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春節的時候。
因為家中父親出了一點事情,還在大學就讀的陳宇,決定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學業,購買好回到夜泉市家鄉的火車票。
這一趟旅行整整走了三天的時間。
到達夜泉市第三人民醫院的時候,已經是落日黃昏。
陳宇的父親,在第三人民醫院,三樓3023病房,第三床的位置。
進入病房里面,見到父親的時候……
臉上沒有高興,有的只是悲傷,和靜在了原地。
特別是——
看見父親,躺在病床的那一刻……
一種被蟲子啃食了心臟,想要窒息的痛苦,伴隨著幾乎窒息的空氣——
一并襲來!
而后
醫生將父親的病歷報告拿了過……
大概的原因就是——
父親在被送來的時候,是一臉醉氣熏熏的,也不醒人事;
也是不難想象,自己的父親,得了什么病情。
再加上;
年輕的時候,就喜歡貪杯……
導致——
這‘酒精肝’或者是‘肝硬化’……
等一系列也‘肝’有關的病情,都給喝出來了。
按照。
醫院方面給出的治療——
是打的一個,長期治療的方案;
而且……
有可能還治療不好!
不過——
醫藥費用方面……
醫院是給的怎么一個治療費用。
讓家屬盡快湊齊二十萬的醫藥費,然后好進行一個手術的治療。
這二十萬……
對于別人家來說。
不過就是毛毛雨的事情!
可對于陳宇一家而言,壓根就不是這樣的……
一個是生活在農村,家庭又是社會底層;
那么——
這筆費用,對于陳宇一家,就是一個天價了!
換句話說;
想要去找親戚湊錢,放眼全村,能夠拿出這筆天價的,一個手指頭,都能夠數得過來。
另外再提一句——
自己上大學的錢,都是拜托村長,集結全村之力……
一點一點。
給湊出來的!
所以——
這‘二十萬’無一不是天價醫藥費!
再加上。
三年前的時候……
父親拍板承擔下來了兩座魚塘;
而且這兩座魚塘,還是向著鎮上貸款下來的,雖然這件事,是后面的時候,穆梨花告訴給自己。
但就現在而言——
這兩座魚塘的費用,也是當初村長蠱惑自己的父親,承擔下來的……
后面父親也解釋了這件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
這二十萬的費用,加上貸款的費用,導致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了!
再提一句;
根據后面父親的回答……
在承包魚塘的時候,是承諾三年以內,可以出貨的;
可這三年過去了,魚塘依舊不見起色……
兩座隱形大山,算是壓在了這一家,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上面。
也就是說;
現在的陳宇,能夠拿出四百元,都是一個奇跡了!
他這回來的車費,都是找室友湊齊,才趕回來的……
陳宇走出魚塘的時候,望著天空。
天空是灰色的。
不時……
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點。
雨點滴落在陳宇的臉上……
頓時間!
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覺,滑落了臉頰,卻感覺不到任何的冰冷。
仿佛在這一刻。
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
“我究竟到哪里,去湊齊這二十萬……”
他走出了醫院。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下雨天,都不打雨傘,也不怕淋感冒?”
“真是個傻子……”
被雨點淋濕的陳宇,面對旁人的指指點點,都聽不見了。
仿佛那些路人的指點,卻意外地被雨點,給遮蓋住了!
灰色的天空。
冰冷刺骨且密密麻麻的雨點……
無一不讓這位,二十剛出頭的小伙子,一下子感受到了生活的重量!
生活的重量,幾乎像是一座座大山……
壓在這名年輕小伙子的肩上,差點都有些站不穩,摔在了地面!
‘滴答~滴答~’
這個世界是靜止的。
不知過了多久。
陳宇才從是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
“如果我都倒下的話,這個家就直接倒下了!”
他握緊了雙手,拳骨之間發出了‘咔咔’的響聲。
“還是先想辦法,去湊錢……”
同一時間。
一道熟悉且陌生的聲音,傳了過來,入了耳邊。
“這不是陳家大學生嗎……陳宇,陳宇……”
“嗯?”
陳宇愣了一下,“這不是村長嗎?他怎么來醫院了……”不禁感到了幾分疑惑。
“村長,有什么事情嗎?”他對其詢問道。
“果然是陳家的大學生,我還以為剛才看錯了。”村長跑了過來,定睛一瞧,也算是認清楚了,“對了,你來醫院干嘛?”
