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龍妖戰

樹海。

這一片本是清澈泛著木薯清香的地方，今日卻多了一絲焦味。

并不是烤兔子考焦了。

事實上在妖族很少吃葷食，并不是清心寡欲，只是為了避免哪天將自己同類烤了吃了，這是近幾百年流行的規矩，說來也是為了保護本源，要知道以前可是愛打愛殺隨意，物競天擇，只是妖族沒落，人口越發的少，才定了這番的規矩。那些不服氣的大妖也被鎮壓了，而這個鎮壓的人正是帝君，帝君很少在樹海之中打架，可是他成為妖王的時候卻是沒有什么人反對的，相比于老妖皇而言，這位曾經打遍樹海的妖皇子殿下，更加得妖心罷了。

而今日妖族面臨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

這些年來雖說時常有神族和魔族的騷擾，但都是小打小鬧。

可是今日當魔族王子篁帶著魔族大軍打入妖族聚集地的時候，安詳的妖族面臨最大的危機。

“將魔鬼趕出去，趕出去趕出去……”

憤恨的的聲音蕩漾在整個樹海。戰鼓聲響，安逸的生活隨著戰鼓聲打破，太多年沒有戰役的妖族，今日要一披戰袍了。

綠色的樹海，漸漸的被魔氣染黑。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魔氣之中，血光彌漫，劍身明明是黑色，卻在黑暗里發出閃亮的光。

黑衣長劍，領口黑色龍鱗閃爍著誘惑的光澤，龍頭面具蓋在那人的臉上，微微抿緊的嘴唇很薄，看起來很無情。

黑色的身影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人可擋，而他一路而去，直線朝著妖族最重要的地方而去，生命之樹之地。

就在黑色的劍芒一閃，要將生命之樹一刀兩斷之時。一道紫色的光芒閃爍而過擋在了黑衣者面前。

黑光紫光閃爍，眼花繚亂，不知道多少招之后。

等眾妖和眾魔到達之后，魔霧慢慢散去，陽光透過黑霧漸漸照亮了這被魔霧迷茫的樹海，黑色的身影和紫色的身影顯露出來，生命之樹之前，紫色的靈力從那個人身上散發出來，金色頭發飄散在空中，如同加冕的皇冠。

“魔王子篁？”

“妖王帝君。”

“你為什么來這里，居然想要毀壞生命之樹，想要死嗎？”帝君別在身后的手下微動，紫色的光芒一閃，弦月的紫色彎刀瞬間幻化成兩個，在帝君雙手之中。

“我要做什么，你無需過問，讓開。”篁微微側身，黑暗的劍身上流動著龍紋似乎有活的龍在劍上一般。

“你才是應該離開，打生命之樹的注意，真是不知好歹。”帝君微微皺眉，暗自戒備。“魔皇子篁，或者青龍王淡水，你分飾兩角，瘋了嗎？”

“讓不讓？”劍身龍吟，黑色的靈氣彌漫整個樹海，而本應該被陽光照耀的樹海，此時陽光居然漸漸暗淡。

“不會讓，你在這里，星兒在哪里？你果然不壞好心。”帝君怒意奔騰，對于淡水，他覺得至少對于帝星還是有點感情的，雖然他嘴上說淡水定然是誘惑騙了帝星，但心底到底還是不希望帝星真的被騙了的。

“啰嗦。”篁只回答兩個字，說著劍身一轉，身影突擊向前。

帝君一怒，雙手彎刀在身后如同圓月，瞬間一轉，也突擊而來。紫色殘影和黑色殘影閃爍而過，靈力碰撞發出‘呲呲’的聲音。之間刀劍光影，人影卻是看不清。

再交手，不相上下。

立定。

“紫月妖刀。”篁看著帝君手上的刀道。

“你黑龍劍十八式的殺氣倒是減了不少。”帝君看向篁，心下雖然憤怒，但對于魔皇子篁的確佩服，不愧是當初能夠讓姜姬收為徒弟的人。

“殺——”篁眼下冷芒閃爍而過，手，劍別于身后，腳踏七星，靈力漸起，恍然有龍在空中嘶吼。

巨大的黑龍呼嘯而來，直沖生命之樹。

”休想，月境。”帝君雙手彎刀在空中旋轉，如同時針，殘影化成巨大的圓。雙彎刀化二唯一，呼嘯之中，似乎連同刀影都不見，只見巨大的紫色圓月緩緩張開，在帝君面前。

黑龍猛的撞到紫月之上，‘嘩啦’一聲，鏡碎，龍影散。

帝君和篁各退三步。

“王子我來幫你，”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直接朝著帝君沖了過去，應該是魔族的人。不過瞬間紫色刀影閃爍而過，血起頭落，化霧消散。

