撫琴停下步來,吃驚地來回看著兩人。
她當然知道桑仲力氣有多大,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有點瘦瘦的年輕人竟然能在這力氣上讓桑仲吃虧。
桑仲臉色變化了好幾次,雙拳捏緊又松開,終只哼了一聲,轉身大步邁進院子里。
周楓看他走遠,才轉頭看林撫琴,疑惑道:“你家到底是干嘛的?這哥們兒身手似乎相當不錯。”對方步覆矯健,又穿著這么一身練功服,令他大感好奇。
林撫琴“啊”地一聲輕呼,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忘了給你介紹啦,我家是開武館的。聽過‘林門’嗎?是北腿百派中的一支。嘻嘻,不過百派什么的都是幾百年前的事啦。”
周楓對武術界的事稱得上完全不懂,聽得一呆。
林門?
……
次日不到六點,周楓就聽到了外面院子里傳來陣陣有力的吼聲。
仔細聽去,全是吐氣揚聲的叫法,顯然是有人已經早起開始練功。
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周楓已經徹底恢復,立刻翻身下床,走到窗邊推開了木窗。
這是位于院子北角的二層小木樓之一,昨晚進來后,林撫琴就給他安排了這位于她隔壁的房間,隨后兩人就各自回房睡覺。
這地方和廣德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后者是明古實今,外面的古式建筑風格包裹中,里面帶著相當多的現代因素,像空調、電腦電視什么的,但這里卻是純古風,不但床、桌、柜等全是古式,連屋梁承塵等都有著濃濃的古意。
兩扇式的木窗由白紙貼糊而成,要不推開,根本看不到外面。推開后,周楓立刻看到樓下成團成團的人,頓時一呆。
這一數去,四個方陣加起來至少有上百人!
清一色的土色練功服,只有領頭的是藏青色。
土色練功服的眾人從動作上看得出都有相當的武術底子,但也只能說“有底子”而已,顯然是武館的弟子。
四個大方陣分立于這被當作校武場的院子四方,而在四個方陣包圍的院子正中處,幾個穿著灰色練功服的人正在那站著,其中赫然就有昨晚那個叫桑仲的男子。
周楓微微一愣。
這樣看來,衣服的顏色似乎代表著地位,土色最低,藏青色高一級,灰色的這些又更高一級。
桑仲在武館里看來地位還有點高,想想昨晚他的態度,這下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