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在孤獨的環境中習以為常的過了七年。

當離開孤獨的環境時，每一個人都渴望立即看到掛念的，熟悉的面孔。

有些人的周圍就有，有些人的周圍卻沒有。

恒毅的周圍，就沒有。

“安靜。”白清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厲，全然沒有修行時候的平和，溫柔。

人群，全都正色立定。

“時光如梭，過起來很快，對于神門中人而言，七年不過彈指間。經歷七年的孤獨清修，你們都比過去成熟，不僅僅是修為，還有心。曾經讓你們以為漫長的七年如今回想，猶如一場夢。”

星河圓臺上的人們全都安靜的聽著，很多人覺得是這樣，也有很多人還無法忘記熬過孤獨的那些失控，崩潰的恐懼記憶，他們覺得七年并不短，因為就在離開前，仍然時不時的會被孤獨困擾的想發狂。

恒毅認真的安靜傾聽，沒想到聲音冷厲的白清會說這樣的開場白。

“神門中人必須有一顆不急不躁的心，人生在世，會遇到很多一時的困難，修行如此，經歷的世事也如此。不要忘記了這七年，維持一顆平靜的心能讓你們在二十五歲后，三十歲后仍然不懈怠的勤于修煉。”白清環視圓臺上的弟子們一圈，繼續道“修行的三十年，最寶貴的是前十八年，其次是十八至二十五歲的七年。你們都走完了，人至二十五，靈魂才真正成熟穩固，因此自二十五歲開始，修行的突破不在于一味枯燥的修煉真氣。前二十五年成長中的靈魂盡可能避免遭遇來自生存環境的精神干擾，來自物欲的損害侵襲。”

眾人認真傾聽，這些。很多人都不知道。

包括恒毅，也沒聽說過原來靈魂也會發育成長，完成是在二十五歲的說法。這跟過去神門里關于修行期變化的闡述不一樣，恒毅猜測這可能是還沒有足夠清晰證據確定的判斷。因此還沒有廣為流傳。

“從二十五歲開始，已經發育成熟的靈魂需要的是接受盡可能多的干擾和侵襲，簡單說，就是需要在見聞和經歷中得到豐富，這個過程沒有固定的標準衡量如何更好，也不存在固定的衡量準則。因此，二十五歲至三十歲的修行走入以歷練為主的階段。你們會跟同門，甚至是前輩、師兄師姐們一起參加各種戰斗，每天只需要維持至少一次的真氣修煉就足夠。二十五歲開始，你每天修煉更多次數的真氣也無法提升真氣的增漲。快慢取決于前二十五年的修煉積累，成熟的靈魂會記住成長期的積累速度，那就是二十五至三十歲期間的修為提升速度，沒有人為的手段能夠改變。”

恒毅這才明白為什么天上天對十八歲至二十五歲采取這種特殊的方式修行，因為這階段非常關鍵。十八歲前因為迅快，其實在哪里修煉的速度差別不大，如果有好的功決，在湖海派或者巔峰派的區別是對法術絕技的見聞，認識的程度不同。修行的速度其實沒有多少影響，丹藥的作用大約是唯一的差距。

十八至二十五歲如果不是孤獨的環境，就一定會有很大的差別。

白清停頓片刻，環視眾多弟子一圈，聲音突然提高。

“除了歷練！歷練就是這階段有可能帶來特殊提升的唯一途徑，不是你們以為的擊殺異族變異體的幸運，歷練提升的途徑來自于你們自身對歷練經歷的思考，感悟。這種感悟會形成你們人生重要階段的認知，影響深遠。什么樣的感悟能夠帶來修為增長速度的提升？沒有標準答案，只有一點你們必須謹記，盡可能讓你們的心，不要大變。在天上天成立至今的歷史中，做到這一點的人很少，但凡能夠做到的，毫無例外都有可喜的突破；而做不到的這一點人里，幾乎不存在突破的先例。”

