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小輕咄咄逼人之勢,陳建國一直保持著克制,也想盡量圓潤一點收場。當(dāng)然他更是在心里不斷估量蘇小輕的來頭和分量,心說這姑娘既然不是地頭蛇自然可以容易打發(fā)一點。
然后蘇小輕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陳建國,她想成為地頭蛇也不過是很容易的事。
中景國際的老板在濱海富豪圈子里比陳建國高上那么幾個層級,其人基本上不參與任何圈子的爭斗,屬于那種悶聲發(fā)大財?shù)淖笥曳暝慈耸俊?
但真論起實際能力,不管是官面上的身份,還是私底下的江湖名聲,那姓位姓馬的老板都不是個省油的燈。
中景國際并非是非常讓人垂涎的產(chǎn)業(yè),地皮房產(chǎn)和附加價值總計也不過一個多億。干小城市所謂五星級酒店純粹是個花花轎子求人來抬的行當(dāng),就算是濱海市的富豪們都愿意過來消費,年入也不怎么離譜。
但所有人又都不得不承認,有了中景國際這種酒店,這位老板才能廣結(jié)善緣,有了更橫向發(fā)展的平臺。
這幾年馬老板沒少擴張,最近新開的金凱撒足以證明他對酒店娛樂產(chǎn)業(yè)還是很有熱情的,他也從來沒透露出過想要把中景國際轉(zhuǎn)手的想法。
這個叫蘇小輕的女孩是怎么做到的?
陳建國覺得這已經(jīng)不是錢的問題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蘇小輕沒有任何理由扯謊,陳建國聯(lián)想到當(dāng)時自己見到的那個抽象派繪畫大師,心中的不解像是被一道火光點亮一般。
——當(dāng)初那個杜韋克大師,居然是因為這個女孩才來的濱海嗎?
陳建國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尤其是他不明白,既然蘇小輕已經(jīng)跟自己不是一個層級了,為什么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來當(dāng)面刺激自己。
這種人只要愿意,想捏死自己不過是分分鐘的事吧?
更重要的是,為什么啊?不就是兩個孩子之間鬧了點矛盾,其中一個找了兩次人想打另一個嗎?多大點事兒?
陳建國心中紛亂如麻,對面一直坐著的蘇小輕卻已經(jīng)站起來了。
“陳總,我想你一定不理解,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陳建國望著那個整間屋子里最漂亮的姑娘,覺得自己聲帶像被濃痰黏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蘇小輕看著陳建國,眼神漸冷,緩緩開口。
“如果沒有我,你兒子就會一直找人欺負蘇亦凡,讓他的高中生涯黯淡無光。”
“將來的蘇亦凡成為什么樣的人你當(dāng)然不在乎,你兒子也不在乎。你們不在乎用怎樣的方式,傷害了什么人。”
“對你們來說,這些都是小事。躲不過去的就補償一下,不報復(fù)不追究的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所以我花了一點時間,讓你們感受一下,同樣的事發(fā)生在你們身上是什么感覺。”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對你們做的這一切,就像你兒子隨便找?guī)讉€人來打蘇亦凡一樣,只是舉手之勞。”
“所以這不算報復(fù)。”
蘇小輕用冰冷刺骨的語氣總結(jié)道。
“真要報復(fù)的話,我已經(jīng)殺了你們夫妻,讓你兒子變成性無能,讓你那個私生女去經(jīng)歷人世間最慘痛的折磨。”
…………
…………
“…………”
房間里死一般寂靜。
陳建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內(nèi)心中最隱秘的東西被蘇小輕這么輕易地揭開,他有一種被當(dāng)中脫光了褲子的感覺。
這件事就算是自己身邊最信任的幾個人都不知道,眼前這女孩是如何知道的?
陳欣更是崩潰地看著自己一直當(dāng)成偶像的親爹,他都不知道陳建國什么時候居然還有一個私生女。
也許是空調(diào)開得太差的緣故,許多人的額頭都隱隱有汗。
坐在蘇亦凡身邊的程水馨大氣都不敢出,偷偷用眼角余光瞥著蘇小輕,心中的震撼已經(jīng)讓她徹底失去了想法。
程水馨知道蘇小輕很重視蘇亦凡,但她絕沒想到蘇小輕會重視到這種程度。
剛才那一瞬間,程水馨甚至有一種錯覺,蘇小輕會隨時掏出一把手槍打死陳建國父子。
做為一個女生,第六感告訴程水馨,蘇小輕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這時候的蘇小輕,就像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王一樣看著陳建國父子,冷聲說道:“你們有兩個選擇。”
經(jīng)過了剛才短暫的沉默之后,陳建國下意識地想要掏出香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竟然有些僵硬,他對著蘇小輕努力鼓足勇氣冷笑了一下,反問道:“躲遠一點,或者死是嗎?”
“躲遠一點,或者生不如死。”蘇小輕糾正了一下。
陳建國很想盡力在兒子面前保持一下自己的權(quán)威,花了幾秒鐘讓自己變得沒那么容易被嚇住,做出憤怒的模樣道:“你胡說什么?”
