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趙助理睜開眼，看著天花板，頭暈目眩，拖著疲累的身子打開門，便看到父親垂頭坐在沙發(fā)上，母親默默地坐在一邊，看似在織毛衣，實則偷瞟著丈夫，見女兒出來，趕緊站起來：“上班要遲到了吧？早餐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我去公司吃吧。”趙助理有些提不起勁兒，認尸到現(xiàn)在，總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胃里打轉，隨時都能吐出來，可是她不能，死者為大，就算這個妹妹生前與自己有太多爭執(zhí)，那也是血緣的妹妹，她的死狀太慘，一夜都在夢里盤旋，讓自己不得安寧。

趙助理出門，母親跟出來，偷偷問道：“幾時能把尸體領回來？”

“要走一陣子程序。”趙助理有氣無力地說道：“媽，這陣子您少說話，多做事，省得爸和你有爭執(zhí)，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嗎？”

“呸，以前再怎么心理不痛快，那也是老趙家的女兒，我還能說什么？好好辦她的身后事，就算我對得起老趙。”母親看著女兒無精打采的樣子：“你去上班？”

“不然呢？總得賺錢養(yǎng)家，能坐上這個位置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趙助理提起來就覺得自己命苦：“我走了，媽，記住我說的話。”

趙助理下樓，卻看到一輛陌生的車子停在門口，還未靠近，便有人降下車窗，寧北辰探出頭來：“趙助理，上車，送你去上班。”

“寧先生？蘇小姐一定和你在一起吧？”趙助理拉開車門，果然，后排上，蘇雪正等著自己呢，她也不客氣，坐上去后說道：“你們都知道了吧？”

“雪陽的尸體是我和蘇雪找到的。”寧北辰說道：“我想知道，她出事以前有沒有特別不同的地方，比如，她平時不會做的事情，不會說的話。”

趙助理打了個激零，此時，車子已經(jīng)緩緩前行，看著蘇雪期待的表情，趙助理說道：“你們知道我是她的姐姐，更應該知道我和她的關系有些特別，我們生活在一個再婚家庭，感情不是特別和睦，甚至可以說糟糕，她不和我們一起住。”

“后來在同一間公司上班，但我在頂樓，她在其它部門，交集也不多，”趙助理說道：“但是，最近她的態(tài)度有些轉變，上個月回來過一次，大年三十的時候雖然沒有回來吃飯，但也在晚上回來一趟，給父親，還有我母親買了不少東西，往年從來沒有這樣過。”

“那天晚上她的話也不多，坐了沒多久就走，但臨走前問我的工作怎么樣，我猜她是想回到長江集團工作，隱約透露出讓我去找杜先生提提她。”趙助理說道：“其實吧，只要她想回長江集團可以通過正常渠道，以她的能力，一定沒問題。”

“原話是什么？”寧北辰突然踩下剎車，回頭道。

“原話？”趙助理費解地看著寧北辰：“原話我也記不太清楚，那天晚上團年高興，喝了不少紅酒，腦袋有些暈，只是她讓我以后小心做事……”

寧北辰的腦袋微微側著，蘇雪說道：“她好像突然對家人多了幾分牽絆，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變成這樣？以前的趙雪陽十分冷漠。”

趙助理愣住了，突然落下眼淚，匆忙抹去眼淚，畢竟姐妹一場，現(xiàn)在從小到大所有的恩怨都浮上來，莫名地有些感傷，她尷尬道：“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

蘇雪不語，論理說，害死趙雪陽的鬼狐已經(jīng)魂飛消散，這種程度上已經(jīng)是趙家的安慰，但這事實卻不能言明，這就像貓爪子在心上撓一下一樣。

“趙助理，節(jié)哀順便。”寧北辰說道：“至于領尸的程序，我會找朋友去幫忙說服一下，盡量走快一些，讓雪陽早日落土為安。”

趙助理的眼淚又一次落下來，車子終于駛到長江集團樓下，目送趙助理上樓，蘇雪終于問出心中疑惑：“寧北辰，你到底在懷疑什么？”

“趙雪陽有些許種種違背常理的行為，比如，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突然撤出北安公寓，她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這中間有事兒，還有，她對家人的狠絕非比尋常，自認為在家里沒有得到關愛，所以對家人冷漠，對趙助理更沒有當妹妹的樣子，但是……”

“她突然回到趙家關心趙助理和父親來，這一點也不比尋常，從她搬出北安公寓到死前，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寧北辰說話的空當，蘇雪一直歪著脖子愣愣地看著他的側臉，寧北辰冷不丁地掐了她一把：“看什么看，去找鬼伙計。”

“找他做什么？你還想打聽你曾奶奶的事？”蘇雪癡癡地問道。

“他不肯說，我也沒有辦法，眼看著貸款要下來，老楊的侄子可以入住了，看在老楊關照的份上，我想送他侄子一份入住大禮——八卦震邪鈴，這東西別處沒有，陰陽店里一定有。”

同樣是鈴，請鬼鈴是召來惡鬼的道具，而八卦震邪鈴是對付鬼魂的獨家法寶，一旦響起，周圍的游魂野鬼通通不敢靠近，只要靠近就會魂飛魄散，這東西掛在那房子里，連同上下左右的鄰居都能受益，寧北辰這是犯了大善心了。

再去陰陽店，寧北辰的心情與往時不同，總瞅著鬼伙計有些事兒，鬼伙計倒與平時一樣，平淡自若，照例宰了寧北辰“一刀”，拿著八卦震邪鈴，寧北辰氣怵怵地走出去，這個鬼伙計怎么能當什么事兒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呢？明擺著他和曾奶奶是舊識！

說來也巧，前腳剛從陰陽店里出來，后腳便收到了沈浩的電話，聽上去他已經(jīng)打起精神，這陣子沒有見他，聽手下的經(jīng)理說沈浩已經(jīng)露面開始與他們一起合計著招生的事情，借用著沈浩的名氣，乒乓球班已經(jīng)召滿，其它班也各招了三十左右，現(xiàn)在仍陸續(xù)接受報名。

而任職的老師也都是有相關背景的老練人士，一切都在往正軌走，沈浩打來電話是邀請自己參加開班典禮，寧北辰好言謝絕，出風頭這事兒由沈浩去做再合適不過。

寧北辰一拒絕，電話里便沉默了，寧北辰問道：“還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