每個人都開始思索這些話，這種玄妙而沒有答案的答案，讓他們都不得不為自己的將來思考。

七年，他們從地尊三層的修為到如今的程度，具體多少都還不知道。

但是，誰都知道一個事實，成為眾星之尊很難，成為頂尊更難！

每一年進入天上天的地尊三層頂尖資質的弟子數量大約有八百多萬。

但是每年走出天上天，成為眾星之尊的人平均下來只有二十個，成為頂尊的人，沒有是在三十歲就達到的，都是經歷時間的洗禮，一步步爬上眾星之尊二層，再成為頂尊。

至今為止，人類歷史上三十歲就有成為頂尊可能的人，只有人類文明的三神才。

而他們之中，在三十歲離開天上天的時候，又有幾個能夠成為眾星之尊？

每一個人都希望，那個人就是自己。

“七年孤獨苦修結束，并不意味著你們可以放松，緊接而來的歷練不允許你們休息，那是更兇險的磨礪，很有可能死亡的磨練。為什么天上天二十五至三十歲的歷練非常兇險，為什么不給你們安排面對更弱敵人的戰斗？”白清沒有等誰回答，很快又繼續道“因為只有實力極可能接近的歷練，才能夠真正給你們帶來更具沖擊力的感悟！當然，這很危險，你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早就明白。所以也不是必修課程，你們這代弟子一共一千一百三十人，根據你們出身星系的申請情況，其中有八百人會參與危險度不高的戰斗，進行非風險歷練；剩下的三百三十人的母出身星系申請參與風險歷練，這部分人有選擇退出的權力，但決定必須在子時之前。現在，穿過傳送門，都去點將臺稍做休息，測試修為，有自行組織隊伍的在子時前必須決定并且上報點將長老，明日辰時出發歷練！明白了嗎？”

“弟子明白——”

眾人紛紛高呼回應。

多年前的天上天歷練只有一種，走進天上天的弟子沒有選擇退出的權力。

這些年伴隨人類文明對戰斗力的渴求，被迫改制，如同七年的孤獨修煉一樣，五年歷練修行區分出兩種。每個弟子出身的星系申請決定參與哪種，而弟子本身還可以再選擇退出風險歷練。

因為在天上天改制前的歷史中，五年歷練活到三十歲的人，比例不到三成。

風險歷練的對手都是修為實力接近的程度，那種戰斗開打，沒人能夠確保活下來的是誰。

“你們這一代的表現很不錯，共一千一百三十人，熬過孤獨環境，貫徹始終的有一百個。在我教授的歷代弟子中是數目最多的一次，無論你們是否熬過孤獨清修的階段，我個人建議，你們都該盡可能選擇參與真正的歷練，因為這是你們人生最后一次可能迅快突破修為的五年。”這番話換了別的長老大概都不會說，但白清說了，因為這話在將來殘酷的死亡數字面前，就會變成開罪很多星系的罪責。但白清從來都說，因為她知道有太多在三十歲后的經歷中，懊悔曾經的怯弱，甚至有許多長老的弟子痛哭流涕的質問天上天為何改制，為何讓他們喪失了最后改變命運的可能。

如同七年的孤獨修煉，在三十歲后，太多人都懊悔不已，寧可曾經在孤獨清修時變成瘋子，也不愿意面對三十歲后修為難以突破的、近乎絕望的無奈痛苦。

一面寬大的、足以同時容納十人通過的傳送門出現在星河匯聚白清身旁。

白清每次念十個名字，念到的就飛上傳送門前。

“恒毅……”

恒毅從人群中飛起來，匆忙回頭張望下面，希望找到徐自在，但距離有限，當他飛到傳送門前的時候，仍然沒有在人群中找到徐自在那張熟悉的臉。

被念到的十個名字里，也沒有一個認識。

挺在傳送門前，白清把發光的符交到每一個人手里。

拿到的九個人陸續穿過傳送門，只剩恒毅。

白清把發光的符文交給他時，輕聲道“你是三元派的后掌門人，元頂尊申請讓你退出風險歷練。我也認為以你的情況沒有必要冒這種風險。”

恒毅微微一怔，恍然明白師父大元唯恐他有意外，所以做了這種選擇。

“清師父！弟子堅持參加！以前徐掌門說過，神門眾人肩負的是對人類文明整體的責任，未來不知道會參與多少兇險，今天怕，明天怕，那還能做什么？”

“那你自己跟點將長老說，是否參加，必須認真冷靜的想清楚，人生最怕的是后悔。”白清很認可這番話，成長起來的弟子，修為越高，將來參與的戰斗越多，雖然恒毅魂魄不全，參與可能也不會有奇跡，但畢竟存在機會。

“是！”恒毅抱拳作禮，認真答應，但心里對此早就打定主意，大師父是為他好，但這件事情他必須自己做主，從來就沒有想過退出，這份關愛，他只能夠辜負。

從出來后恒毅就覺得奇怪，白清面紗遮擋了臉，還戴了擋住額頭，只露出眼睛的帽子，而且目光稍顯渾濁，跟記憶中變化很大。