“這種口舌之爭確實無趣。”蘇小輕說,“你還想讓守在門口的周兵等多久?”
蘇小輕的聲音非常冷靜,表情也很冷靜,陳建國愣住了。
讓陳建國選擇個所謂殺伐果斷,他還真做不到。周兵不過是陳建國預(yù)防萬一的準備,他根本就沒料到蘇亦凡一個少年能掀起多大風(fēng)浪,
就在陳建國猶豫之際,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臉沉穩(wěn)的周兵走進來,在他身后居然沒有服務(wù)員阻攔。
周兵依舊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刀,渾身都帶著鋒芒,目光死死釘向蘇小輕這邊。
面對這種目光和渾身透著危險氣息的周兵,任何人都會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力。
面對仿佛隨時能夠暴起傷人的狀態(tài),蘇小輕嘴角揚起冷笑。
“還是要試試嗎?”
陳建國的糾結(jié)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雖想到有領(lǐng)導(dǎo)在樓上,剛才梅秘書也出現(xiàn)了,一直處于劣勢的他還是很想試一試。
蘇小輕剛才的話太冷酷,讓陳建國的心情一時間陷入絕望之中。
絕望能帶來極強烈的反彈情緒,原本是做著和解打算的陳建國心念微動之下,朝周兵使了個顏色。
一直站在原地不動的周兵忽然邁腿,加速,沖向蘇小輕。
從剛才進房間開始,周兵已經(jīng)能感覺到這個漂亮女孩是今天晚上的核心人物。雖然沒聽清蘇小輕在房間里說了什么,陳建國那種懼怕的掙扎依然讓周兵做出了最簡單粗暴的決定。
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張巨大的圓桌,周兵有信心一個縱身跳上餐桌,再跳到那個漂亮女孩面前。
完成這些動作,不需要超過兩秒鐘。
看到周兵沖刺的動作,房間里那些被蘇小輕帶來的人紛紛發(fā)出驚呼。陳建國更是陡然站直了身子,全身緊張的神經(jīng)都繃成了一條線,仿佛隨時會斷掉一樣。
蘇亦凡第一時間的反應(yīng)是自己要跳起來攔在蘇小輕面前。
不管什么時間,什么地點,蘇亦凡都不允許有人用這種方式靠近蘇小輕。
一只手輕輕按住了緊握雙拳要站起來的蘇亦凡。
蘇小輕依然站在原地沒動,左手按在蘇亦凡的肩膀上,右手朝著沖過來的周兵一揚。
房間里所有的人都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
“噗”的一聲。
周兵重重跌落在餐桌前,前傾的身子撞在椅子上,撞翻了椅子,也撞翻了玻璃轉(zhuǎn)臺。
那些價格昂貴的菜肴被打翻了好幾盤,其中一盤正落在陳建國面前,汁水淋在數(shù)萬元一套的西裝上,陳建國卻是毫無反應(yīng)。
周兵的一條腿上出現(xiàn)了一個血洞,在場的人就算是沒親眼見過,也應(yīng)該明白這是什么。
槍傷!
這一剎那的震撼,讓整個場面徹底失控了。
靠近蘇小輕的那個王副市長的情人率先發(fā)出一聲尖叫,想要跳起來逃走。
一直低著頭的張勝也臉色慘白地抬起頭,看著蘇小輕,喉嚨一動一動,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小輕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指了指那個妖艷女人。
“坐回去。”
那個妖艷女人的尖叫聲沒有維持多久,剛才蘇小輕那一槍幾乎沒有聲音,她只是看到了流血習(xí)慣性小女人病發(fā)作而已。
想到自己的命運還捏在這個少女手中,她迅速選擇了恢復(fù)冷靜,并屈服。
蘇小輕看都沒看王副市長的情人,只是對著陳建國揚了揚下巴。
“挺有勇氣的。”
陳建國大氣都不敢出,雙腿顫抖著攔在了陳欣面前。
蘇小輕的手中有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槍,乍看上去就像玩具槍一樣。
唯一真實的,是黑洞洞的槍口。
看著低頭冷靜給自己包扎傷口的周兵,蘇小輕說道:“放心吧,在你失血過多死掉之前,彈頭會融入你的身體,幫你的傷口止血。”
周兵的動作凝固住了。
“別掙扎了,真的沒用。”蘇小輕漠然道,“不會有證據(jù)的,這些人也不會給你作證。”
陳建國霎時間覺得心如死灰,他真擔(dān)心蘇小輕下一槍就對準自己的心臟。
自古艱難唯一死,陳建國自問不是那種失去了一切就會跳樓的弱者,他還想好好活著。
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個瘋了一樣的女孩會不會給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蘇小輕用手中玩具槍一樣的東西指著陳建國,足足有十幾秒鐘。
不過是十幾秒鐘的時間,陳欣已經(jīng)嚇得完全癱成一團,在陳建國背后嘟囔著意義不清的話語。
蘇小輕則看著陳建國,在窒息般的氣氛中有一次重復(fù)問道。
“兩個選擇,陳總現(xiàn)在有答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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