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童并沒有告訴父親工作有了眉目,在沒有確定之前,他可不想說,免得父親空歡喜。出門的時候,他只是說找同學說話就走了,兜里裝著那兩萬塊。之所以沒有向母親伸手要錢,是因為那兩萬塊錢的利息就五百多塊,夠用了。
到了郎思宇家門,因為已經(jīng)算是熟客了。走到門口,郎思宇就看見了,樂顛顛迎上來,眼睛里流情溢水的,讓人看了就心跳。不過因為男人在家,她不敢過分,只是笑盈盈打招呼,然后把羅小童接進屋里。
白老萬昨天在隆和賓館胡鬧了半夜,如今還全身散架了一般,但是因為有事,還是早早起來了,把羅小童帶進客廳里坐了。
“錢帶來了么?”白老萬關(guān)心的就是這個。
“帶來了。”羅小童掏出錢放到茶幾上,“按照白哥說的,兩萬。”
白老萬眼睛瞥了一下那些錢,估計不會錯。笑了笑:“羅老弟,說實話,我看你是個老實人,而且我又是個熱心腸的人,所以出手幫你。這些錢,其實是用來打點別人的,現(xiàn)在求人辦事,沒錢鋪路是不行的。”
羅小童千恩萬謝:“白哥,這一生我忘不了你。“嘴上這么說,心里卻笑:”我當然忘不了你,睡了你的女人還幫我,我當然要記住,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白老萬面色鄭重,擺出一副經(jīng)驗豐富的老江湖嘴臉:“你還年輕,到了工作崗位上一定要盡職盡責啊,這樣才不枉我努力幫你一場。”
羅小童想問問是什么工作,可是后來一想,人家不說,自己也最好別問,到了那里不久知道了。
郎思宇也在一邊裝腔作勢:“羅兄弟,你要記住你白哥,將來在官場上發(fā)達了,可不要忘了我們的好處啊。”
羅小童抬眼看了看她,心說,這個女人的戲演得真好,若是有機會出鏡,一定是一個好演員呢。
“姐放心,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話說出來,羅小童感覺容易被白老萬察覺,急忙糾正:“我會記住你們的。”
當羅小童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時候,郎思宇別提有多高興了。但還是極力掩飾:“你知道了就好。”
說話的當兒,白老萬收起了錢,然后去穿了衣服,讓羅小童在院子里等著,他到車庫里開車。
趁著這機會,郎思宇小聲說:“到了之后弄到什么工作別忘記告訴我。”
就是她不這樣說,羅小童也會告訴的。只是這么一說,感動的羅小童真想撲過去擁抱。
“放心,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車子走出了很遠,透過車前面的鏡子,羅小童依稀可以看見郎思宇站在門口張望。這個女人,是在是太好了,將來真的不知道怎樣報答。
一路上,白老萬很少說話,只是在快到了鎮(zhèn)政府大樓,才叮囑羅小童:“到了那里少說話,第一次和領(lǐng)導見面,要有禮貌,人家分派什么工作,不要討價還價,當領(lǐng)導的而最討厭的就是屬下和自己講條件。”
羅小童乖乖地答應著,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鎮(zhèn)政府大樓已經(jīng)存在了幾十年,一棟舊樓。幾十年里差不多來來往往幾十個鎮(zhèn)長書記,沒有一個人打算改變過它的容貌。也就是,誰有那心思呢,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而且流的很快,有的一年,有的甚至不到半年,沒人知道這些官為什么來了放個屁就走。
羅小童也來過這里的,那是以老百姓的身份,那時候看到這里的每個人都感覺是那么高大,吃皇糧的,那在老百姓的眼里,都是官呢。見了官低三分,老百姓都明白。那時候看到了這里的人,都是很小心的,就差鞠躬了。
今天可不一樣了,自己是到這里報到的,是來工作的。甚至說,自己也是吃皇糧的呢。大家都是官了。這么一想,羅小童的心里不免驕傲了,不是趾高氣揚,但也是揚眉吐氣地行走了。
來到副鎮(zhèn)長辦公室,白老萬敲敲門,然后沒聽到聲音推門就進去了。他沒招呼羅小童,可羅小童一看,他進去了,自己也應該進去的,也就跟著進去了。
陳華坐在椅子上抽煙,牌子很硬,中華。他看著白老萬:“來了。”然后瞅一眼羅小童,似乎有些不屑一顧,但還是擠出一點微笑:“歡迎你。”
羅小童屁顛走向前幾步。白老萬不失時機介紹說:“這是鎮(zhèn)里的陳鎮(zhèn)長。”
羅小童就一臉媚相:“陳鎮(zhèn)長好。”
陳華擺了擺手,弄得羅小童一頭霧水,自己說好話難道也錯了:“對不起,對不起,陳鎮(zhèn)長,我說錯話了。”
陳華說:“你沒錯”。
羅小童奇怪:“我沒錯您干嘛擺手?不讓我說話?那我不說行吧?”
