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要畢業了,是不是有點兒不舍?。俊睖匦∪岜焕漭返脑捁雌鹆嗽浢篮玫幕貞?,那夾雜著對未來憧憬的不舍仿佛還在昨天,她偶爾想到距離自己畢業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了,都還有些恍惚呢。
“是的,挺矛盾的,既想趕緊畢業當一只自由的小小鳥兒,又舍不得生活了四年的大學和朝夕相伴的朋友、同學們……”越是臨近離別,越是不舍,曾經那些所謂的恩怨都變得模糊了,只有美好的回憶越來越清晰,連昔日討厭的人都看上去沒那么討人嫌了。
冷莘跟溫小柔越說越投入,天馬行空的,而且越扯越遠,最后恨不得連依稀記得的小學時候的糗事兒都講了出來。
薩尼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初開始神色迷茫,可越聽眼睛越亮,到最后,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目光灼灼了。
被一雙閃閃發光的灰色大眼睛注視著,冷莘跟溫小柔怎么會察覺不到?她們很快從憶往昔歲月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扭頭看向薩尼,滿臉疑惑地問:“怎么了,薩尼?”
“學校,真好。”薩尼說著,腦中似乎有無數想法飄過,可又仿佛沒有半分頭緒,弄得她撓著頭直皺眉。不過,看到關切地看著她的兩個女孩兒后,她陡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孤立無援了!
只是,到底踽踽獨行了將近二十年,薩尼沒有向人求助的經驗,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什么想問的嗎?”溫小柔看出了她的躊躇,笑著鼓勵說,“想問什么盡管說出來,咱們之間沒必要客氣。”
“是啊,盡管問!”冷莘也眼含鼓勵地勸慰道。
薩尼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想哭,又想笑,最終,所有的復雜情緒都化為溫暖的笑意,融化在她暗灰色的眼眸里。
“我覺得你們說的‘學校’很有趣,我想在荒野地也創辦這樣的學校?!被囊暗卮蟾攀琴M扼斯大陸生存環境最惡劣的區域了,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活得雖辛苦,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只是,從百年前開始,接連三任領主都崇尚弱肉強食的野蠻暴力規則,上行下效,整個荒野地漸漸形成了充斥著暴戾的糟糕風氣。甚至于,荒野地人將這種風氣帶去了大陸其他區域,讓別處的人們以為荒野地是劫匪和盜賊的大本營,有些商隊被搶劫后,連查都不查就叫囂著“是荒野地的野蠻人干的”!薩尼想改變這種狀況,她覺得,“學校”會是個良好的契機。
“你們那兒沒有學校?”冷莘不敢置信地問。她見薩尼雖然穿著花紋繁復的長袍,可言行舉止都跟她和溫小柔沒有太大的代溝,甚至連小君那邊都有學堂呢,這姑娘總不會生活在遠古時代吧?
“沒有。”薩尼搖了搖頭,頓了下,解釋說,“我們那兒比較注重家族傳承,對安身立命的本領看得比較緊……”
大概是為了在朋友們面前維持良好的形象吧,薩尼下意識將荒野地美化了一番。實際上,荒野地不僅僅是注重家族傳承的問題,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固步自封,畫地為牢。農夫的孩子繼續做農夫,獵人的孩子繼續當獵人,更別提鐵匠、木匠、藥師等有一定技術含量的職業了,基本上都是家族傳承,絕大多數都很排外。倒不是沒有想要打破桎梏的年輕人,只是沒人教,還有各種外力因素橫加阻撓,年輕人到處碰壁弄得自己鼻青臉腫后,心灰意冷之下只能回歸“正道”。而這些人所受的打擊和教訓會成為他們阻止下一代“叛逆”的信念和后盾,讓他們更加堅定地投入到阻撓“叛逆者”的隊伍中去。
這樣惡性循環之下,荒野地階層固化特別嚴重,還特別信奉所謂的“先人之言”,不敢輕易做出改變。當然,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傳承很多代的鐵匠之家總能打出比別處更加精美的鐵器,藥師家族總能制出藥效更好的藥水,荒野地兇悍的獵人更是能獵到其他區域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兇蠻荒獸……呃,武力值爆表和“技巧高超”的劫匪、盜賊也是臭名遠揚。
“這樣啊?!崩漭啡粲兴嫉攸c點頭。只是,她活了二十多年,雖然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學校度過的,可要她對“學校是什么”說出個所以然來,她一時間還真沒有頭緒。“要不我買幾本專門講學校的書給你看吧?”
溫小柔在旁連連點頭,她剛剛認真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么跟薩尼說。
“好,謝謝你們!”
“薩尼,你說你住的地方叫荒野地,就像那兒一樣嗎?”冷莘指著電視問。電視屏幕上正好是寸草不生的荒漠畫面。
“不是?!彼_尼搖了搖頭,“我們那里之所以叫荒野地,是因為那片區域絕大部分是無人涉足的荒野叢林。月神湖是荒野叢林中最大的湖,而我們荒野城坐落在月神湖中最大的島上,三面環湖,一面臨海,島上枝葉繁茂,風景很美的,不是遍地黃沙?!?
“哇,光憑你說的就能想象出那里有多美!真想親眼看看!”冷莘捧著下巴天馬行空,“要是房東大大能讓咱們跨界旅游就好了!”
“做啥白日夢呢!”溫小柔輕輕點了下冷莘的額頭,覺得這姑娘有些異想天開。不過,想到之前她買的幾個針孔攝像機,不由提議道,“可以請薩尼幫你錄下來啊,你之前不是買了好幾個針孔攝像機嗎?”
“對?。 崩漭放闹置偷靥似饋?,赤著腳啪嗒啪嗒跑到壁櫥邊,在那兒翻找了一會兒,就拿著小小的機器過來了?!皝恚_尼,我教你怎么用……”
溫小柔看她們嘀嘀咕咕說得熱鬧,笑了笑,就繼續低下頭繡花了。她的學習班已經開起來了,經過篩選后,確定下了第一批學員。只是,教學生比她想象中要累得多,要不是有異世界這個時間作弊器幫忙緩沖,她恐怕早就累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