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兒,你去吧。”鐘離陽突然看著小佑說道。
我也是醉了,為什么要讓小佑看這種東西?難道是怕小佑在人類的世界生活慣了沒有吸血鬼的冷血了嘛?
小佑沒有抗拒,站了起來跟著寧夏和蔚一起走了出去。
餐桌上只剩下我和鐘離陽,還有滿桌的狼藉。
“你到底是誰?”鐘離陽突然這么問我。
我是誰?我是沈曼君,死個微不足道的人類,他難道不是這樣認為嗎?什么叫‘你是誰?’,我就搞不懂了。
“我叫沈曼君,今年二十歲,家庭住址我就不告訴你了吧?然后尼?我是誰重要嗎?在你們眼里不還是微不足道的人類嗎?”我用叉子叉起一小塊蛋糕送進了嘴里,突然看到餐桌上的斑斑血跡,瞬間胃口全無,有種反胃的感覺。
“我能看穿所有人內心所想,可你是例外,普通的人類,怎么可能讓我看不穿?”鐘離陽語氣生硬,他在懷疑什么?
剛才他是故意把小佑支走的,然后問我這些問題,我的的確確是普通的人類。打我記事起以來,我的世界就只有不斷爭吵的爸媽,還有住在鄉下不常見到的姥姥、姥爺。
“你看出我有什么不尋常了?我活了二十年都沒發現我自己有什么不尋常,沒準你就只是暫時發揮失常了尼?”我只能這么說咯,不然能有什么解釋能說明他看不到我心里的想法的真正原因?
這家伙就是會‘讀心術’吧,突然看不到我心里面在想什么,他就覺得我不尋常了,我倒是沒覺得我怎么不尋常了,看不穿我,怪我咯?
我松了口氣,他要是真的能看穿我那才是麻煩了,我早就被當成食物放干血拿去喂寧夏的烏鴉了。
“無論你是誰,只要你不露出馬腳,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佑兒護不了你。”鐘離陽這算是警告么?我抓起兩個小蛋糕直接走了,回到房間之后,我才放松下來。
跟鐘離陽單獨相處,總是讓人不自在,這里對我來說很危險,我必須要快點離開。
我的房間里‘床’不是棺材,但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床,是用木板和被褥在地上鋪的。這也是難為這幫吸血鬼了,他們睡棺材的貨色還給我弄了這么些東西。
等了好一會兒小佑都沒回來,我困了就先睡了。迷迷糊糊的我做了個夢,夢到了林喬的尸體被直接扔到了城堡外面,一群烏鴉頃刻飛下,它們圍著林喬的尸體搶食,我幾乎看不到林喬的身體……
很快那群烏鴉就散了,白雪皚皚的地上只剩下一副帶血的人骨。曾可透過窗子看著這一切,最后忍不住捂住臉失聲痛哭,寧夏和蔚冷眼看著習以為常,小佑看著那具人骨滿臉的哀傷……
當我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我發現小佑已經回來了,他正安靜的躺在我的旁邊。
我緊緊的抱住他,冷汗布滿了我的額頭,我不知道我怎么會做這樣的夢。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不該去腦補那個場景的。
“媽媽,明早你和那個叫曾可的女人一起離開吧。”小佑突然說道。
我問他:“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他搖頭:“我還沒拿到東西,我怕你繼續留在這里會有危險,你先離開吧,我會在期限到達之前完成的。”
我猶豫了,想到今天經歷的種種,我實在是不想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哪怕是一天都不想。可是讓我把小佑一個人留在這里我也不愿意,他從沒離開過我和白爍,即使有一段時間他和我分開了,也是和白爍在一起,但現在我一走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不要再猶豫了,就這樣吧,快睡吧,明早你就離開。”小佑說完轉過身背對著我閉上了眼睛。
我望著天花板怎么也睡不著了,小佑自從來了這里,感覺和我越來越遠了。畢竟鐘離陽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最后還是會留在這里吧……
罷了,不管怎樣,只要他愿意,只要他過得好,我都可以接受。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被小佑叫醒了,我看到了曾可也在房間。我知道我就要離開了,心里有些堵:“小佑,一定要好好的。”不管怎樣,都不要忘記我。
曾可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直到我和她一起出了城堡,她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問道:“你是人類嗎?”
我點了點頭:“一直都是。”
她笑笑看向了右邊,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具白骨安靜的躺在那里,上面還有已經干涸的血跡。
我心里一驚,和我夢到的一樣,難道我夢到的是真的?
“你是怎么被抓來的?”我比較好奇這個,還是他們情敵一起被抓來。
“張思雨是我閨蜜,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你很意外吧?我想接受現實,可是我做不到。我們一起出來旅游,想把事情說清楚,順便散散心,誰知道遇到雪崩就到了這里。我們本以為大難不死就能回去,可是沒想到被莫名其妙抓來了這里……”曾可低下了頭有些難過的樣子。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曾可突然問道:“他們……都是吸血鬼吧?他們肯定不是人,那為什么,你會和他們在一起,他們并沒有要喝你的血吧?”
