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小鹿身上微微的虹光映亮小琪的臉,更顯得她雪靨動人,清艷不可方物。
我怔怔地看著,呆住了。
旁邊姥姥暗暗拉了拉我的衣服,似乎示意我出去見小琪。
我回過神來,沒有猶豫,向屋子外走去。
“小琪……”走到屋外臺階上,我看著院子中正在喂七色小鹿的小琪,輕聲喚道。
小琪聽到我的聲音,略微一驚,頓時收了臉上的歡笑,她看了我一眼,緊接著便要和七色小鹿離開。
我趕緊快步走到院子里,攔住她們的去路。
小琪停下腳步,神色平靜站著,沒有看我,也沒有說話。
我聞到她身上宛如梅雪一般的芳香氣息,夜風掀起她烏黑如瀑的秀發(fā),輕輕飄揚。她靜靜站著,那么安靜,只是旁若無人地用手輕輕撫摸著七色小鹿頸上的皮毛,看也沒有看我一眼。
一時間,我卻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話好。
想起那天小琪為了我毅然站出來和白小小對峙,我卻因為白小小說話傷害了她,我心里只覺一陣陣羞愧后悔。
“小琪,”我心里一酸,澀聲道,“對不起。”
小琪的身子隱隱顫動了一下,神情也有片刻的凝固,不過很快她的神情就恢復了正常,旁若無人地把手中果子喂給七色小鹿吃,嘴角含著淺笑,就仿佛我并不存在絲毫不能影響她一樣。
七色小鹿的小嘴包著果子努動著,一邊咀嚼果子,一邊眼神奇怪地看著我,好像不知道我這種人怎么還留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明明小琪已經(jīng)不想理會我了,我為什么還要站在這里。
討人嫌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一刻我一點也不想離開,只想和小琪待在一起,就算不說話也沒關系。
小琪靜靜地站著,任夜風吹動她的秀發(fā),嘴角淺淺含笑看著七色小鹿,輕聲問:“小鹿,你還要吃果子嗎?”
七色小鹿點了點頭,嘴巴努動著,將果核吐了出來。
小琪手上已經(jīng)沒有果子了,她打算轉身再去給七色小鹿摘果子,我連忙說道:“小琪,我去幫你摘。”
不等小琪說什么,我立即跑到旁邊,像猴兒一樣爬上樹去,賣力摘了一大把果子。但是等我拿著一大把果子下樹時,卻發(fā)現(xiàn)小琪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摘了一把果子,正在喂七色小鹿吃。
她是不想要我摘的果子吧。
我心里暗嘆口氣,拿著大把果子不知道該怎么辦,有些尷尬。
不過遲疑一番后,我還是向她們走過去。
我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靜靜站在小琪和七色小鹿身邊,拿著大把果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就那樣傻傻地站著。
小琪并沒有摘多少果子,很快就將手里的果子喂完了。
這時候,她忽然輕聲問道:“吳乞哥哥,你怎么來這里了?”
我心里一震看向她,發(fā)現(xiàn)她只是神色寧靜地用手撫摸著七色小鹿的皮毛,頭也沒抬。
“小琪,”我遲疑了一下,如實回答道,“我來這里是向你爺爺問路的,我要去白氏家族,讓他們恢復白小小的記憶。”
“白小小記憶恢復的話,她就會喜歡吳乞哥哥了,是嗎?”小琪輕笑一聲,語氣平淡地問。
我怔怔地看著她,半晌低下頭,肯定地回答道:“是。”
小琪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僵,不過她很快又恢復如常,帶著淺笑看了我一眼,說道:“那恭喜吳乞哥哥了。”
她神情如常,臉上始終帶著淺笑,好像對這件事一點也不介意。
我不知道該怎么對她說,沉默下來。
小琪輕輕拍了拍手,問七色小鹿道:“小鹿,還要吃果子嗎?”
七色小鹿努動著嘴巴,噗噗地吐出果籽,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連忙將手上大把果子遞到小琪面前,道:“小琪,給,你喂她吃吧。”
小琪猶豫了一下,用手小心翼翼從我手里抓了一些果子,然后拿著去喂七色小鹿。七色小鹿不停地努動著小嘴,咀嚼著果子,吃得很歡,故意把果籽吐到我的鞋上。
“小鹿她就是喜歡吃果子呢,好在我們家有吃不完的果子,她想要吃多少就吃多少。”小琪寵溺地用手撫摸著七色小鹿的頭,靜靜說著。
“小鹿她好像很討厭我。”我說。
就在我說話間,小鹿又噗噗地把果籽吐到我的鞋上。
小琪看到了,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哭笑不得地輕輕敲了一下七色小鹿的腦袋,責怪道:“小鹿,人家是客人,你怎么能把果籽吐到人家鞋上呢。”
七色小鹿假裝沒聽到,小嘴努動了一番后,又噗噗地把果籽吐到我鞋上。
“小琪,你家小鹿太任性了,一定是你慣的,等一下你可要給我洗鞋子。”我一臉委屈地說。
小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艷如花,不過緊接著卻又沒好氣白了我一眼,道:“誰讓你站在這里了?難道小鹿吃完果子,你還不準人家吐籽兒嗎?”