帝君捂住胸口，右手紫月妖刀刀劍滴落一滴黑色的血。

“退下。”篁伸出手阻止魔族之人向前。

帝君同時阻止妖族之人，他可不是魔族，不希望有無謂的犧牲。

“你我半斤八兩，你若想通過我傷害生命之樹，你應該知道不可能。”帝君看向篁，說出他們雙方都知道問題。

“讓考？”篁顯然對于帝君的話語并不理會。

“哼，你可以試試。”帝君嚴正以待。

“帝君，如若我沒有把握的話，那么我今日就不打算來了。我需要的并不是打敗你。”篁道。

劍鳴聲起，篁將黑龍劍拋上天空，齒輪的聲音，就見，黑龍劍的劍柄上的黑龍開口了。

黑屋如同巨大黑色的花朵緩緩綻放，帝君嚴正以待中，突然看見黑色花朵突然霧散一般。

帝君挑眉驚呼不好，不過下一刻就被黑霧包圍住了。

機會一瞬，篁的身影勁爆而起，再次手握黑龍劍，身中殘影，瞬間進入生命之樹的范圍之內，妖族人想要阻擋，不過這哪里能阻擋的住，劍中血影，見一個殺一個罷了。

就在那劍要將生命之樹攔腰砍斷之時。篁突然停住了。

紫水晶般眼神的女人手持利刃擋在篁的面前，“如果你想要傷害生命之樹就殺了我吧。否則我就殺了你。”

而綠海外圍，妖后憤怒不已：“該死的，果然是天機，果然狡猾。”

“讓開。”篁淡淡道。

女子將利刃架在篁脖子上的時候，眾魔眾妖都吸了口氣，自魔王子篁出戰開始，還沒有誰能將利刃架在魔王子篁的脖子，這個女人是誰，居然能這樣做，魔王子為什么不殺她？

紫色的光芒在和黑屋波動，如同光從黑暗的封閉的雞蛋殼中突破而出一般，紫色光芒大盛。

篁看了一眼帝君方向。

直接朝著生命之樹而去。不管面前的利刃。

女子驚懼中，手上利刃一緊。瞬間有血光，一個面具掉落下來，篁的臉上出現一道傷痕，篁顯然不管這個，只是一瞬，只是一秒，只是那剎那間，瞬間翠色的生命之樹被黑色的刀光橫刀一劃，而紫光同時大盛，黑色的光芒和紫色的光芒讓人瞬間看不清。

只聽到“轟動——”一聲。

還有女子不可置信的質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瞬間屹立億萬年的生命之樹轟然倒塌，眾妖瑟瑟發抖，不停叨念著：生命之樹毀了，天道會降罪世間……

光芒之中出現光圈包圍著一顆小樹苗，篁伸出手將之納入懷中。

帝星顫抖著，看著那不遠處的黑影，手中的利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做？”

“沒有為什么。”篁并沒有回頭，黑發在空中飛舞，留下這句話就消失。

而魔族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退去。

“我知道總有一天這樣的事情會發生。”老妖皇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帝星身后。

“該死。”帝君怒然。“父皇，你為什么不阻止他。”

“阻止不了的。”妖皇搖頭嘆息，滿臉的皺紋彌漫著一種絕望，似乎也是一種解脫。

“他當然不會阻止他，那可是他愛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個孩子想要什么，難道他還會阻止不成？”妖后似乎終于趕到了，嘲諷著對妖皇說道。

妖皇看著妖后，神情嚴肅：“你早就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不過很意外沒有想到你們三個人哈哈哈哈……”妖后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的張狂。

