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明媚的陽光灑在日出灣的白色細沙上,泛起一陣讓人炫目的光澤。做為附近遠近聞名的旅游景區(qū),這里清晨絕對是干凈而清爽的。每天夜間十點三十分清場,半小時清掃,然后封閉到次日中午才重新開放。讓這里一直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干凈整潔,沒有那些因為人多而變得臟亂的旅游景區(qū)通病。
日出灣的沙灘看似美麗,實則出于人工,大量的白沙都是從數(shù)百公里之外的海港城市運送而來,然后在這里鋪成當?shù)刂穆糜尉爸隆@一點不管是游客還是當?shù)厝硕夹闹敲鳎幸粯幽軌虼碳そ?jīng)濟活力的風景區(qū)總是好的,大家也就默認了這個沙灘真的是白沙灘。
正如世界上沒有路的地方走的人多了,有些謊話重復著也就成了事實。
在尚無人趕到的沙灘上,一頂天藍色的小型帳篷正被人迅速收起,收起帳篷的身影頎長又美麗,白金色的馬尾在陽光下一動一動,也像一縷更耀眼的陽光。
妮爾就這樣迅速解決了自己昨晚在日出灣過夜留下的各種痕跡,重新把背包扎好背在肩上,像一個喜歡徒步旅游的普通外國少女一樣溜出景區(qū),走向行人漸多的街道。
事實上晚上來日出灣偷偷過夜的人不在少數(shù),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妮爾也會覺得這是一個外國小姑娘想要尋求刺激,不會有所謂的處罰條例也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妮爾要做的不過是露出一張無辜笑臉,在這個普遍對外國人比較友好的國家里繼續(xù)前行。
那天捏壞了那張電話卡之后,妮爾并沒有把這部山寨手機丟掉,她重新?lián)Q了一張電話卡,并時不時會拿出手機看一下那張彩信。
其實只是很廉價的一次性手機,屏幕效果并不算好,妮爾還是能看得見蘇亦凡笑臉,以及他臉上的那一抹奶油。
這樣的場面,如果自己在的話,應該也有參與吧?而且按照自己表現(xiàn)出的性格設定,蘇亦凡估計半邊臉上都會是奶油……想到那樣的場面,妮爾忍不住偷偷笑出聲來。
中途妮爾在幾個網(wǎng)吧里停留過一陣,根據(jù)現(xiàn)在能看到的所謂主流新聞和一些傳聞,妮爾知道AUU目前正在對外宣稱做所謂的戰(zhàn)略調整,估計是蘇小輕那一次的網(wǎng)絡攻擊讓AUU的技術部門都顫抖了。
艾伯特的述職工作還沒完成,但已經(jīng)已接近結束。妮爾估計這個又難看又狂熱的中年人一定會說服上級繼支持他,到時候自己要面對的不知道還是不是活捉的命令。
想到這些,妮爾終于是有些煩了,她又翻開手機看了一眼蘇小輕發(fā)給自己的照片。
比起艾伯特,妮爾其實更害怕蘇小輕。
艾伯特看似瘋狂充滿進攻性,他的強大無非就是建立在暴力和死亡等威脅基礎上。
蘇小輕的可怕在于她的溫暖和關心。
那種溫暖甚至能讓妮爾在短時間做出要跟她合作的決定,而妮爾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蘇小輕真的用藥物控制了自己,自己的下場會是怎樣。想到自己居然大膽地用了蘇小輕提供的藥品,妮爾就忍不住一陣后怕。那個可怕的女人跟蘇亦凡的純良不同,她洞悉人性而且毫不留情,全世界除了蘇亦凡之外恐怕沒有任何她在意的人和事。妮爾想一想就覺得渾身發(fā)抖,她害怕那種溫暖。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要去直面蘇小輕,雖然自己未必能怎么樣她,總比被人遠遠地監(jiān)視并遙控著要好。
想到這里,妮爾的心情終于是輕松一些了。
——大概蘇小輕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跑過去面對她吧?
這些藏匿和隱秘,這些接近于徒步跋涉的過程,不過是為了告訴蘇小輕,自己不會按照她給自己的路走下去,而且會在她最預料不到的時刻出現(xiàn)。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比自由更美好的東西了。
為了它,自己會竭盡全力。
背著行囊離開了旅游景區(qū),妮爾的目光掃過街頭巷尾的各種小型運輸工具,想了想決定還是繼續(xù)自己之前的策略,在路邊露出俏生生笑容,伸出一只手。
這樣的方法很有效,總有想要搭訕的青年操著半生不熟的英語停下車,然后帶妮爾到她想去的地方,并留下一個電話號碼試圖展開一段異國情緣。
這樣的經(jīng)歷越多,妮爾越是覺得自己信任的那個人才真的是讓人放心。
除了那個人,自己現(xiàn)在真的無法相信任何人了。
妮爾這樣的小姑娘在路邊攔車,還是個外國姑娘,沒多久就有一輛奧迪停在路邊,探出一個青年腦袋,一張經(jīng)過精心修飾的臉上掛著自認充滿魅力的笑容,連眉毛都是修過的。
“嗨,甜心,你要去哪里?”
