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櫻月華道：“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當年大聖隨唐僧西天取徑，半截觀音作爲唐僧路上一難，曾兩次將唐僧擄入無底洞中。第一次唐僧被擄，大聖潛入無底洞，用了些小手段，逼著半截觀音將他師父放出，結果半截觀音雖將唐僧放了，卻又用了一個遺鞋計，將唐僧再次擄走。緊接著，大聖再入無底洞，找到了李天王和哪叱三太子的牌位，方纔上天庭，告御狀，請了李天王和三太子下界援手。”

孫炎點了點頭：“這個是我們知道的事。”

黑櫻月華道：“關鍵是第一次，當時唐僧已是被抓，半截觀音逼著要與他成親。那個時候，大聖雖然找到了無底洞，在無底洞裡見到了他師父，但是無底洞內，道路太多，錯綜複雜。於是他便用了個變化之術，先是變化小蟲，藏在酒杯中，唐僧假作應允，要與她喝交杯酒，結果在交杯時，被她看到杯中小蟲，挑了出來。於是大聖再生一計，化作了園中桃子，令唐僧騙半戴觀音吃下。半截觀音一不小心，將大聖吃入肚中，大聖便在她肚內搗亂，半截觀音疼痛難止，只好將唐僧放出。”

孫炎道：“這個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黑櫻月華笑道：“在半截觀音將唐僧送出無底洞時，大聖尿急，於是就在她的肚子裡尿了一泡。”

孫炎道：“然後呢？”

黑櫻月華道：“然後她就懷孕了。”

孫炎道：“就這樣？”

黑櫻月華道：“就這樣！”

孫炎、美舞仙子：“……”

我說孫猴子，你真的只是在她肚子裡尿了一泡嗎？真的只是尿了一泡嗎？你是不是在她肚子裡擼……

天色漸黑，他們遠離陷空山，繞開病薇林，來到了一片荒山野嶺之間。

周圍枯藤盤繞，枝幹扭曲，一些地方，卻又開始抽出綠芽。雖然現在並非春天。但在混漠世界內，一切都無法用常理來看。不管怎樣，此地生機潛藏，至少已比病薇林又或其它地方好得多了。

美舞仙子將妹妹放在草地上，孫炎看去，小有琴的皮膚一片慘白，全無血色。其實小有琴原本就是鬼嬰，既是鬼嬰，非生非死，非人非鬼。去談論什麼“血色”，原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然而，現在的她一眼看去，的確只是一個失血過多的小女孩。

美舞蹲跪在她的身邊，以一隻鋒利的刀子，輕輕的切開她的手腕，血水不斷的滴下，滴在妹妹的身上。被小女孩慘白的身體吸入。小女孩小小的軀體，多多少少有了些紅潤，她自己的俏臉，卻變得更強的蒼白。

孫炎看向黑櫻月華。黑櫻月華道：“這孩子已經開始魔羅瀝血。本該經歷‘由死還生、由生到死’這一過程，然後重回不生不死，由鬼嬰轉化成陰魔。但是在這過程中，出了差錯。她的鬼嬰之身已被大量魔氣感染，但是因魔羅瀝血而生出的新的軀體，卻因魔羅瀝血離她而去。而無法做到‘血肉自生’，這般下去，她全身的血肉都將枯化，從而變成白骨，成爲一隻失去理智，只知嗜血殺人的白骨之精。這段時間裡，全是靠著她姐姐將她自己的血不斷的送給她，才勉強讓她維持著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化作白骨。她們姐妹兩人，雖然一生一死，但本是孿生姐妹，也只有她的血，才能爲她妹妹所用。”

美舞的母親當初懷的本是雙胞胎，生下美舞后，便帶著肚子裡的另一個孩子死去，後來以鬼身在陰間生下另一個孩子，也正因此，她們姐妹兩人，雖然一個出生在陽世，一個出生在陰間，但也的確是孿生姐妹。當然，就“生死簿”來說，美舞是沒有妹妹的，她的妹妹根本就不曾在陽世出生過，非人非鬼，三界除名，理論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黑櫻月華攤著手：“那個時候，我在維摩詰城找上她，沒想到她直接就跟我走了。”

孫炎知道，美舞之所以會跟黑櫻姐走，除了事關她的妹妹，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爲知道黑櫻姐和他之間的關係。

他想要問，小有琴現在這個樣子，有沒有什麼辦法救她。就在這時，風捲雲涌，漫天雲氣捲來，內中傳來桀桀的聲音：“老身不過就是離開了一會，你們就把那猴子解決了？嘖嘖，老身真是對你們刮目相看。”

無色魔母？孫炎立在那裡，不動聲色。無色魔母雖然是十九人魔三大元老之一，但本身乃是無形無相的陰魔，只要自己意志堅定，不失去自我，就不會爲她所害。

黑櫻月華道：“虎牙、疫病他們幾個如何了？”