一瞬間，帝君和眾妖才發現似乎妖皇和妖后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般恩愛。

“你恨我？”妖皇看著妖后的神情，做出疑問。

“我為什么不能恨你呢？你以為你這樣的老不死的，難道我會真的愛你不成，我本是最為尊貴的鳳凰公主，只不過是你們這些雜碎用了陰謀讓四族相殘，你還好意思自稱妖界之皇，為了這個皇位。連同妖族最為輝煌的四族都可以犧牲，活該你后半輩子都被困在這綠海巨大的牢籠里。”

“夠了——”妖皇道。

“怎么怕我說出你的那些齷齪事嗎？”妖后現在顯然有幾分有恃無恐。

“你想死嗎？明艷你不要忘了你的性命在我手中，來人啊，將妖后壓下去閉門思過。”妖皇喊道。

可是過了半天卻沒有人動。

“怎么，人都死了嗎？”

眾妖面面相覷。沒有人敢動。

“哼，妖族還有你的人嗎？這些早已都成了我的人，妖皇，今日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會死的會是你。”

“誰能殺了我，我可是妖皇。”妖皇怒吼。

妖皇妖后大吼。

帝君終于從生命之樹被毀的打擊之中回過神來。

“夠了——現在生命之樹被毀，我們誰都要死了，你們還有時間吵？”

“哥哥，神魔邊界已經撤軍了，到了西子湖畔。”帝星道。

帝君看了看帝星，道：“你回來了就好。”

帝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帝星本來覺得自己這樣做帝君一定會生氣，或許正是因為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不管做什么帝君哥哥都會原諒她，所以她才這般的有恃無恐。

帝星濕潤著雙眼：“哥哥，對不起。”

帝君拍拍帝星的頭，嘆息一聲，然后轉身，腳尖輕輕一點，站在還剩下半截的樹樁之上，“眾妖聽令，今日生命之樹已經毀去，靈力不在有所提供，如若不想死去，那么就和我帝君一起去西子湖畔，奪得生機。”

底下安靜了一會，然后瞬間歡呼起來：“妖王帝君——”

“妖王帝君——”

“妖王帝君——”

帝君滿意的點點頭。

帝星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帝星是笑著的，看著被坎城半截的生命之樹，笑的很難看。

“恩。”帝君點了點頭，相比于已經不在安全的妖族綠海而言，帝君還是覺得帝星跟在自己面前更加能夠安全一些。

“父皇，為了妖族，請父皇和我一起去，我想神族之天帝和魔族魔帝也會出現的，父皇你既為妖族之皇，那么應當負起責任，至少在此時妖族存亡的時刻。”帝君走到蒼老的妖皇面前，跪在他面前，帝君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蒼老的父皇的能力，而他也更加明白妖族僅憑借自己一人根本不會是魔皇和天帝的對手，這是不同的層次的較量。而妖皇可以，不得不說縱使也許妖后說的事情是真的，而妖皇的確有著那樣的能力。

妖皇本來蒼老的容顏，似乎再次蒼老了十歲，他久久沒有說話，帝君就跪在妖皇面前，妖后冷哼一聲，似乎看笑話。

帝星見此也跟著帝君跪在妖皇面前，她只說了一句：“妖皇，西子湖之行，你定然得償所愿。”

妖皇聽了帝星的話，頓時蒼老死氣沉沉如同黃昏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妖皇點頭，“好——”

眾妖歡呼起來。

帝星也笑著。

帝君神色嚴峻，只有他自己明白，神魔妖各自偏安一方，第一次要正式對立了。

這一次是從新洗牌，還是他們都會被天道所舍棄呢？

本是安靜祥和的妖族第一次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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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也變的忙碌起來，召集眾妖，降服眾妖，找大妖出山。妖族多年無戰，此時一戰，只能勝不能敗，忙的事情一時多了起來，而在帝星眼中，帝君的變化大概是最多的，帝君越發的

妖后自那日后消失了，而妖皇則是閉關，似乎想要在面對那兩個人之前讓自己的功力更上一層。

在整個樹海大概只有帝星一個人閑的的很了。

“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和你有什么關系？”那日妖后是和絕音一起回來的，不過妖后走了絕音卻留了下來。

“你留在這里到底是為了什么？殺了我？淡水他不是已經成功，或者該稱之為魔王子篁。你開心了？”帝星真的不知道這個絕音為什么要跟著她，那日明明絕音和妖后是一起找來的，但是顯然并不是為了跟著她殺了她。