“這不,我父親生病住院了,我就趕忙跑回來了。”陳宇對其回應道,“對了村長,有什么事情嗎?”
“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你在這里的話,哪就好了。”
“怎么了嗎村長?”
“是這樣的,你們家的魚塘,有復蘇的跡象,甚至有出貨的表現。”村長對其解釋道。
“都三年沒出貨了,這是不可能的。”
陳宇不信。
“你跟我來,去看看就知道了……”
隨后。
村長就將陳宇,給拉到了自家的魚塘邊上,停了下來。
從醫院到魚塘,一共是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畢竟是鎮上的醫院。
來到了魚塘邊上以后,村長抬起其中的一只手,指了一下魚塘,“陳宇,你自己看看,這魚塘里面,肯定有貨的!”
陳宇略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尷尬地笑了一下,并看了一眼魚塘,“要出貨的話,三年前就已經出了,現在這么可能會出?”他也是無奈地搖搖頭。
這村長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哎~’
在嘴邊吐了一口濁氣。
下一秒。
“等等……”
魚塘里面突然冒出的幾個氣泡,而且面前的魚塘里面的水,不像是正常的魚塘。
一般來說的話。
魚塘里面,應該是水到一半以上,可這明顯在一半以上。
看見這一幕。
陳宇連忙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村長:“村長,你說得也許沒錯,可能這魚塘里面真有貨……”
可半個小時過去了……
連個‘魚’的影子都沒見到,這完全就是等了一個空氣,“村長,我還有事情,就不陪你玩了。”陳宇看著魚塘里面,沒什么動靜,也就轉身準備離去,卻直接被村長給叫住了:“陳宇,你等等!”
“村長,有事?”
“陳宇,你也知道,當初這魚塘承包給你家的時間,是三年的時間,如今……”
還未等村長說完,陳宇當即打斷:“村長,如今我父親的醫藥費,還差二十萬,這魚塘從三年前開始,就沒什么動靜,我能夠有什么辦法?”
“話雖是怎么說,可這三年都沒有貨,我這個村長也很難做的。”村長撇了一眼魚塘,眼神之中透露無奈。
“行了村長,我還有事情,就不跟你說了。”
陳宇留下這句話,便立刻離開了原地,畢竟被村長繼續纏住的話,也是一個麻煩,倒不如隨便找個理由,偷偷溜走就行了。
“這小子……”
村長不再理會陳宇,反而是看著面前的魚塘,一臉疑惑的表情,在嘴邊嘀咕道:“明明上午來的時候,還看見有魚給冒出來,怎么現在……奇怪了……”
……
“這村長也真是的,都三年沒出貨的魚塘,怎么可能會發生神跡?”
陳宇無奈地搖搖頭,隨后又想到那二十萬的醫藥費,不禁咬緊了牙關,握緊了雙手,發下誓言道:“不過總有一天,我將不再為這二十萬發愁,魚塘里面也會出貨的,而我也將成為全球首富!”
發下誓言后,本來想去買張彩票,碰碰運氣,結果連身上帶的兩元,都給輸得一干二凈。
這可真是喝口涼水也塞牙!
都說——
人到絕望就會有光明,可這連個縫隙都沒有……
好歹也露個光,給個希望吧!
哎~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走在回家的路途上。
馬路兩旁的路燈,在此刻是如此的耀眼和街上人們的冷漠——
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凄涼的空氣襲來。
陳宇將雙手抱緊。
“說起來的話,還有十天左右就是年三十了,二十萬的醫藥費還沒有下落,父親還在醫院里面躺著,家里面承包的魚塘,已經三年都沒有出貨了……這特么的老天爺,玩自己吧?”
他來子山江,目光看著這條洶涌地江河,突然種想將心里面的情緒,發泄出來的沖動,甚至是吼出來!
可他并沒有發泄出來,反而是咬緊了牙關,眼神突然變得堅毅:“收拾好心情,第二天心情依然明亮……”
隨后——
陳宇便在這條道路上,隨便走走,走得有些緩慢,也有幾分漫無目的……
……
晚上。
陳宇回到了家中。
家里面除了父母,還有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妹妹。
妹妹落落大方,長得很是不錯,是夜泉市第三高中公認的校花;
皮膚也是吹彈可破的那種,手卻有些粗糙了。
妹妹和母親一個姓,原名叫穆梨華,和梨花一個諧音……
所以——
這有的時候,陳宇也會稱呼妹妹;
穆梨花!
