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想讓我幫你什么?”
路禹調整了個坐姿,端正了姿態,被寂靜者們注視著,歪歪斜斜的,實在不太好意思。
這句話讓緘默有了反應,她下意識轉頭,望向諾埃爾,似乎在催促什么。
“啊,其實也很簡單,我假裝出事雖然能讓我那位急不可耐的好哥哥率先發難,但同時也會讓他獲得一個‘皇帝已死’的借口,考慮到我的名聲不是很好,屆時即便我親自辟謠,估計也能被他扭曲為‘替身’,‘寂靜者傀儡’的話術,所以我需要借有影響力的人來安撫人心,坐實趁亂而反的人是斯來戈逆臣。”
諾埃爾表情太豐富,肌肉扯動,路禹重擊的處扯得生疼,讓他停下來緩了緩,這才繼續說道。
“為了強化商業合作,教國新神選刻勒亞,圣女瑪麗安將會在今夜抵達教國,離開時,她們自然能夠證明我依舊康健,教國的信譽能消弭大多數的雜音。但這還不夠保險,作為最近四大國范圍內討論熱度最高的人之一,《召喚入門手冊》的撰寫者為我作出的證明,想必同樣能有力地回擊對方扇動的輿論漩渦?!?
“原來你也知道這么做會存在能被利用的致命漏洞啊。”
“狄維克都知道執行時把子嗣們都帶在身邊便于管控,我在你眼里還不如他嗎?”
路禹問:“他們會信我的話嗎?不是應該都知道我和你相交匪淺嗎?”
“醒醒,醒醒,即便在斯來戈,你我的關系也僅限少部分知曉,寂靜者中都有不少懵懵懂懂的,你指望民間會知道這些?”
諾埃爾招了招手,讓小寂靜趕緊給自己治療一下,他感覺越來越疼了,嘶嘶作響的他繼續說道:“大多數人都只會幫我們并列,討論誰更臭名昭著,然后比來比去,總是你的名聲更臭一些,據我觀察暴食者頭銜下的恐怖加成只占一半,另一半就是認為你偷走了熠熠生輝的塞拉,她本該屬于梅拉?!?
“都有新神選了,為什么還執著于討論塞拉?新神選不漂亮嗎?”路禹不解地回頭,塞拉抱胸,聳肩,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神情。
“教國的選人標準仍舊是在線的,刻勒亞動人的點與塞拉截然不同,鑒于你們都會在斯來戈逗留一段時間,沒準能親自見到,屆時你就明白了……怎么說呢,在大眾的認知中,你就像是兇殘的野蠻人,兇獸,而塞拉則是至高無上的神選,被你拐走,就像是心心念念的寶物被下賤的東西……抱歉,我沒有在罵你,是他們這么認為的。”
諾埃爾盡量不讓自己的話語擁有太多針對路禹的攻擊性,他調整了下,繼續說道:“這種褻瀆感會讓他們認為,自己也可以,所以自然話題度很高咯。”
路禹感覺到了,諾埃爾開始控制不住自己,把話題引向能夠高速行駛的直線,準備狂踩油門,他能憋住這么久沒放縱自己,讓話題亂飛已經超出了路禹的預期。
必須制止!
路禹趕緊扯回可能會變得危險的話題:“說回正事,所以我只需要大搖大擺地出去證明你還沒死就行了?”
“聽上去,你還想幫我更多?”
諾埃爾呵呵直笑,他挑眉的動作讓路禹想著也許再給他一拳可能比較合適?
“趕緊說,不然就此打住。”
“有一些看上去很像是死靈術士造物的詭異召喚物?我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這類人,因此只能拜托你……嘿,緘默,你看上去如釋重負?是不是擔心我張不開嘴?”
“陛下!”緘默無奈地捂住了頭。
攤上這么一位陛下,她真的很頭疼。
路禹一愣:“死靈,你想做什么?”
諾埃爾招了招手,菲比把一份卷軸攤開在路禹面前。
這是一份留影卷軸,影像中共計十四位商人及商人衛隊裝扮的人行走在一條青石板路上,留影的角度疑似是房屋屋頂。
路禹沒看出什么出奇的地方,征詢似地望向諾埃爾。
“信使告知,接觸了維特洛的人,似乎加入了這只隊伍,到達了我姐姐安卡娜的領地,考慮到這只商隊行動統一,散貨收貨步調一致,很難不讓我浮想聯翩?!敝Z埃爾說,“如果他們確實是偽裝成人類的異族……留一個活口,其他的都用像是死靈術士的手段殺死,能做到嗎?”