羅小童沒有別的長處,就是這一張嘴,話多。話多的人有時候討人喜歡,有時候就讓人厭惡。但是不知道陳華這時候是喜歡還是厭惡。
“我不是說你,”陳華說,用手指了指白老萬:“我說他。”
“我怎么了?”白老萬問。
“老萬,我是陳副鎮(zhèn)長,你忘了么,我是副的,正鎮(zhèn)長坐在三樓。如果你讓她聽見稱呼我為鎮(zhèn)長,我豈不就大難臨頭?弒君奪位的罪名可是要殺頭的,我的頭雖然不會掉,我的權(quán)利可能要縮水呢,以后不要這樣說。”
“嘿嘿,我開玩笑習慣了,好,我改,我改行么?”
陳華不理他,他們在一起,沒什么正經(jīng),已經(jīng)習慣,只是在別人面前,陳華不希望鬧出笑話罷了。他早就有野心當鎮(zhèn)長了,只是時機沒到。
“你叫什么名字?”陳華問羅小童。
羅小童有些納悶了,難道白老萬沒告訴自己的名字。想想有這種可能也是正常的。“羅小童,”回答的很是干脆。
“這名字不賴,永遠年輕,”陳華嘿嘿笑著說:“你真的是大學生?”
“當然。”羅小童就從衣袋里往外掏,掏什么,當然是他的畢業(yè)證書之類的東西,他昨天晚上就準備好了并且放在衣袋里,生怕早晨忘記了。他覺得雖然白老萬沒讓帶這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是必須拿的。
可是,他放到桌子上后,陳華看都沒看。卻說:“如今社會文憑并不重要,我們重視的是能力,只要你有能力,小學生也可以當省長。”這話也有道理,看來這是一個務實的人,羅小童心里挺理解。
“羅小童,你是老萬介紹來的,我相信老萬的眼光,沒有能力的人老萬是不會讓到政府工作的。”
羅小童感激地看了一下白老萬,然后回來看著陳副鎮(zhèn)長:“我一定不辜負白哥的信任。”
陳華笑了:“我喜歡有志氣、講義氣的年輕人。不過,參加工作了,就不是辜負某個人的問題,而是不要辜負黨的對你培養(yǎng)。”
羅小童點頭:“鎮(zhèn)長教訓的是,我不能辜負黨的培養(yǎng),當然也不能辜負您和白哥的信任。”
陳華說:“好,這樣的年輕人加入我們的行列一定會讓我們的工作更上一層樓。”說到這,看一下桌上羅小童的證明東西:“這些你收起來,目前你的工作還不需要這些。”
羅小童心里奇怪,盡管說工作是要看能力的,可是這些東西應該是必不可少的。
“鎮(zhèn)長,這些至少應該放入我的檔案的。”
陳華一聽,覺得有問題,去看著白老萬:“你沒告訴他是什么工作?”
白老萬點頭:“那是你的工作,我只是介紹一下,具體的事情還得你這個副鎮(zhèn)長說,我怎么可以越粗代庖?”
陳華多少就有些不樂意,這明擺著是把難說的話讓自己說。可事情到了這一步,不說也不行了。
“羅小童,我之所以說暫時不需要這些,是因為你的工作性質(zhì)。我們這里目前還沒有缺人的地方,只有更夫一職還空閑著,我琢磨著你先來干干,這樣也算是接近了政府,更能夠早早地適應未來的工作。”
羅小童聞聽,腦袋翁的一聲,好像是一顆炸彈在腦子里炸開。好長時間才清醒過來,疑惑地看著眼前的陳華:“副鎮(zhèn)長,讓我當更夫?”
陳華故作鎮(zhèn)靜:“對呀,有什么不可以么?”
羅小童當然想說不可以,自己是大學生啊,當更夫?那還不讓人笑掉牙?可是,話還是不能夠那么說。所以搖搖頭說:“也不是,我只是想問你問,更夫算是正式的工作人員么?”
陳華也覺得自己和白老萬這么做多少有點缺德,羅小童找的自然是正式的工作,他們卻弄個更夫來糊弄,明擺著騙人。
“當然不是。不過,你想想,這年頭找工作多難,那里會那么容易啊,只有一步步來。只有在這里和大家混了臉熟,有了機會才能夠抓住,到了那時候,我也會順理成章地把你弄進來。”
還是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好。羅小童雖然不滿意,但是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到時候副鎮(zhèn)長和白哥一定要幫我呀!”
“那是,你放心吧,這也算是迂回作戰(zhàn),你是大學生,明白這個道理的。今天就這樣吧,你什么時候來上班?”
“您決定,我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那就明天,你的工作是在晚上,很重要的工作,整個鎮(zhèn)政府大院都歸你管。”
說完,樂呵呵的。羅小童自然沒那么高興,傻子才高興呢,陳華的話聽起來,怎么有嘲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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