“我哪兒敢啊?”我說。
話剛說完,七色小鹿又把果籽吐到我鞋上,真是太頑皮了。
小琪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道:“吳乞哥哥,你拿著果子都不給小鹿吃,難怪她要把果籽吐在你鞋上了。”
我心里明悟過來,小琪分明是要我也用果子喂小鹿,就像她那樣。
當下,我也不遲疑,用手抓起幾個果子,攤在掌心里,送到七色小鹿的嘴邊。
七色小鹿倒是很給面子,吃起了我掌心里的果子,她吃果子時舌頭舔到了我的手掌心,有一種微微粗糙又濕潤的感覺,癢癢的。
小琪輕笑一聲,又從我手里抓走一些果子,逗著七色小鹿去吃她手里的果子,不吃我的,暗暗和我競爭著。
我微微啞然,不過剎那間,卻有一股暖意掠過心田。
這時候,我忽然感覺右手臂彎一沉,吃了一驚看去,只見一個圓圓大腦袋,烏漆麻黑的鬼嬰,正搗亂一樣雙手吊在我的臂彎上,敢情把我的手臂當成了單杠。
我哭笑不得,用了一把力,將吊在我臂彎上的鬼嬰提了起來,提到很高后,又降落下去,然后又提起來,就像一個升降機一樣。鬼嬰玩得很開心,呵樂呵樂地歡笑起來。
和鬼嬰玩了一會兒,我讓他下來,然后把果子遞給他吃。
鬼嬰抓著幾個果子,走到七色小鹿前面,看著七色小鹿吃起果子。兩個面對面站著,都在吃果子,彼此古怪地打量著對方吃果子的樣子。
七色小鹿吃了果子之后,噗噗地把果籽兒全都吐到了鬼嬰的大圓腦袋上。
鬼嬰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巋然不動地站著,自顧著吃果子。
小琪將剩下的幾個果子分成了兩半,一半遞給鬼嬰,一半喂給七色小鹿。
兩個小家伙吃著果子,我和小琪靜靜站在旁邊,只覺心里安寧。
等鬼嬰和七色小鹿吃完果子之后,陸心蓉、姥姥和苗坤從屋子里走出來,看到院子里的我們,他們目光有些復雜,并沒說什么話。
我和姥姥來此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應該離開了。
苗坤剛才和我們說話時都是冷言冷語,一點也不待見,沒想到現(xiàn)在聽到我們說要離開了,他倒挽留我們留下,等天亮了再走。
實際上,我和姥姥原本就是因為苗坤不待見我們,才打算連夜離開,現(xiàn)在聽他開口挽留我們,我們頓時猶豫起來。對于我和姥姥來說,連夜離開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不過我們也不知道苗坤是否真心想要挽留我們。
見我們還在猶豫,小琪忽然開口了,說道:“姥姥,吳乞哥哥,你們留下吧,我還有話想跟你們說呢。”
她語氣真誠,期待地看著我們。
我和姥姥相視一眼,不再猶豫,留了下來。
晚上,小琪的確和我們說了很多話。
我們像話家常一樣聊著,溫暖而安寧。
我們一直聊到很晚。
第二天,天色微亮,我和姥姥便向苗坤和小琪道別。
小琪見我要離開了,低著頭沒說話,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苗坤看著我,冷聲警告道:“吳乞,老夫最后奉勸你一句,別去找白氏家族,不然小心性命不保。”
“苗先生,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不會改變了。”我靜靜說。
苗坤微微一窒,接著冷笑一聲道:“那你就去送死吧。”
我深吸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小琪,輕聲說道:“小琪,我走了,以后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小琪身子隱隱顫抖了一下,聲音有些異樣,不過她還是沒有抬頭,一言不發(fā)。
我輕輕抿了抿嘴,不再猶豫,轉身就向外走。
剛走了兩步,忽聽小琪叫道:“吳乞哥哥。”
我連忙轉過頭看向她。
小琪漂亮的眼眸隱約有些濕潤,隱隱期待地看著我,輕聲道:“你要走了嗎?”
我靜靜看著她,點了點頭:“嗯。”
小琪欲言又止,低下頭去。
姥姥似乎看出了小琪的心思,說道:“小琪,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小琪目光復雜地看了我們一眼,不知道該怎么說,又低下頭去。
苗坤冷哼一聲道:“小琪,你哪兒也別去了,留下吧,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你跟隨。”
說到這里,姥姥停了一下,看向我們道:“乞兒、小琪,我不得不去,恐怕不能陪你們?nèi)フ野资霞易辶恕!?
不知道為什么,我好像從姥姥蒼老的眼睛里隱隱看到一絲哀傷。
這是為什么?
姥姥看起來好像有些不舍得我們,是不是她不放心我和小琪去找白氏家族,擔心我們會出意外?
愣怔了一下,我連忙說:“姥姥,我和小琪去白氏家族就可以了,你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姥姥靜靜點了點頭。
看著姥姥的神情,我心里莫名泛起一絲不安,忍不住問:“姥姥,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穿著怎么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