理解了諾埃爾的意圖,路禹樂不可支,其他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塞拉卻很清楚……光輝神選掌握死靈魔法。
完全不需要什么召喚物偽裝死靈造物,只需要讓塞拉攢一些靈體即可。
爽快答應下來后,緘默與幾位寂靜者離開了,她們還需要維持諾埃爾重傷搶救的假象,并不經意地讓維特洛的眼線得知這個消息,確信自己送來的殺手碎光依靠諾埃爾無法拒絕的身體條件彌補了正面刺殺失敗的遺憾。
藏品室石門轟隆隆關閉,這里只剩下了路禹、塞拉,諾埃爾以及他的小寂靜以及仍需要記錄一些奇怪對話內容的書記官菲比。
正事討論結束諾埃爾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未來幾天只需要等待消息發酵即可,這段時間他不需要出門、見人,也許會是自己成為皇帝以來最清閑的一段時光。
然而他的這番說話卻不被小寂靜認可,她覺得諾埃爾從不缺少清閑時間,這次只不過是能夠名正言順偷懶罷了。
“聽到我可能快要不行了的消息,你在想什么?”諾埃爾十分好奇。
“在想你為什么女人這么多,卻一個子嗣都沒有,真出了事,看在你的份上扶你的孩子一把都做不到。”
房間安靜了下來。
諾埃爾突然哈哈大笑:“沒想到你居然是在想這個,哈哈哈,啊哈哈哈?!?
一直以來無論是寂靜者,還是作為心腹的帝國執政官們在匯報工作之余都會提醒著諾埃爾子嗣的重要性,已經二十五歲的他繼承帝位已超七年,考慮到他總是不辭辛勞,耕耘不休,難保歲數見長后身體透支,子嗣堪憂。
魔藥師可沒有萬能到調配出送子觀音型魔藥來為諾埃爾解決這個后顧之憂,因此寂靜者與執政官總是憂心忡忡。
緘默對于諾埃爾主動追求生人勿進類型的小寂靜并不阻止便是希望他能夠趁早有個結果……如果是小寂靜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她至少還能暗中動點手段,強行做成既定事實,畢竟諾埃爾真的太謹慎了,這么些年,居然一次意外都沒有!
他奇思妙想搗鼓出來的第一樣杰作就是能夠有效降低意外發生的“小帽子”,并且他完全不將這項技術推廣運用,為數不多懂得工藝的工匠也得到了優握的封口費,成為了專項工人,只為他的需求服務并不斷精進其制作工藝。
“會有的,但不是現在?!敝Z埃爾說,“但剛才的那個許諾可千萬要算數啊,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幫他一把……即便無法成為皇帝也好。”
“如果真有那天,我會親自教他魔法或是召喚術,不過我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甭酚礤e5卣f,“而且我怕你的子嗣太多,我教不過來,所以名額有限?!?
分明在討論一個危險的可能性,但路禹的這句話卻讓作為書記官的菲比忍不住竊笑出聲。
“突然想起來,你為什么有資格說我啊。”諾埃爾回過神了,“你不也沒有子嗣嗎?喂喂喂,你和塞拉、咕嚕這么長時間了,一個孩子沒有,這比我還過分吧?”
小寂靜、菲比連忙望向塞拉,只見她單手扶額,把頭低了下去。
“我這邊情況特殊,你別問。”
“怎么就特殊了,難言之隱?”
“考慮到我打你,小寂靜和菲比阻止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小心了。”
諾埃爾讀懂了什么,他一把攬住路禹的肩膀,走到角落:“你不會是……到現在都沒得手吧?”
“享受循序漸進的過程中。”
“會玩?!?
“沒你會。”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塞拉是個麻煩的家伙……當初沒動心思是正確的。”諾埃爾感慨。
麻煩嗎?路禹覺得塞拉還挺好懂的,不過應該僅限于他,畢竟他和塞拉的奇怪同步率與默契從初次見面就覺醒了,這也是現在他們兩總能成功互相傷害的基礎——雖然這種傷害都成了路路的最佳食糧。
兩人的竊竊私語讓不遠處的塞拉耳朵發燙,她努力想要聽清,但以諾埃爾的床作為分界線存在著極強的隔音屏障。
“塞拉。”
“啊?”被路禹突然點名,她嚇了一跳,看到路禹臉上奇怪的笑容,她頓覺大事不妙。
“來之前你不是說想要看看諾埃爾的收藏有多奇怪嗎?”
諾埃爾受寵若驚地感嘆:“沒想到塞拉神選會對我的收藏感興趣,不勝榮幸,請跟我來,我會為你親自講解這些獨一無二的寶物,嗯,塞拉你看上什么,只要不是孤品,隨意拿?!?
塞拉牙齒打架,冷汗一下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