她肯定是注意到那時候我再餐桌上和寧夏他們一起‘共進晚餐’的,她也一定很奇怪,為什么我能和他們一起同坐,而他們卻要成為食物。
“我……說來話長,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得好,總之你只要知道我現在是跟你一樣要離開這里的人就行了。我們目的一樣,一直回到我們的世界吧。”我覺得無論如何還是不應該把關于我的經歷全告訴一個不算熟悉的人,
經歷過這樣的噩夢,我想曾可以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恢復,畢竟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她看著張思雨被殘忍殺害,最后她還親手殺了自己曾經喜歡的男人,還親眼看著他被烏鴉搶食一空……沒瘋就算好的了。
我是同情她的,我也看得出來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不然最后她不會殺死林喬。天亮了,噩夢結束了,我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我的小佑還在那里。我想我不會想再次踏足這個吸血鬼的禁地,那就代表我再也見不到小佑。
原本是計劃小佑和我一起拿到戒指再一起離開的,可是我覺得小佑現在并不太著急和我離開,我覺得他想留下來。
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是等待小佑拿到戒指救白爍和朱閆,在那之后,他也許會來找我。小佑讓我回家,并不是去白夜那里,我知道他的用意,他想讓我從這個漩渦里脫離出去。
可我時時刻刻都坐立不安,我擔心還在白爍手里的白爍和朱閆。要是最后小佑沒拿到戒指去救人,那后果我不敢想。
我不想坐視不管,但我終究只是個人類,手無縛雞之力。
一路上我和曾可的話都很少,幾乎沒什么話說,一方面我不想說話,她也好像虛脫了的樣子,精神方面的打擊畢竟太大。
我披著來時的黑色斗篷,這斗篷可以御寒,即使再冷我也不怕。曾可就不一樣了,她只穿著一件薄毛衣,下面是一條牛仔褲,在這樣的雪地里跋涉,我估計她還沒走出去就凍死了。
本來大早上的就冷得要死,曾可的嘴唇已經開始泛紫了。走了沒一會兒,她就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我走不動了,太冷了,我早就料到了,就算我出了那座城堡,我也走不出去,我也回不到我生活的城市……”
我抬頭望著一望無際的雪地心也開始慢慢涼了,沒錯,我和小佑從黑鷹落地的地方走到城堡都用了快一天時間,那算上黑鷹飛的距離尼?
我連方向都找不到,更不知道這里離人類生活的地方有多遠,我只能看著那顆參天大樹,走到樹的地方我就會徹底失去方向。
在這樣的地方,走著走著就會迷失方向,沒有任何的坐標。
我解下了身上的斗篷披在了曾可的身上,寒風瞬間涌入了我的身體,我開始忍不住瑟瑟發抖。
我穿得并不比曾可多,之前我是穿著睡衣被白夜抓走的,后來到這里之前換上了一套平常的職業裝,里面是薄薄的襯衫,下面是半身裙。
曾可抬頭看著我眼里有些東西在閃爍:“你不冷嗎?”我強笑道:“冷啊,我穿得又不比你多,這斗篷御寒的,我們換著穿,總能活著走出去的。”
如果是夏天的話,這里一定是一片荒原……我不知道這里的原貌,白雪覆蓋了一切。我在安慰曾可,可是安慰不了我自己。
“這斗篷為什么穿著就感覺不到寒冷了?太神奇了!”曾可看著自己身上的斗篷不可思議的驚叫道。
我苦笑:“如果我告訴你這是吸血鬼的東西尼?這斗篷穿在他們身上主要是防陽光的,能讓他們在白天出門。”
曾可的臉色變了變:“這斗篷用什么材質做的?”我聳聳肩無奈道:“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發財了。”
我和曾可繼續往前走去,我每走一步都故意狠狠的跺腳,可是腳則么都暖和不起來,反而慢慢的凍得麻木,失去知覺。
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走兩步就摔倒的,曾可體質不太好,剛把斗篷給我沒一會兒就不能走了。
我和曾可都無力的倒在了雪地上,曾可望著雪花紛飛的天空說道:“看來我們還是只能有一個人活下去……不用管我了,對于生死,我已經沒什么概念了。”
我看東西已經有些模糊,腦子混混沌沌的不太清醒了:“我們都走不出去了,沒有方向,鬼知道該往哪邊走……”
我們都沒有再繼續說話,只是安靜的躺著,雪花落在臉上的寒冷都開始感覺不到了。我看著身邊的曾可已經閉上了眼睛,我解下身上的斗篷裹到了她的身上。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用了多么大的勇氣,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她不該死。
我看著遠處那座古老的城堡漸漸失去了知覺,我不是什么爛好人,我只是看不得一個好人在我面前死去,明明我可以救,所以做不到置之不理。
我以為我會凍死在雪地,沒想到我還有活過來的可能。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在我之前住的房間,這里還是城堡。
我的身邊躺著曾可,我推了推她,她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我們得救了嗎?”她的眼里充滿了驚喜。
我不忍心打擊她,當她發現這里是哪里的時候,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好不容易出去的……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