“梨花,今天怎么還有魚湯喝?你不會去哪家魚塘里面,釣的魚吧。”看著桌上,鮮血味美的魚湯,詢問起在廚房忙碌的穆梨花。
在廚房里面的穆梨花,當即傳出聲音:“哥,那個魚湯,我是在咱家的魚塘里面,撿回來的,專門給咱爸燉魚湯喝,希望他早點恢復。”
“咱家的那個魚塘?三年都沒有出貨了,居然還有魚……梨花,你不會哄騙你哥是老實人吧?”陳宇當即奇怪。
“哥,就咱家后院的那個魚塘,你不會忘記了吧?三年前的時候,承包的魚塘里面,有一畝,是村長贈送給我們家的。”穆梨花端著飄香的菜,從廚房里面走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
“后院的那個魚塘……”
說起到這里的時候。
陳宇倒還想起有怎么一回事——
就三年前的時候;
在承包那兩口魚塘的時候;
村長又送了一口快要干闊的魚塘,當時也沒有去在意……
現在聽梨花怎么一說,難不成真有神跡發生?
“沒想到,咱家也有神跡,或許是老天爺開眼……行了,讓你哥我嘗下魚的味道,看看我們可愛的妹妹,手藝怎么樣。”
說著。
便拿起桌上的一雙筷子,一口夾起了桌上的魚肉,放在了嘴邊,吃了下去。
‘咕咚’
喉嚨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沒想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妹妹煮魚的手藝,日漸增長了!”吃完以后。
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對著廚房忙碌的穆梨花,稱贊道。
“哥,你怎么吃起魚了,這是我專門給父親煮的魚……”
兩人在這樣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了晚飯的生涯。
陳宇則是將穆梨花打包的魚湯,帶到醫院,放在了父親的身旁。
回來的時候。
已經沒有了大客車,只有那摩托車司機,好心的搭了一程,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左右。
這一個晚上,陳宇在慢慢地發生著變化……
翌日早上。
陳宇如往常一樣,吃完了早餐,便提著早飯,向著醫院走去,可微末的變化,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
夜泉市第三人民醫院。
“又是這個窮鬼來了,真不知道這樣的窮人,為什么還能夠活在世上……”
“瞧瞧,這窮人又給他爸提早餐來了,一大早上也真是有夠晦氣的……”
“沒有錢,還住醫院,真當我們醫院,是慈善機構嗎?”
……
“那里來的聲音?”
陳宇疑惑的目光,環顧了一下四周。
四周的路人,一如往常一樣,規規矩矩的工作,臉上露出了和藹的面容。
可對于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雖然有些令人不爽,但也不知道這聲音的來源處,是從哪里來的。
“可能是人要倒霉的時候,也會覺得全世界,都有罵你的可能,應該不是說我……”
他搖搖頭,并不在去想那些事情,反而是看著手中提著東西,在嘴邊繼續嘀咕道:“我還是把早飯,送到父親的面前,以免一會冷了。”
來到了電梯旁,停了下來,抬手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在等待的過程中——
那奇怪的聲音,又詭異般地出現了……
“昨天晚上,那個十億的項目,又泡湯了……”
“該死,要是那副麻將,運氣再好一點,就好了……”
“要是今天休息就好了……”
……
聽著這些奇奇怪怪的聲音。
陳宇一臉的淡漠,如果換作一個普通人的話,怕不是早就瘋了,甚至會認為自己撞鬼;
但在陳宇看來——
世界上本就沒有什么神魔妖怪之類的。
那么這個時候;
特別是在電梯;
還是剛才進來;
亦或是在街上聽見的那些……
都將這一切,歸結于自己的聽力還行,意外聽見了!
但常言道;秘密聽多了,就有可能生命不保了。
隨后。
沒有多想下去,反而是看了一眼手中提著的早飯,這些都是父親平時愛吃的東西,“父親吃了,應該能夠恢復一些元氣……”在心中嘀咕道。
來到三樓,出了電梯。
陳宇按照記憶,向著左邊走了過去,但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還是像蚊子一樣,在耳邊不停地盤旋。
他沒有多過在意。
【3023病房處。】
來到3023病房的門前,一把推開了病房的大門,徑直走了進去,直接來到了父親的病床旁,停了下來,“父親,我這帶了點你喜歡的早飯,以及昨天梨花做的魚湯。”
他一邊說著;
一邊將保溫桶給打開,取出里面的早飯,以及昨天晚上燉好的魚湯。
雖然昨天晚上,也拿過來。
父親也不知道喝了沒有喝,但看見父親今天的氣色,陳宇就知道,父親應該是喝了的。
相比于昨天來說的話,今天的氣色會好很多。
“宇兒,這個時間你不應該是在學校里面的教室上課,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坐在床上,身著病號服的中年男子,此刻也順著聲音,看了過來,一眼就認出了來者是誰。
不過——
這腦海中卻多了幾分疑惑。
“父親,你忘記了?”