“淡水不是讓我保護你。”

“我可不敢勞駕神界朱雀神君的保護。”帝星冷哼。

“帝星，只要你不要阻止我們要做的事情，我們還是摯友，你和淡水依然可以相愛。”

“地獄相愛嗎？讓所有人陪你們殉葬？”帝星冷笑，她真的不明白，明明淡水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都說青龍王淡水溫柔如水，幫助過的人不知道多少，就算做出殘忍的事情也是為了天下大義，為什么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么，還是說他只不過化成另外的身份為自己作為魔王子篁殺戮的一生做出一些贖罪的事，或者真的如同帝星說的那樣只不過是為了自己之后滅世的做使者，所以讓世人享受最后美好的時間。

“帝星你根本不愛淡水把，你根本一點也不了解他。”絕音突然道。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了到了今天，明明我看到他的時候是那么開心，而如今卻只剩下難過，了解他？”帝星自嘲：“他也許從來未能給個我機會了解他吧。”

“不會，淡水這個人從未輕易讓人接近他，特別是女人，所以不管怎么說帝星你不能怪他，你不知道四族的苦難，這一次我們一定會成功？”

“你們？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成功，或許會成功吧，我會祝福的，只不過淡水這次做的事情我不會原諒，生命之樹枯竭，那么滅世的速度將會加快，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或者世間的時間不多了，絕音，成功了真的好嗎？”帝星突然疑問。

絕音大概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不過這是我們唯一的祈愿了，所以淡水明明是青龍一族卻能活了下來。不管到了最后如何，反正到時候心愿已了，死還是活不重要了。”

“可是對我很重要，我不希望哥哥死，也不希望淡水死，甚至你死去。”帝星搖頭激動道。

“帝星……”絕音目瞪口呆的看著帝星，他沒有想到如今他們做到這個地步，帝星還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本來他還以為帝星巴不得他們死。

“我很奇怪是不是，我明明不是為了這個天下蒼生，妖也好，神也好，魔也好，其實我的心真的很小，裝不了那么多，只不過我不想你們死，死了有什么好，你們都死了誰能證明我曾經存在過，你們死了，淡水和我的愛就斷了，什么都沒有了，這樣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好。”帝星有幾分神神叨叨，可是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絕音眼神濕潤，原來她是這么想的嗎？或許他有些小看帝星這個妖族看起來不大了解世事的公主了。

只是事已至此，到了如今再說什么都沒有用，只有一件事：“不管怎么樣，在滅世之前，我會保護你，直到淡水來接你，你是一個好姑娘。”

“我好嗎？”帝星疑惑，如果她真的好的話，那么淡水還要那樣做呢？他明明知道，如果生命之樹倒了，自己會怎么樣？妖族會怎么樣，可是為什么那樣做，為什么不能放棄吧。

“或許我的好還比不上他想要做的事情吧。”

“淡水要做的事情并不是需要阻止的。帝星，滅世也好，只要我們心愿一了，我們去死亡的世界一定會開心的。”

“神魔妖是沒有死亡的世界的，絕音，自欺欺人其實不好。”

絕音苦笑不再說話。

只是心中暗自下了決定，只要不是滅世天要收了她們這些神魔妖，他一定傾盡全力保護這個女人，因為或許她能成為淡水那堅硬如同石塊的心底唯一的柔軟。只是有些柔軟注定要有一絲悲傷，他不想讓他受到悲傷，四族的愿望，世間，從出生起名開始，他背負的已經太多太多，那么就讓這份柔軟留著吧，否則就太悲哀了。

“我并不是自欺欺人，只是懷著那樣的愿望罷了，我們比誰都明白，既然已經做了，我們一向很有覺悟。”

“是嗎？原來是這樣。這是你們的覺悟啊。”帝星喃喃。似乎在想著什么，似乎什么都沒有在想，那日她傷了他，他卻沒有傷她，那一日她真的懷疑過魔王子是否真的是淡水，但是那樣的舉動，很顯然他是他。

只是因為沒有傷害。心中有些苦澀又有些甜蜜，因為他在乎她才沒有傷害她，卻沒有因為在乎她而沒有不砍生命之樹。

生命痛苦著快樂著，矛盾悲傷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