無色魔母怪笑道：“老身設好陷阱，人偶佈下陣法，再由大悖親自出手，加上南巢、六幡、銀霰和老身請來的幫手，他們幾個，還想活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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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炎心念微動，知道在他們對付魔猴的空隙，無色魔母已經在另一邊，將十九人魔裡的那些叛徒全都處理掉了。只是聽到“大悖”這個魔號，他心中想著，那不是封美老師的師父麼？

這一連串的事情，從陰曹地府戰到大紅蓮花地獄、從大紅連花地地獄打到無底洞，又入維摩詰城，再回陷空山，其目的，都是爲了培養那隻“魔猴”。

最終的結果，對於九焚紂魔來說，平白暴露了他的身份，結果卻沒能得到相當於齊天大聖再世的魔猴，自然是得不償失。

對於無色魔母、冥寂鬼魔來說，拔除了十九人魔裡的所有奸細，又沒有讓魔猴落在九焚紂魔和軍吒利明王手中，總是一件好事。只是，說到底這也只是亡羊補牢罷了，從鎮元子的徒弟清風，借名“九焚紂魔”打入他們的那一刻起，他們其實便已經輸了，現在的做法，不過是斷尾求生。

而對於天庭，真正的損失其實算不上大，解決掉了“魔猴”這一個巨大的隱患，“十九人魔”自相殘殺，短期內恐怕是別想再惹出什麼麻煩，找回了大聖當年遺落的如意金箍棒，從最終的結果來看，也算是完美的解決了這一事件，最大的損失是“二郎神”，但是對天庭來說，這一代的二郎神，早就已經被髮配到陰騭那種地方，就算出了事，對仙界來說，也不是什麼無法接受的損失。

真正得了莫大好處的，大概就是孫炎自己，藉著九焚紂魔的“迴天返日”，暗中得到了佛祖秘傳、大聖所學的“大聖顯密真訣”，以及《七十二變口訣》。

其中“大聖顯聖真訣”直接得的是真意，《七十二變》只有口訣，雖然侯姐姐說他沒有“變化”這一先天屬性，能不能練成是另一回事，但有總比沒有好。而且，如侯姐姐所說，“七十二變”不過是櫝，“大聖顯密真訣”纔是真正的珠。只因爲，再厲害的神通說到底不過就是手段，性命交圭、仙佛雙修之法門，卻不是說學就能學到的。

此外，利用那魔猴從大聖那“盜”來的金丹之力崩潰後還歸天地的靈氣，靠著侯姐姐的“補天浴日”，他直接踏入仙人境的巔峰，離真人境不過是一步之遙，又從單一的“火德”，變成了如歷代天帝、齊天大聖、瑤瑤帝姬一般的五德之身，可以說是，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當然，因爲這些好處，全都是時間線外的侯姐姐，以“顛陰倒陽”之大神通，反過來借用了“無相伽藍”，以及因迴天返日而產生的時間斷層所打開的歸墟入口，暗中助他完成的，其他人並不知曉。

只是，雖然暗中得了許多好處，但說到底，他這一次陪著美舞下界的目的，全不在此。

他的目的就只是要幫美舞找到她的妹妹，然而現在，她們雖然姐妹重逢，小有琴卻因魔羅瀝血失敗，隨時都會變成失去理性、嗜血殺人的白骨精，這又如何是美舞能夠接受的事？

雖與無色魔母是敵非友，但是這種時候，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直接問道：“要怎麼樣，才能救這個孩子？”

無色魔母的目的，是要將小有琴收作徒弟，讓她成爲繼承自己衣鉢的陰魔，如果小有琴只是變成了一隻白骨之精，對無色魔母來說，同樣也是一種浪費，是以他相信，至少在這一件事上，他們與無色魔母有合作的空間，不管小有琴救回後，到底是成仙還是成魔，至少要先把她救回來再說。

無色魔母怪笑道：“黑櫻，還是你來說吧！”

黑櫻月華手撩秀髮，道：“因爲一開始，原本就是她自己接受魔羅瀝血，所以在魔羅瀝血灌入後，她的魂魄已經感染了它化自在天的魔氣。要麼成魔，要麼魂飛魄散，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是，魔羅瀝血並非尋常魔氣，她的鬼嬰之身因爲魔羅瀝血而得到血肉，轉死爲‘生’，結果卻又因未能做到無牽無掛，魔羅瀝血離她而去。她原本就是鬼身所生，未得父精母血，卻又失了鬼嬰之身，現在不過就是靠著她姐姐的血，讓她勉強活著。唯今之計，便是要讓她得到真正的精血，然後助她斬斷六慾，真正做到無牽無掛，再‘由生至死’，成爲陰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