地道的美式英語,大概是把妮爾當成了美國人。妮爾也不介意,對著那個青年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你可以一直向前開。”
說話間,妮爾拉著背包的手骨節(jié)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她知道自己這次搭順風車的對象應該沒那么純良。
…………
…………
蘇亦凡重新回到中景國際的時候,于錚已經(jīng)帶著李正和米安辦好入住了。
于錚看蘇亦凡臉色不太好,但心地問道:“有事?”
“沒事,送個朋友。”蘇亦凡對李正抱拳,“不好意思啊,臨時有事,偷偷把算賬的機會逃了才敢回來。”
李正對蘇亦凡的印象已經(jīng)比之前好太多了,哈哈笑道:“蘇老弟這話說的……我們來了已經(jīng)是給你添麻煩,怎么可能讓你破費?”
米安對蘇亦凡的觀感也特別好,而且經(jīng)歷了麥杰挑釁的事后,好像也沒之前那樣在李正面前繼續(xù)翹尾巴了,笑著附和道:“蘇老弟只要告訴我們?yōu)I海哪里美女多就行了,別的我們自己操心。”
小晴做聽不得這種做派,在旁邊哼了一聲。不過米安家里壓根就沒有體制內中人,也不太在乎小晴這么一個臉色。
其實這次李正和米安吃虧都跟小晴也有很深的關系,倆人現(xiàn)在看小晴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順眼了。所謂美女就是看著順眼又要讓自己心理舒服,小晴看著還算順眼,可帶來的麻煩實在讓人覺得煩躁。
幾個人寒暄幾句,終于進入正題,蘇亦凡率先問道:“麥杰這個人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
李正奇怪地看了蘇亦凡一眼:“你沒去查查?”
“我查他干嘛?”蘇亦凡說,“三位體重面貌都沒有吸引力啊。”
蘇亦凡的話引來一陣笑聲,也引來李正的心中揣測。自己還把麥杰當個事兒,人家蘇亦凡好像過去了就忘了麥杰這人,要么是沒有跟人斗的經(jīng)驗,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麥杰到底是干什么的。從上一次蘇亦凡跟自己吃飯的表現(xiàn)來看,李正認為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于錚在旁邊笑笑:“既然李正說起來了,我就跟你簡單講講吧。”
蘇亦凡點頭:“嗯,你們說。”
“小晴的父親是何區(qū)長你已經(jīng)知道了。”于錚摟了一把自己女友,小晴臉色如常,也不知道剛才有沒有提前跟于錚上樓。
“何區(qū)長最近在研究進步的事,因為開發(fā)區(qū)這邊的成績很好。”于錚繼續(xù)說道,“如果我們的項目能成了,就等于又一個填補空白。之前的游戲都是撈政府一筆錢,然后就裝死或者沒后續(xù)。如果我們這個項目能盈利,等于是直接激活了新經(jīng)濟模式和產(chǎn)業(yè)創(chuàng)新,也做到了填補教育形式上的空白。”
于錚不愧是翟羽飛的接班人,對這種套話簡直是張嘴就來,而且每一句都緊扣核心思想,聽的蘇亦凡都大大點頭。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于錚給張超那十萬塊不是白給的,這小子的算盤大著呢。
“求進步的人肯定不止一個,這你也能想到。”于錚說,“麥杰的父親麥如海,是平山區(qū)的外經(jīng)委一把手,也想要個進步。平山區(qū)外資企業(yè)做得也不錯,他跟何區(qū)長在成績上的賬單是半斤對八兩,誰也不算差。”
于錚一旦到說正經(jīng)事的情況下立刻變得非常冷靜,甚至有點冷酷。小晴倒是好像很喜歡于錚這樣,抱著于錚的胳膊聽他評價自己父親,也不開口。
就算是米安和李正,對于錚說的話也表現(xiàn)出一副虛心的模樣。畢竟從各方面來說,于錚無非就是起點低一些,真正玩腦子還是夠用的。
“既然大家斤兩都差不多,要的也是同一個位置,剩下的事就是各自發(fā)力。”于錚淡淡說道,“何區(qū)長現(xiàn)在一方面是希望我們弄的東西能出點效果錦上添花,一方面在搞一個環(huán)海工業(yè)鏈的計劃。這個計劃等于是明著跟平山區(qū)那邊搶外企資源了,老麥就急了。”
蘇亦凡接道:“所以子女相見也沒有好臉色了?”
“差不多吧。”于錚說,“麥杰做的這些事對大局沒有影響,我其實也不是很在乎,現(xiàn)在關鍵是牽連到你了。”
“他爸求進步,他這么跳出來惹事,這是一種什么精神?”蘇亦凡無奈道,“我怎么覺得自己遇到了一條瘋狗?”
“瘋狗有壓力吧,拿你我當發(fā)泄壓力的對象了。”于錚依然很冷靜地分析道,“或者說,麥杰一直都沒看得起過我,覺得我在濱海交的朋友應該也沒什么分量,過來也是要打我的臉。”
蘇亦凡點點頭,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他這個當事人依然沒什么感覺。
“那你打算怎么辦?”
于錚很羞澀地一笑:“你覺得怎么辦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