陳宇反問了一聲。
“醫院?病房?看來昨天又喝大了!”父親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模樣,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著。
立刻明白了過來;
由于常年的飲酒,導致記憶力是明顯不行了。
連自己是什么時候,被送到醫院的,都已經不記得了……
就在這個時候。
“父親,還是先喝口魚湯,去去寒吧。”陳宇將魚湯盛滿小碗,并端給了父親。
父親接過魚湯,將魚湯喝了下去,并有意無意地詢問了一句:“宇兒,這是哪里來的魚湯?”
“就……”
還沒等陳宇解釋。
病房外面。
有醫生推門走了進來;
來到了病房之中。
停在了二人的眼簾之間。
冷峻地目光掃視著二人,并沒有立刻開口說話。
反而是與身后的幾人,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其中一名醫生將手中的病歷表,遞了過去。
另外一名醫生,接過大概看了一眼。
可就再這個時候……
那陣奇奇怪怪的聲音,又在這病房里面傳了出來……
“要是這窮鬼再湊不出二十萬的話,到時候就直接讓這群窮鬼滾蛋就行了!”
“要是世界上的窮鬼,都死光了就行了。”
“醫院也不是做慈善的,霸占著病床,還特么的交不起醫藥費……”
刺耳的聲音,入了陳宇的耳邊。
“嗯?”
陳宇微微一愣,眉心不禁一緊,眉宇微微抬起,目光環顧著四周的醫生,腦海中卻出現了諸多的疑惑:“又出現了這詭異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了,哪幾名醫生。
不禁在心中猜測道:“難不成,是這群醫生發出來的?”
這群醫生進來之前,并沒有這奇怪的聲音,可這群醫生進來以后,沒有多久的時間,腦海中就莫名出現了,這詭異的聲音,不由得懷疑了起來。
可就在下一秒。
詭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看什么看,沒見過醫生呀?”
“要是你這個窮鬼,能夠把二十萬拿出來的話,或許我還能把你當作財神爺來供著,拿不出來試試……”
“再看,也改變不了,自己是窮鬼的事實……”
……
這詭異的聲音,仿佛是從虛空中發出來的。
他再次將目光,看著這群醫生。
發現這群醫生,并沒有張嘴說話。
不禁額頭一沉,眉頭之間,露出了一抹黑線,似乎在這個時候,想到了什么……
就再這個時候。
病床上的父親,突然開口說話了:“宇兒,你還好嗎?”
“我沒事的父親。”
陳宇平復了一下心情,回應了一下父親,又將目光看著這群醫生,“難不成,那詭異的聲音,是這些醫生心里面的想的……”
不由得進行了大膽的猜測!
突然。
他意識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絲神秘地笑意:“難不成,自己擁有了某種超能力?”
雖說。
有些不確定,但就現在看來,應該是這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能力難不成與昨天晚上的魚湯,有著極大的聯系不成……”
他連忙搖搖頭。
不管是不是與昨天晚上的魚湯有關系,對于這一新奇的發現,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震驚了整個世界……
就再這個時候。
其中一名身著白大褂的醫生,一臉冷漠地眼神,將目光看向了陳宇,對其帶著刺耳又冰冷地說道:
“病人的家屬,如果明天之前,你不將費用交起的話,你父親的病情,恐怕也是無力回天了!”
醫生的話語,是極其的冷漠,且刻薄刺耳。
聲音傳到了陳宇的耳邊,無疑不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cha進了他的心臟。
頓時間。
一股鉆心之痛,也出現在他心臟之上。
令陳宇的呼吸,都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困難了。
也不禁咬緊了牙關,臉上表露出了幾分‘猙獰’在其中,瞳孔之間,更是涌起了一股怒火。
當即將目光看向了在場的醫生,對其震喝道:
“這病我們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